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即便賀城一臉認真地請求,這件事他依舊覺得是賀城一時興起,看到南方打了這么個大勝仗,一時間被別人的勝利沖昏了頭腦,所以才會提出這種請求。
然而景辭不可能答應(yīng)他,他也很快會醒悟。
景辭一只手還抱著玉沉,這會兒皺著眉頭大概是在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答應(yīng)。
玉沉半仰著頭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景辭還是看懂了。
于是,他不糾結(jié)了。
“好,賀大帥,我答應(yīng)你?!?p> 賀城那張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容來。
“以后賀某人就是景家軍下面的人了,少帥,不必再叫我大帥?!?p> 姚崇沒想到景辭真的答應(yīng)了,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不管他怎么驚訝,這件事顯然已成定局,至少現(xiàn)在,誰也改變不了。
說完賀城的事,又要繼續(xù)姚崇的來意。
他之前就隱晦地說了一下,想借用這一次聯(lián)合軍勝利的名頭,讓東瀛人接下來的時間能夠安分下來,讓北方修養(yǎng)兩年。
景辭并沒有直接答應(yīng)他,只說這件事需要商議,而且即便簽訂了合約,東瀛人也未必會遵守約定。
姚崇知道這件事急不得,暫停以后,他就離開了帥府。
賀城則是都留了一會兒,然后迫不及待地問起了把軍隊并進來的事,這件事畢竟比較突然,景辭也不可能現(xiàn)在就和他說太多,將人打發(fā)走了。
然后,一個人冷戰(zhàn)的人就摸到了玉沉身邊,用溫柔的語氣問,“嬌嬌,你為什么要我答應(yīng)他。”
玉沉也沒有計較他和自己鬧別扭的事,鬧別扭是鬧別扭,小可愛的事業(yè)還是要支持一下的,“賀城多少歲了你知道嗎?”
景辭一愣,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還是想了想,回答,“聽說三十有余了。”
“但是他沒有妻兒?!?p> “嗯?”
“聽聞海城有一家梨園,梨園里面有個名角兒,名叫畫樓春,生的那叫一個明艷動人,傾國傾城,唱的一出極好的《牡丹亭》,市井傳言,畫樓春和海城的賀大帥,是天造的一對兒,地設(shè)的一雙兒?!?p> 這段話前一部分是整個海城眾所周知的,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是玉沉自己猜的。
畢竟那兩個人真的是一對兒。
景辭不解,“他喜歡一個戲子也沒什么啊?為什么不娶對方為妻呢?”
“還真的不能娶?!?p> 嗯?
“為什么不能娶?”
“你知道《牡丹亭》的腳本是怎么來的嗎?”
景辭還真的不知道。
于是玉沉將牡丹亭里說的故事給他講了一遍。
景辭還是不解,“畫樓春唱得了《牡丹亭》和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人死了還能活過來本就是無稽之談,難不成那畫樓春還能是個鬼嗎?”
《牡丹亭》說的是官家千金杜麗娘,對夢里的書生柳夢梅一夢傾心,愛而不得情傷致死,化為魂魄,在現(xiàn)實中尋找愛人,人鬼相戀,最后杜麗娘死而復生,與柳夢梅一世相守,永結(jié)同心。
故事是挺美的,但再美也不過是個故事而已,這世間難不成真的有死而復生的事?
“對,畫樓春就是一個鬼。”
原著里對于這一段描述并不多,只說過畫樓春是賀城剛出來那會兒,不知死活學著摸金校尉去挖人墳?zāi)够I軍費,然后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
畫樓春跟著他去了海城,進了梨園,做了名角兒。
明明才十多歲的姑娘,唱起戲來卻比那些練了幾十年的人唱的好。
書里還提過她不能見明光,否則就會受傷。
這樣的人設(shè),八成是賀城從哪家的墳里帶出來的女鬼。
世界的設(shè)定本來就是千奇百怪的,有鬼存在也沒什么奇怪的。
玉沉輕而易舉接受了,景辭卻難以想象。
直到最后玉沉來自一句,“你之前還懷疑我是妖怪,不也和我在一起了嗎?還和我行了周公之禮,那時候你就不怕我?”
景辭當然不敢說自己怕她,事實上他也不怕,于是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爱斎徊慌?,可是這和賀城這樣做有什么關(guān)系?”
那個畫樓春是人是鬼,都和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吧?
玉沉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如果畫樓春真的是個鬼,那即便他們兩個成親了,畫樓春也不可能為他生孩子,賀家軍也自然沒有接管的人,更何況如果他娶了畫樓春做妻子,畫樓春勢必要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她是鬼,傳說鬼是見不得陽光的,這顯然也不行。他現(xiàn)在名義上是歸順我們,實際上有些在托孤的意向。”
“托孤?”景辭這下就覺得更奇怪了,“嬌嬌你不是說他喜歡的是個鬼,不能有孩子嗎,他托孤托誰???”
玉沉:“……”
她是絕對不可能覺得自家小可愛有點傻的。
所以他應(yīng)該是被那個消息給驚到了,這會兒才會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所謂的托孤,托的并不一定是孩子,而是十幾萬的賀家軍。
“你的意思是,他是要把賀家軍送給我們嗎?”
“不然呢?”
賀家軍十幾萬人,如果脫離了他的掌控,那就是群龍無首,再怎么忠心的人,在失去了主人以后,都會生出幾分野心來。
如果賀家軍徹底亂了,周圍的人當然會快速出手,將那十幾萬人的軍隊殺的殺,收攏的收攏,然后迅速瓦解賀城的勢力。
賀城或許并不在乎他的軍隊被被別人收管,他在乎的是那些人的生命。
所以他才會作了這么一個選擇。
這下景辭總算是懂了。
“謝謝嬌嬌為我答疑解惑,我明白了?!?p> “然后呢?”
景辭:“……什么然后?”
“跟我裝傻?”
景辭當然不是裝傻。
他只是有些……害羞。
嗯,是害羞,臉紅了。
不過人還是挺誠實的,臉紅歸臉紅,還是將自己旁邊的人抱起,上樓去了。
——
玉沉說的沒錯,賀城的確是起了托孤的心思。
賀家軍大部分服的只有他一個人,雖然下面也有一些小團體,但終究不成氣候,他要是真的撂挑子不干了,賀家軍群龍無首很快就會玩完。
其實從上次來這里,見到這兩個人他就有了這種心思的。
相比之下,姚崇除了驚訝,就有些難堪了。他是來求南方幫他的,可準備付出的代價并不多,尤其和賀城一對比,基本上就沒眼看了。
對此他想了好幾天,在東城待了好幾天。
直到東瀛人來了。
他們大概還是在乎那些軍隊的,東城提出的那些要求,他們一個不差的全部做到了,要的錢財給了,之前搶過去的地盤還了,感覺挺有誠信的樣子。
弄得玉沉都有些不好意思對他們下手了。
但不下手是不可能的,斬草除根,就像無數(shù)的東瀛人對待華夏人那樣。不對,他們沒有主動去入侵過東瀛,反而是東瀛,打著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打華夏,行為之惡劣簡直讓人難以接受。
知道他們讓普通民眾打死了不少東瀛軍官,那些人頓時不滿。結(jié)果景辭的一句,“不這樣我們的百姓可不會讓你們離開。”給堵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最后東瀛人交了錢簽了合約灰溜溜地回去了。
當然,最后還是沒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