此時,‘論劍’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選手們紛紛入場,到達指定的交戰(zhàn)擂臺。
選手候場區(qū)只剩下心逆和心循兩人了。心循拍了拍心逆的肩膀,微聲道:“盡力就好!”心循上屆‘論劍’八強戰(zhàn)的對手就是莫楓寒,他心中對結(jié)局已有了大致的判斷。心循只能微笑著,告訴心逆結(jié)果已不重要這樣的謬言。
“加油!”心循出了候場區(qū),奔上擂臺。候場區(qū)外響起各種尖叫呼喊的聲音。熱烈的氛圍完全沒有顧及冬君的感受。
心逆深吸一口氣,又長呼了出去,心里說道:“不要去考慮結(jié)果,全力以赴!”一遍一遍的默念這句話的同時,抬步出去。
“等等~”若綾的聲音清脆如鈴,此刻這“鈴”聲略有些急促。
聽到這聲音,心逆的心仿佛一下子靜下來了,比那一遍一遍地默念生拗的字句來的更加有效。那一刻,心逆宛如置身空谷,谷里一遍遍地飄蕩著若綾的回音。
“我有悄悄話要跟你說?!比艟c輕輕地靠向心逆,她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夠到心逆的耳朵。心逆感覺脖子癢癢的,那是若綾的頭發(fā)在調(diào)皮。
“靈兒,去吧!”若綾小聲說。
心逆完全不明白,正準備問,突然感覺耳朵一陣酥癢,有什么東西鉆了進去,心逆伸手去掏,可又什么都沒有。心逆楞楞地看著若綾。
“那是傳聲靈,等會我撫琴,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聽見琴聲?!比艟c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心逆。
心逆還是不明白。若綾連忙把他往擂臺那邊推,“都開始了!”心逆才反應過來,奔向擂臺。
心逆的擂臺在設在最西側(cè)。心逆趕到時,旁邊細小的聲音傳到心逆的耳朵里?!斑€以為這廢物不敢應戰(zhàn)呢?!毙哪嬷谎b沒聽見,向?qū)Ψ焦笆肿饕荆允厩敢狻?p> 對方身型修長,著一身藍衣,細觀面容,劍眉星目,黃金比例的骨相,唯一的缺憾是整張臉太過白皙,看不到絲毫血色,極易讓人把他跟失血過多的病人聯(lián)系到一起。
對方二話不說,也不作答,先打為敬。
劍仙在上面看臺看的真切,暗暗替心逆捏了一把汗。
心逆眼疾手快,側(cè)身閃過,腳下步伐迅速而穩(wěn)健。積年累月的苦練,使心逆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此刻便顯示出其中優(yōu)勢。對方見一擊不中,又發(fā)一擊,咄咄逼人。心逆退步,同時引劍格擋。
看臺上掌教見了這一幕轉(zhuǎn)身對劍仙說道:“心逆進步很大呀,這游龍步可以說是得心應手了!”
劍仙回以一笑,隨即神情又緊繃起來。擂臺上,對方占盡先機,一步一攻,心逆節(jié)節(jié)后退。
心逆后退閃躲之余,尋找著對方的破綻,伺機反攻??蓪Ψ焦萘栀?,身法變化莫測,無絲毫可乘之機。心逆思來想去,有了對策。
只見對方一劍橫劈,心逆略微收了收后退的距離,故意讓對方的劍劃傷他的胸膛。立時,血灑擂臺。同時,看臺上劍仙的緊捏的拳頭也滲出殷紅,那是指甲深陷于自己肉中造成的傷口涌出的血。
心逆原以為對方會趁勢再發(fā)動進攻,可對方卻擺出防御姿態(tài),并有意識的拉開距離。
心逆忍住傷痛,亦后退著拉開距離。心逆對眼前之人不由多了幾分敬意,其人開場便先手出擊,而后步步緊逼,看似急功近利,實則穩(wěn)扎穩(wěn)打,且心思縝密。心逆賣破綻時,少退半步,對方已然察覺,故見好就收。
現(xiàn)下,對方處處占著先機,只須穩(wěn)住局勢,避實就虛,時間一久,那戰(zhàn)局就再無扭轉(zhuǎn)可能。心逆對現(xiàn)狀進行了分析,心里焦灼起來。他告訴自己要冷靜,焦灼感卻愈發(fā)強烈。
血和汗混雜在一起,不一會,胸前的一抹紅擴散成了一片。血液也難掩焦慮。
突然,心逆左耳接收到琴音。琴曲前奏輕緩,如泣如訴,仿佛看見一個失戀的少女仿徨在秋雨中,淚隨雨下。
闖入這秋雨中,心逆躡手躡腳,生怕驚動了少女。
少女來回踱著步子,累了,無力的伏在地上,濕了紗裙,臟了臉頰。
心逆幾經(jīng)猶豫,終輾轉(zhuǎn)至少女身前。心逆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所能做的只是扶她起來。她起來了,睜開海般深沉的眸,一瞬間,仿佛看見了情郎,眼中升起喜悅。
緊跟著,云也散了,雨也停了,金燦燦的光撒向大地,蓄著積水的地方波光粼粼,彩虹出現(xiàn)在身前,走一步就能扎進那七色光里。
少女唱著,她有夜鶯般的歌聲;少女跳著,她有天鵝般的舞步。少女牽起心逆的手,領(lǐng)著他走到原先他闖入的地方。
少女微笑著,目送心逆。
擂臺上的心逆如夢初醒,耳邊哪還有琴聲,只有觀眾的嘩聲。
心逆明顯感覺到身體有了變化,傷口愈合了,精力更加充沛了,甚至可以感覺到體內(nèi)有一團氣在游走?!斑@是那琴聲的功效嗎?”
