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卷 我們倆家早該是親家

　　觸不到的戀人?三部曲

　　III 都市生活篇

　　農村的季節(jié)是一片清涼的天空。在西郊一片闊葉林里，一輛陸虎越野車在厚厚的樹葉上輾壓而過，發(fā)出吱吱作響的聲音...

　　車廂內；舒適的真皮座位上坐著兩男一女。他們三人都戴著墨鏡，一邊聽著舒適的音樂，一邊欣賞著這片農村的風景，眾人在廣闊的針樹林中不斷的高唱著、歡笑著...

　　駕駛座上，一位胖墩墩的男子；只見他脖子上帶著條金項鏈。手指上也戴著一枚金戒指，寬大的膀子上紋著紋身，粗里粗氣拍打著方向盤：

　　操你媽的！老子又回來啦。呵呵...

　　在胖男人的身后；是另一名戴著墨鏡，身材略顯消瘦的青年，隨著車內的音樂節(jié)奏搖頭晃腦起來。墨鏡青年向胖敦敦的男人說道：

　　老肥，瞧瞧你那一身膘，嫂子是怎樣看上你的？呵呵??！

　　這時，坐在副駕駛上的中年婦女，鄙視著自己的老公，完全一副得意的樣子：

　　咱當初也后悔，喜歡上他這副油腔滑調的樣子。劉強你說說：

　　我這么個大美人，咋就糊里糊涂跟上他呢？

　　取下墨鏡的胖子也不介意，隨著車載的音樂大聲吼起：

　　都是你的錯，請你原諒我...

　　何飛哼著小曲，連忙猛踩油門。SUV底座下的后輪，在濕潤的污泥中發(fā)出“嗡嗡”的反轉聲。隨后只聽到“哐當”一聲，翻過地上的小土坡。

　　史玉芳和劉強被胖子這一舉動，震的頭腦發(fā)脹。差點她倆的頭沒撞到車頂上。

　　你慢點開行不，想顛死老娘?。∧氵@個胖子，我當初怎么遇上你...

　　何飛滿臉竊笑，故意震大著嗓門：

　　老婆，你就知足吧！看你戴的，穿的哪樣不是名牌。你老公現在也是土豪：開著上百萬的車。你倆看看這300萬的路虎攬勝，胖哥我連眼都不眨一下，直接全款。呵呵！話說回來了；這SUV的防震效果就是不錯，配置更是杠杠滴。剛才要是別的車，早就把你們的苦膽水給震出來了。有錢就任性，哈哈...

　　這時，眼鏡書生才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

　　哦！胖子；原來你剛才是故意的。芳姐，你回去可要好好的教訓下你老公。

　　史玉芳看著自己脖上的金項鏈，手上的金戒指、假裝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呵呵！看他為我買得手飾，這頓揍咱暫時先記著。老娘我也是公私分明的主。劉強你就讓他裝下逼，看把自己能的；忘了幾斤幾兩了。

　　芳姐，小弟也是開個玩笑。像胖哥這樣闊氣的老公，姐到哪里去找；在家里對你言聽計從，在外給你買這么多首飾，胖哥疼著你呢??！

　　哈哈，你們也把我說得太完美了吧！你嫂子的脾氣咱了解，不能來硬的；否則每晚只能跪搓衣板了。

　　劉強笑得前傾后仰，差點眼淚都流出來了，于是趕緊說道：

　　哈哈！老肥真有你的...

　　史玉芳雙手抱肩，一臉得意的樣子。突然被自己老公的話，逗得沒憋住。忽然“撲噗”的一聲，笑出了口...

　　沒想到自己老公會來這么一句，接著，史玉芳又假裝鎮(zhèn)靜回了一句：

　　那你猜下；今晚你是跪搓衣板，還是睡地板。別以為你是老娘肚里的蛔蟲。呵呵...

　　胖子注視著前方的道路。邊打著方向盤；邊望著后視鏡里的老婆。

　　尷尬的胖子沖后視鏡一笑，連忙回了一句：

　　老婆別生氣啦！早知道你要淘寶上那款包包，咱馬上就給你買。好了，不要逗你老公我了。

　　這時，何飛的可愛又逗得眼鏡書生哭笑不得，他在副駕駛上彎著腰，笑個不停...

　　我說胖子，你這哭情戲不錯哦！賣乖不行，就用上賄賂哦，哈哈！什么時候也教我?guī)渍?，咱也去逗逗小?..

