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后,國營翠嶂農(nóng)場七分場門口敲敲打打正式換了牌子——翠嶂鮮品公司第七分公司正式成立。
路過的農(nóng)場職工也好,周邊農(nóng)民也罷,每個人的嘴里都念念有詞。
“變天嘍,變天嘍,鐵飯碗砸嘍!”
陳彩云才不管什么鐵飯碗,她只覺得家里多了個金飯碗。楚蓉生華麗變身為生產(chǎn)部經(jīng)理,某日竟然還拎了一身西服回來。陳彩云見了楚蓉生那洋氣的樣子,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陳南根交代她辦的事她一件也沒有辦成,到底還是有些喪氣。
陳彩云雖然沒文化,卻深諳“出嫁從夫”的道理。
她信楚蓉生說的話。楚蓉生說她哥不是個東西,她覺得話雖然難聽,但理是這么個理。她想:誰都不能給楚蓉生挖坑,害楚蓉生倒霉,誰就是豬狗不如,誰就是她陳彩云的敵人,陳南根也不例外!
但陳彩云一想起陳南根被拒絕后那陰森的表情,心里頭就五不是六不是的,隱隱覺得不安。這種不安足足持續(xù)了快一個月,才漸漸淡去。
沒想到陳彩云剛剛放松下警惕,一個驚天霹靂就朝她打了過來。
那天楚蓉生深夜未歸,陳彩云則習(xí)以為常地準備洗完腳就獨自睡去??伤齽倽娏讼茨_水在院子里,院門就猛地被人推開。
“陳彩云!出大事兒了!你哥跟你男人在田老總辦公室里頭對質(zhì)!你快去看看去吧!”
“啥?”陳彩云愣住了神,她手里拎著滴水的木盆子追問道:“對質(zhì)啥?對質(zhì)是啥?”
“哎呀!”那人鬼鬼祟祟地向前踏出一步,往她屋里頭看了一眼,悄聲說道:“說了你可別生氣啊。你哥說楚蓉生道德敗壞,不配當干部,不配管人。他說……他說……你家大丫頭是楚蓉生跟外面野女人生的……”
那人見陳彩云臉上陰云密布,半刻也不愿意多待,立刻調(diào)轉(zhuǎn)屁股溜了。
陳彩云足足愣了一分鐘,才扔了手里的木盆子,殺豬似地喊了起來。
楚知顏和楚雨婷本來都睡去了,她一嗓子把兩人給嚎了起來。
“姐,媽又怎么了?”
楚知顏披好衣服,安撫下妹妹,她心里發(fā)慌,但還是悄悄朝外走了出去。
陳彩云一見到楚知顏,突然就不哭了,她沖去廚房拿了一把剪刀,拖起楚知顏就跑。
今夜這一出大戲,源起于一封匿名信。
田益民是從總公司空降下來的領(lǐng)導(dǎo),在鶴留尚且根基不穩(wěn)。這段時間多虧了楚蓉生承上啟下,才能在農(nóng)轉(zhuǎn)企這一特殊時期保證生產(chǎn)計劃不掉鏈子。
他本還想著要給楚蓉生記上一功,好好給總公司寫份報告,讓他在總公司的管理層也能混個臉熟,日后也能有更好的前途。
田益民手里頭捏著那封不知道什么時候投到意見箱里的匿名信,心中燃起一股后怕。他想幸虧自己的手慢了一步,這要是報告遞了上去,匿名信又被實錘,那可就鬧了個識人不明的大笑話了。
他連連感慨:這人吶,可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還得多觀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