對方也感覺到了心逆的變化,卻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心逆是受了傷,但靈壓反倒強了。
對方本想穩(wěn)中求勝,拖垮心逆??纱丝炭磥?,這恰恰是最不穩(wěn)妥的戰(zhàn)略。即刻轉(zhuǎn)變戰(zhàn)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入空中,攻向心逆。
心逆忙舉劍格擋,與此同時,他的耳邊又響起一聲琴鳴。琴聲起的那一瞬間,心逆體內(nèi)的那團氣仿佛被琴聲所牽引,運至手心,傳導入劍中。劍的表面浮現(xiàn)出道道若隱若現(xiàn)的青光。
對方?jīng)_勢迅猛,察覺時已來不及收劍,索性將靈力盡數(shù)傾灌入劍中,以圖用這一擊來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
雙劍相撞,就好似龍虎相斗,龍吟虎嘯,互不相讓,直震的山林瑟瑟發(fā)抖。擂臺上的兩人,一人被震退,另一人則被壓的跪入地表內(nèi)部,并且向后滑行了幾米才穩(wěn)住身形。
心逆用劍支撐,才勉強站立起來,膝下褲子都磨穿了,血肉可見,觸目驚心??吹膭ο尚娜绲陡?。但同時劍仙也震驚于心逆所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
當然,對方也被反震之力所傷,虎口血流不止,握劍之手不住的顫抖。他雖然外表看上去沒有心逆所受的傷嚴重,可上一擊卻幾乎耗盡了他的靈力。
雙方都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是意志的對決,誰在這個擂臺上站立的時間越久,誰就將取得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誰都不打算輕易放棄。
基本上其他擂臺的比賽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觀眾們紛紛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心逆的這個擂臺上,他們甚至下起了賭注,猜誰最后會站立著。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押心逆,無論是從他此刻在臺上的狀態(tài),還是從他往屆的表現(xiàn)來看,人們都會選擇贏面較大的那一方,而他明顯不是那一方的。僅有寥寥幾人押了心逆,其心理不過是希望發(fā)生奇跡,那么贏得的獎勵將翻倍。
上面看臺的一些長老也被心逆這個擂臺所吸引。
“劍神兄,不如我們也來賭一賭。你猜誰會贏啊?”洛寂奕略帶玩味的笑道。
“無聊!”劍神嘴上這樣說著,可半瞇的眼睛卻也盯著那擂臺看。
“我賭那個受傷嚴重的會贏?!?p> “哦,有意思,賭徒?”劍神語氣中帶著戲謔的味道。
“人生本就是場賭博,人人都在局中!”劍神不由多看了一眼洛寂奕。
就在眾人議論著戰(zhàn)局的時候,心逆卻朝對方走了過去。他每一步都邁得不大,可以看的出他邁得很艱難。每走一步,身后都會多出來一個腳印,腳印是鮮艷的紅色。
觀眾都認為心逆傻了,處于下風還往前沖?!扒笏酪膊挥眠@么著急啊?!庇^眾無不這樣想。
在離對方一米的時候,心逆停下來了,擺開戰(zhàn)斗姿勢。
對方愣了愣,然后突然輕笑一聲,丟了手中的劍,“你贏了,我已經(jīng)沒有戰(zhàn)斗的意志了?!闭f著,倒了下去。
心逆先是一愣,在幾番確認對手倒下去后,腦子里那根一直緊繃的弦終于可以放松一會了。一放松也跟著倒了下去,全身無力的他只在嘴角擠出了一抹笑。那抹笑讓人誤以為春天回來了。
“謝謝你~”心逆在倒地的一瞬間說出了這句話。至于他為什么這么說,又是對誰說的,只有擂臺上的倒著的那個人心知肚明。
雜院弟子連忙沖上擂臺,把兩人抬上擔架。許久,觀眾們才得以反應過來去呼吸,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已缺失水分。
“怎么可能?”他們還是不愿意相信這個結(jié)果。畢竟他們一直喊心逆是廢物,那么今天他打敗了莫楓寒,不就代表著自己連廢物都不如嗎?多么諷刺!
在東閣那邊的峭壁上,女孩兒終于松了口氣。她的發(fā)隙間落滿了雪,俏長的睫毛也結(jié)上了一層霜,她想笑,可表情被凍僵了。
她很累,只想睡覺。她無力的伏在琴上,幾經(jīng)掙扎,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