　　史玉芳聽到老公要給自己買包包，眼睛里忽然明亮起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饒了你。

　　這下史玉芳的聲音變得柔軟起來，生怕自己這次的希望落空，這時，何飛才感到自己的老婆真的很難纏，用一種誤入狼窩的感覺；便對身后的劉強說道：

　　都怪你多嘴，這下你知道女人的可怕之處吧：

　　老天啊，胖哥我又要出血啦！老天有眼，快可憐可憐咱吧...

　　劉強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誰叫你口沒遮攔的；你不出血可憐誰去，全世界都沒有你哭得地方。哈哈哈..

　　在一片落葉繽紛的針葉林里，一縷溫暖的斜陽，從林中的樹梢中穿梭而過。紛紛飄落的楓葉在陸虎碾過的落葉上覆蓋起來。空氣中只彌留下一股尾氣，彌漫在開闊的針葉林之中。

　　......

　　第二天清晨，漆黑的天空；濃霧蒙蒙圍繞著群山之間。昨晚的霜連成了冰，凍住了魚塘里的湖水。菜園里，麥地里，屋頂上的磚瓦，靠在路邊的柏樹，野草野花，都在濃霧中被厚厚的霜覆蓋著。

　　杜華東哈出一口氣，搓了搓被凍紅的手，又在自己的耳朵上揉了揉。他看著母親端著一盆燒得旺旺的碳火，放到自己的面前。接著又在灶前忙碌著...

　　媽，沒想到家里也這么冷。你看塘里的水都結冰了，外面一片霧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外面的霜都下的很厚；今年的莊稼一定不錯？

　　杜母在灶前站起來，然后自己把鍋蓋打開。她用瓢把鍋里的開水往壺里溉。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緩緩地說：

　　這個季節(jié)還不是最冷的時候。等到臘月數九嚴寒季節(jié)，塘里的冰都有十幾厘米那么厚。你多年生活在廣東，今年第一次回老家，也難怪你覺得這么冷...

　　哦，沒想到家里比廣東冷，好久沒有回來，冷得咱實在受不了。

　　杜華東連忙把手伸向火盆烤著。這才感到家的溫暖。

　　蒙蒙的天邊一片黑暗。漫天霧霾的天氣里，除了屋檐下昏暗的路燈發(fā)出寒冷的光。濕露露的院落里，一層薄薄的霜鋪在籬笆的紅薯藤上。菜園里的胡蘿卜和波菜都在濃霧中吸吮著雨露...

　　隨著遠方幾聲公雞的打鳴聲，打破了這片霧蒙蒙的農村景象。隨后，各家各戶的雞也跟著叫起來。東面的村口；石磨旁的幾棵銀杏樹，在茫茫夜色中肅立著，婆娑的樹影在霧中依稀的呈現出來..

　　媽，我知道您五點多就起床了，為什么不多睡一會兒..

　　孩子！媽年齡大了，沒多少瞌睡，就是每夜操心你的婚姻。現在好了，今天咱去商量你的婚事，自己就興奮的睡不著。你瞧瞧咱；是不是盼兒媳婦盼瘋了。

　　媽，您在這么說，我都不好意思了，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您。

　　這時，杜母把一壺熱水放到案板底下，語重心長地告訴他。

　　這有什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以來都是我們中國的老話，媽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都在地上跑了，呵呵...

　　溫暖的碳火燒得旺旺的?？镜枚湃A東紅通通的臉頰發(fā)燙。隨后母親拿來一張矮凳，放在兒子面前坐下來，接著拿出一張彩禮單：

　　小東??！你幫我看看還缺什么；什么床頭柜、家具、被子，你都給我寫上。咱那幾年結婚都沒有這么闊氣過？

　　隨后，母親從的褲兜里掏出棉布帕子。一雙長滿老繭的手慢慢地拆開；這時他漸漸地發(fā)現里面包裹著一張農行卡。

　　這是前幾年你寄給咱的一張10萬元的銀行卡，我一直沒舍得用。再加上這幾年我養(yǎng)了幾頭豬，現在里面有13萬元，這次彩禮你就把它帶上。媽知道你現在的困境；什么也別說了，你的難處媽都懂...

　　杜華東嘶啞的叫一聲媽，只聽見“撲通”的一聲，情緒失控地跪在母親的面前，滿眼的淚水彌漫在他的臉上。

　　東方的天空已不是那樣黑沉沉了。西山的天空漸漸地劃出一條絢紅的彩虹來。周圍稀疏的樹影，群山，麥地都隱隱的顯現出來。蒙蒙的霧氣還是籠罩在整個大地，四周依然是那么的黑，整個鄉(xiāng)村一片寂靜。幾只空中亂竄的蝙蝠，似乎在房檐下的路燈下，尋覓著什么...

　　孩子；你這是干什么！你是娘從小帶大的，你的心意媽明白。我能眼睜睜丟下你不管嗎？快起來吧！地上涼，自己千萬別感冒了...

　　母親趕緊把杜華東扶起來，心里一陣的難受。

　　媽，這幾年您辛苦啦！我什么都沒給您，要不是父親拋棄了您，讓您在家為我操勞了一輩子，以前為了我的學業(yè)，現在又在家里省吃儉用，為我的婚事急白了頭發(fā)，媽，你就讓咱給你磕三個響頭吧！否則我會良心不安的..

　　說完，他又要下跪；卻又被母親用雙手攔起來。杜母面帶慈祥的勸道：

　　你這是干啥，我們母子倆還用得著這樣。孩子；我與你爸離婚，讓你從小受到歧視，娘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F在我母子倆終于過得稍微好一點；我絕不會讓你的婚禮這么寒酸。只要你和鳳梅以后好好的過日子，為娘就很幸福了。

　　這時，隔壁屋里的燈突然亮起來，隨后傳來一陣嘩嘩的水流聲，他知道張鳳梅醒了，連忙轉過頭望了一眼。

　　華東；幫我把發(fā)夾拿過來吧？就放在樓上的梳妝臺上。

　　驚恐的兒子趕緊轉過頭來，尷尬的向母親笑了笑。以掩飾倆人之間的曖昧，毫不在乎的埋怨著：

　　媽，您瞧瞧；還沒結婚就叫我做這做那。我都快完全成她家的傭人啦！你說說；咱今后有好日子過嗎？？

　　母親一臉無奈的微笑道：

　　說什么呢！未婚妻子喚你，還不趕快去給她拿；現在不積極一點，人家以后怎么能放心嫁給你。快去拿吧，呵呵??！

　　當杜華東從樓上拿來發(fā)夾，張鳳梅又要他為自己梳頭。這可為難了他了；一個大男人穿衣提鞋都無所謂，可要讓自己為她梳發(fā)，支支吾吾的他愣在那里，左右為難起來...

　　杜母一臉滿不介意，從屋外走進來。知道張鳳梅是啥意思，露出一臉溫柔的笑臉說：

　　還是咱來吧！他粗手笨腳的哪會這些。我梳得頭發(fā)比誰家的都漂亮。呵呵！

　　張鳳梅本想試探下；這對母子的容忍度，可萬萬沒想到伯母要親自為自己梳頭。她不好意思地站起來：

　　伯母，怎敢勞駕您為咱梳頭?。∥揖褪窃囂较氯A東對我怎么樣。呵呵！您老千萬別放在心上?。。?p>　　閨女，你還記得你初次來咱家的情景嗎？看著你對我家小東如此深情，醫(yī)院里大伙兒都以為你是咱的閨女，我也想把你當成自己家的女兒?？墒屡c愿違；沒想到今天咱倆又一次認識了。這難道不是緣分嗎？就讓老婆子我為你梳一回頭吧??！

　　張鳳梅被杜母的一番話，深深地打動了。沒想到這十幾年來，伯母還清楚的記得這件事。自己此刻一陣酸處，默默的點了點頭。

　　杜母拿起梳子，讓張鳳梅在試衣鏡前坐下。然后自己拿著梳子為她梳起來：

　　閨女，咱就這么一個兒子，既然你倆經歷了一段來之不易的愛情，就要彼此間好好的珍惜。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么堅難，誰都不要輕易離開誰。人間的真情少之又少，你千萬要記住；夫妻才是割不斷的根。

　　窗外這時一片明亮起來，濃濃的霧已散去大半。東方的天幕下；一輪紅紅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來。耀眼的光芒穿過厚厚的濃霧，照進房間里。濕露露的霜也在陽光下散發(fā)著寒氣...

　　漸漸的菜院里，麥地里，阡陌小道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電線桿上掠過幾只秋燕向天邊飛去。就在這時，南邊的村口傳來幾聲的狗叫。大伙兒肩上扛著鋤頭，哈欠連連來到田里干活。

　　張鳳梅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內心。滿眼狐疑的表情望著鏡子里的伯母。那次要不是眼前這位樸實的媽媽，把自己及時地送往醫(yī)院，也不會結下這不解之緣。

　　伯母，您什么都不說了；我知道您對我倆的心意，我一定會記住你今天的教誨。我父母也同你一樣，無時不刻關心著我倆的婚事。這不，天天催著咱把婚事給辦下來。

　　那好，我也是這個意思。小東在這個節(jié)骨眼；工作也丟了，手里也沒多少錢?？赡愀改高€能看得起咱。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你們這樣豁達的人家。

　　伯母，這并不是您們的錯，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為了給冉冉做手術，你兒子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其中的原委我父母也知道；他們心甘情愿這么做。

　　那好，咱們等下吃了飯，就去你家把婚事給定下來。好完成兩家父母多年來的心愿。呵呵！咱這就去做飯。

　　......

　　中午的陽光依然很燦爛，滿山的霧氣也在太陽的照射下霧消霜盡。杜華東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一路披荊斬棘來到水田邊的瓦房前。這是他第一次來張鳳梅的家。

　　遠遠望去；眼前那片水稻田里只留下光禿禿稻子桿，稻草垛滿滿立在烏泥之中。田坎邊幾棵光禿禿的樹枝上，還掛著幾片葉子在陽光中搖曳。

　　張鳳梅穿著高靴，在鋪滿落葉的田坎走著，腳下發(fā)出咯吱的聲音。她看著走在自己身后的伯母，此時早已氣喘吁吁的蹴立在田邊，于是便主動過來攙扶起；渾身疲憊的伯母：

　　伯母，我來扶您，前面田坎路有點不好走?？炜?；前面就是我家瓦房了...

　　孩子你真孝順，謝謝你...

　　她扶起疲憊的杜母，小心翼翼地來到自家門口的那片花生地，杜母滿頭大汗，笑著問：

　　姑娘，這片花生地是你家的，好大的一片花生地？

　　老人話還沒說完，就從院門口竄出一只狗，沖著她們就是一陣狂叫。

　　張鳳梅趕緊從地上撿起一根細棒，對著狗就是一陣驅趕。等狗被驅散后，她才笑著回答：

　　對。這以前是一片油菜地，如今咱父母也老了，現在改種一片花生。

　　這時，從門口傳來張小雅熟悉的問候：

　　姐，你怎么回來了？我和老公聽母親說；你要過幾天回來，沒想到你這么快回來了。這位大嬸是！！

　　這時，杜華東走過來一臉客氣地說：

　　她是我母親，這次是為了...

　　哦，是伯母??！歡迎歡迎。我是張鳳梅的妹妹，伯母，您叫我小雅吧！

　　隨后，張小雅便把站在自己身旁的徐向華，介紹給大家。

　　這是我老公，我們結婚沒多久。

　　隨后，小雅又轉過頭去呼喚道：

　　爸、媽您們快看誰回來了？？

　　此刻，徐向華一臉客氣的笑起來：

　　原來是阿姨??！沒想到您這么年輕?？煺埨锩孀?，外面太冷了...

　　杜母沒想到；在這里能遇到這么多人。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你們都是好孩子，在哪里上班；都一起回來看父母??！應該的，應該的。

　　這時，張母從小院出來，一臉熱情地招呼道。

　　原來是親家母??！快、快過來坐。老頭子快去燒堆火，讓老遠而來的親家暖暖身子...

　　這時，妹妹一臉無奈的盯著自己的母親：

　　媽！姐和華東哥的事還沒定呢！您咋還“親家母，親家母”的叫上了呢！！

　　張母一臉無所謂；鄙視著乖張的小女兒：

　　你這小妮子；都是結過婚的人了，咋還沒大沒小的。華東這孩子有責任心、懂孝道，我們早已把他當成自家的人了。

　　這時，很禮貌的杜華東熱情地走上前來，在張家二老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伯父；伯母好...

　　隨后，張家人招呼華東母子倆一起進入院內...

　　院中的那棵老槐樹；在冬季里已經落葉紛紛。隨著寒風飄在滿院內、菜園里都是一片凍蔬菜。只剩下一棵光禿禿的槐樹；聳立在寒冬季節(jié)中...

　　大家在槐樹下架起一堆干柴，火光沖天的篝火中，圍坐著一群歡聲笑語的老老少少...

　　親家；你能教出這么位懂大事的孩子，咱們一家人都非常感謝你的兒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家的冉冉在醫(yī)院里急著等錢做手術，是你兒子冒著大雨，不顧一切及時把手術費送到我們的面前。事后咱倆才知道；原來他倆在十幾年前就是同學，而且還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你說她倆瞞著我們多久？

　　這時，杜母一臉詫異地看著旁邊的兒子，滿臉無奈地感嘆道：

　　時光如梭，一晃十幾年了。我這輩子啥沒見過；你瞧瞧這倆傻孩子，當初要給我們大人說了，還用苦等這十幾年時光嗎？說不定咱們兩家早就是親家啦??！

　　誰說不是呢！我一想起她那前夫王建東；冉冉生病，連自己的親女兒都不問。我就恨得咬牙切齒。只怪當初我家女兒太輕浮，才做錯這件事。讓她經歷一輩子的坎坷...

　　滿臉同情的張小雅，望了望徐向華一眼。唉聲嘆氣道：

　　我就說姐姐那時也太擼莽了。當初華東哥就因為她遲遲不肯接受自己；一氣之下才獨自去了廣東。如果是我就果斷點...

　　這時，徐向華也跟著插了一句：

　　這也不能全怪張鳳梅；當時我們都準備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人世茫茫；誰愿意把自己的幸福壓在前途未卜的事上。

　　張父嘴里一直含著煙袋。拿起父親當年的旱煙斗，半閉著眼在旁邊的干柴上敲了敲：

　　可那又怎么樣！你大姐當初還不是不聽我倆得勸告，非要嫁給那個流氓。為這事；咱心里還一肚子老火呢！你們看看；自從她嫁給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把咱們好好的一個乖孫女給害慘了。

　　張鳳梅滿臉通紅，眨著濕潤的眼睛；如果眾人說下去，自己就會流出悔恨的淚來。就好像周圍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盯著她的糗事。要是此刻地上有一條縫，自己恨不得馬上就鉆進去。

　　爸、媽；您們現在說這些話還有什么用？女兒現在可被那個混蛋傷透了心，求您們別說了。

　　好了好了，你這老頭子；親家母還在這里呢！你就不能說點開心的事？

　　于是張母又轉身來，一臉尷尬的與杜母陪笑了一陣。這時尷尬的氣氛才逐漸的減輕。

　　一直沉默的杜華東在眾人面前開口了。他咽了咽喉嚨里的口水，鄭重其事地說：

　　我喜歡你們的女兒，就敢為她做一切；咱不敢說無論災難與急病，自己都能代替她，但我會一生一世的陪伴著她。伯父伯母，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只聽干柴上的火苗在微風中發(fā)出哧哧的聲音。張鳳梅咬了咬發(fā)紫的嘴唇，默默望著杜華東說得如癡如醉。此刻自己忍不住擦去腮邊的淚水..

　　這時，杜母第一個打破僵局，她一臉皺紋掛滿了微笑：

　　大哥、大嫂；既然兩位苦難的孩子有此經歷。我們總不能眼睜睜放著不管，咱這次前來就是為此事而登門拜訪的。你看咱們倆家如何處理，我聽你的？

　　這次，張父又抓起一把旱煙放在煙鍋里，一臉笑容可掬的樣子：

　　大妹子，你太客氣了：上次這娃的表現讓我覺得很滿意。這人一旦有情有義，對任何人都抱有責任感。咱很喜歡他；呵呵！我們沒什么要求。你們想怎么辦都行？？

　　張母一臉難為情的拉著杜母的手，滿臉遲疑道：

　　大姐聽我說；大家兩家都是為了孩子。只要倆孩子一生幸福，咱們做父母的就很開心。我替當家的發(fā)話了；彩禮什么的都不要。這孩子耿直，我很放心把女兒托付給他；你覺得如何？？

　　這時，杜母也推托起來，滿臉客氣的回答；

　　妹子；你們太客氣了。這彩禮你一定要收下，你們也不容易。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方面我還是懂得。

　　張父吐了一口煙霧，笑呵呵的望著對面這位樸實的婦女：

　　大妹子；彩禮咱們先擱置一邊。既然倆孩子是自由戀愛，我們也不便插手。我叫孩子她娘去廚房備飯，等下咱們吃了午飯，再好好聊聊，你看如何？？

　　杜母此刻也客套起來，連忙起身笑呵呵地說：

　　那好，我和大妹子去廚房里備飯，咱倆順便說會兒悄悄話。

　　隨后，杜母和張母像一對姐妹走進廚房。張父也站起來；沒過多久便提著一桶餿水，向豬圈里走去。不久就聽到廚房里傳來；叮叮咚咚的切菜聲...

　　這時，張小雅側著頭；盯著自己身旁的老公默默的看著手機，只見他瀏覽著一篇小說《觸不到的戀人》。隨后徐向華哈哈大笑起來：

　　老婆你看；這位筆名HuaDo的作者，居然能把劇情改成這樣，世上哪有這樣的事。要是咱得話；絕不會把女主角寫死。怪不得他只能當名三流作家，都沒有人愿意看...

　　你在哪里看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是作家；想怎么寫就怎么寫，你管得著嗎？？

　　那是，我是管不著。還不如去看辰東的《完美世界》。誰還愿意去看這種三流小說...

　　張小雅深深的依偎在老公的懷里，一臉暖暖的幸福，注視著對面的張鳳梅。望著姐姐默不出聲，于是沖她微微的一笑。

　　姐，剛才父親得話有點過分了。我知道你這幾年不容易；一個人風里雨里艱辛地走過來?，F在好了；旁邊有位深愛的人，一直陪著你。

　　然后，張小雅又對姐姐身旁的杜華東囑咐道：

　　華東哥；你以后要對咱姐好一點，如果我發(fā)現你對我姐不好，咱可饒不了你...

　　哈哈！小妹；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一定如數珍寶的呵護她；咱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才不會輕易放手呢！

　　這時，一旁的徐向華看得真真切切。雖然自己與張鳳梅的事已經過去多年了，可今天聽對面的“情敵”這么一說，像一根刺橫在自己的心里面：

　　杜兄，你能這么說，咱也無可厚非。你現在的情況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總經理位置已經丟掉了，現在恐怕連一份正式工作都沒有。誰的話都可以說得冠冕堂皇，可還得接受現實??！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一臉委屈的張鳳梅，立刻抬頭望著對面的妹夫；她很想為委屈的男人辨解些什么??！

　　聽你的意思是說；他連累我了。你怎么能這樣說呢！他可是為了我才丟掉工作的。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是置之不理呢；還是不顧一切幫助我？？

　　這時，徐向華明顯感覺到；張鳳梅是在幫這個男人說話，心里一股無名火涌上心頭：

　　至少我不會去犯罪，我可以去跑貸款或者借資什么的。總比丟掉總經理的職位。

　　一臉無奈的杜華東，望著這位語氣咄咄逼人的徐向華，而實際他說出的話，卻是自己無法釋懷的。

　　請問徐副主任；我比不上你這位公務員；吃得是國家飯，拿得是高工資。換句話說；你的一句話，一個電話；可以讓別人把錢送到你的面前，這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聽到這話的徐向華滿臉赤耳，突然他立即站起來。怒目而視的盯著對面的杜華東。此時此刻；兩種男人之間的氣勢在此上演。周圍之間的空氣驟然間也凝固起來，仿佛一場爭鋒相對的硝煙就要開始了...

　　張小雅見事不妙，趕緊用手扯了扯老公的衣服，臉角泛起尷尬的微笑調解道：

　　你倆這是干什么呢！大家好久沒見面了，擺出這副爭鋒相對的模樣給誰看；今天是大姐定親的日子，不要讓咱爸媽下不了臺。

　　你不要把任何人都想歪了；我徐某人作為政府官員，絕不貪贓枉法，更不會拿著別人的錢，寐著良心做事...

　　好了好了，你倆剛一見面就要吵，為了過去的事，有必要爭得面紅耳赤嗎？

　　還是張鳳梅的一句話，讓他倆各自安靜下來。雙方都歪著頭，一聲不吭的干坐著，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姐，你看他兩個大男人；為了這件事像兩小孩子，還在相互逗氣呢？哈哈哈...

　　張小雅見大伙都相對無言，突然又打開話匣子；

　　對了姐，你們準備什么時候結婚，我和老公也準備一下。

　　張鳳梅看了看杜華東，然后又繼續(xù)對妹妹說道：

　　我倆準備一年后再結婚，你也知道咱們還一事無成。最近剛好和海南的陳老板談好了一筆合同，我倆準備在B縣的瑞祥路租了一個門面，女店東說這兩天就搬，稍后聯系我們...

　　那好，姐；我這幾天反正閑著沒事，我過來幫下你們唄，于是張小雅轉過臉對徐向華說：

　　老公，我姐的店馬上就要開業(yè)了，這幾天醫(yī)院讓我休假，我去大姐家蹭飯吃，你不會介意吧??！

　　徐向華一臉茫然的看著旁邊的張鳳梅，嘴里淡淡的說道：

　　好吧！既然大姐新店要忙，你過去幫幾天忙也行。最近市里要在南區(qū)舉行招標會；我可能比較忙，也沒多少時間陪你。等忙完后，我開車來接你。

　　謝謝老公，你真好...

　　說完之后，張小雅摟著徐向華的脖子，當著姐姐的面；毫無顧忌在自己老公的脖子上，親了一下。

　　這時，張母從廚房內走出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潤的手。趕緊吩咐道：

　　你們還坐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收拾一下，準備擺桌子吃飯了。

　　張母說完。他們才站起來，立即各自的忙起來；該搭桌的搭桌，該擺椅的椅。姐妹倆一起放碗筷，端菜，盛飯。不一會兒，一大桌美味佳肴就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一家齊樂融融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陽光融融照在這家充滿歡笑的院落里；全家人吃著可口的飯菜，喝著酣甜的美酒。每個人都笑容滿面，酒飽飯足...

　　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們這一餐足足吃了兩個小時...

　　黃昏時分，徐向華說要回單位，有份文件要自己處理。張小雅把丈夫送到西山下的馬路上，遠遠看著老公，開著寶馬車離去...

　　快到夜幕降臨時；西山的樹林里漸漸的起了一層薄霧，像仙女的嫚紗，灑在連綿起伏峻嶺之間。蕭瑟的樹木林里空蕩、蕭條?；膹U田野上長滿枯草。寒夜來臨；幾處閃著燈火的農家小院，映襯著深山的孤寂。

　　晚飯后，張家父母把杜華東與張鳳梅一起叫到里屋。溫馨的燈光照射在張父皺紋的臉上。

　　好孩子，咱把自己一直疼愛的女兒就交到你手里了。自從上次你給我們外孫女湊錢來，咱就知道你一定是位有責任心的人。這次工作丟了不要緊，你一定要鼓起勇氣，重新開始。我知道你的錢都花在冉冉的手術費上。我和她媽的意思：彩禮錢就不要了，不能再給你加負擔了，可惜咱們也拿不出錢資助你們創(chuàng)業(yè)。

　　伯父伯母這萬萬不可；我能娶到您們家女兒是咱的榮幸，給冉冉治病也是我的意思。我這里有10萬元，把它作為我這次的彩禮；禮不多，但情宜在。如果您們硬要推辭，那我只好回去，不準備這次聯姻了。

　　你看看，你這孩子。老頭子要不你就暫且收下吧！

　　這時，張母連忙站起來勸解老伴。帶著滿意的喜悅的神情欣賞道：

　　好好，這事咱就這么定了。我再說下一件事；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我與她媽都盼望著這一天呢？

　　我想等咱們的新店有了起色，在結婚也不遲；干脆明年的七月份怎樣。伯父伯母；您們也不想你們女兒嫁一個沒錢的丈夫吧！既然我是愛鳳梅的，就必須給她一個豐富的物質生活。如果連這些自己都做不到，還談什么資格娶她。您們說呢！！

　　看著杜華東的心意已決，張家夫婦也不好再否定。倆老人的眼睛里充滿了期待的目光。

　　隨后，張父雙手捧起一杯開水，一邊喝著；一邊遲疑地看著杯里冒著熱氣的開水。輕輕地抿了一口，遲疑了片刻，然后嘀咕道：

　　你們的事；你們自己做主，咱們做父母...

　　然后自己又吹了一口氣，再低下頭抿了一口：

　　希望你們永遠幸福...

　　夜永遠是那么的長。漆黑的夜里，大家都靜靜的睡著了。勻均的鼻鼾聲，沉靜在寧靜的睡夢之中。今夜杜華東還在床上輾轉反側，他想著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