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坐在巨大的鵬鳥背上,開心地從一片云朵中穿過,在天空上留下一個印記。
“呀吼~”
景郁從來沒坐過飛機,這是第一次體驗高空飛行。
不得不說,真的蠻刺激的!
耳邊的風“呼呼”地吹,景郁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連空氣都是甜的?。?p> 不由得感嘆道:“?。∵@就是自由的感覺呀!”
身邊的裴卿見到這樣的景郁,不自覺的揚起唇角,眼底藏著笑意。
不過隨即想到即將發(fā)生的事,眼神又暗了暗。
鵬鳥飛得很快,況且春風嶺本就離春城很近,不多會便到了城門口。
兩人在城郊落了地,景郁還在回味剛剛遨游天際的感覺,不舍地摸了摸鵬鳥的羽毛。
裴卿注意到景郁的小動作,勾著唇:“別舍不得,以后有的是機會?!?p> “誰!誰舍不得了……”
景郁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
裴卿不再調(diào)侃,伸出手接住縮小的鵬鳥:“走不走,不走可就沒有辦法回家了哦?!?p> 景郁急忙跟上:“來了來了!”
但是她突然想到昨晚裴卿提到“在他養(yǎng)父那里住,直到景郁回到原本的世界”,那也就是說,春城的家,她不住了嗎?
“哎,裴卿,”景郁耐不住心里有事,想到就問出了口,“按你說的,葉虞原本是春城的人吧?”
裴卿腳步?jīng)]有停留:“是啊?!?p> 景郁小跑著跟在裴卿身邊:“那我為什么要去你的養(yǎng)父那里住,不能住在……”
“喲!”
一道尖銳的女聲從身側(cè)不遠處傳來,打斷了景郁的話,語氣帶著諷刺,有些刺耳。
裴卿先于景郁找到了說話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女人穿著光鮮,梳著高高的發(fā)髻,身上的環(huán)佩叮當作響,一副奢華貴婦的模樣。
不過臉上的老態(tài)以及丑陋的笑容卻是濃妝擋也擋不住的。
景郁拉了拉裴卿的袖子,小聲問:“你認識的人?”
裴卿沒有回答,只是皺著眉盯著走來的婦女。
“兩個雜種走到一起了?。∵@景象可真是稀奇的很呢!哈哈哈!”
婦人發(fā)出了猖獗的笑聲。
其后側(cè)兩個打扮得像嬤嬤的人也掩嘴低笑起來。
婦人沒禮貌的用詞讓景郁心里很不舒服,景郁向四周望了望,確定那話是在說她和裴卿沒錯。
不過去看裴卿,卻并不似自己這般生氣。
裴卿臉上只有淡漠和疏離,但眼神卻如同看著草芥,視著糞土,根本就不把眼前說著惡言俗語的人當做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
景郁對裴卿的胸懷和心境感到無比震驚。
景郁在現(xiàn)代活了23年,許多事情都斤斤計較,十分在意別人說的話,做很多事都十分小心,因此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快樂。
看到裴卿,一個19歲的孩子,卻擁有這樣的心境,景郁突然明白,原來過多在意別人的想法,除了給自己增加負擔以外,不會解決任何事,也不會使生活更順利。
“怎么?你們也不否認嗎?看來雜種的血統(tǒng)真的是深入骨髓??!”
那邊的婦人見二人沒什么動作,再一次挑事。
裴卿臉色暗了暗,景郁卻搶先一步站了出來:“啊,這蟲子太能叫了吧!”
在場的人似乎都沒想到景郁會這么說,皆是一愣。
裴卿皺著好看的眉,出聲勸阻:“喂……”
“啊啊,我知道了,”景郁繼續(xù)大聲喊話,轉(zhuǎn)頭沖裴卿眨了眨眼睛。
“裴卿你看見了沒,那邊不知道什么品種的玩意在亂吠呢!你可認得那是什么?長得那么磕磣,還敢出來亂走,也不怕嚇到別人~”
景郁陰陽怪氣地說著,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
“還有還有,聞見了嗎?那腐臭一樣的味道,像排泄物發(fā)酵似的,都不沐浴凈身嘛?嘔!”
緊接著還做出嘔吐的動作。
裴卿哪里見過這樣的女子,直接被雷得瞪圓了眼。
“當真是不講究,不過也是,沒有智商的東西就不必強求了,她們也學不會啊~喲,可惡心死我了!咱們快走吧,免得那邊的臭氣就染在咱們的身上了?!?p> 景郁往那女人的方向撇了一眼,瞧見那兩個嬤嬤提著袖子和衣擺使勁嗅。
那上來就挑事的“貴婦”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氣得直喘大氣。
景郁得意的笑了笑,拉住裴卿的胳膊就向城門的方向跑去。
待進了城門,景郁才停下來回頭去看:“沒追上來吧?”
回過神,又開始放聲大笑:“哈哈哈哈,你看見沒,那女的一副吃了垃圾的表情!誒呦,我以前忍了那么多年,還是頭一次罵人罵得這么爽!哈哈哈哈!”
“啊……”裴卿有些擔心的開了口。
景郁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緩了緩情緒,卻還是抑制不住臉上的燦爛笑容。
上輩子活了23年,可一次都沒這樣過,反正是要離開境澤的,那就趁機過個癮。
葉虞,對不起啦~
景郁還在沾沾自喜,裴卿的一句話就把景郁打回了原形。
“剛才那個,是你的主母,你得罪了她,這回是真的回不去你家了。”
笑容就這么僵在臉上,機械地轉(zhuǎn)過頭:“啊?”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直接就上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來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裴卿笑著,他覺得很新鮮,不論是景郁的用詞還是性格,都讓他感到很親切。
而且剛才景郁應(yīng)該是為了他才出頭的,畢竟現(xiàn)在的景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更不可能會知曉春城內(nèi)近日的風波了。
“你怎么不早說?。 ?p> 景郁簡直瘋了,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是很尷尬嘛?有家不能回,自己為什么要為了裴卿出頭?。?p> 景郁雖然不知道裴卿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也不知道裴卿經(jīng)歷了什么。
但是裴卿的表現(xiàn),還有那樣的眼神,景郁絕對不會忘記,一定有故事。
剛才的人出言不遜,裴卿都沒有生氣,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顯然常常被這樣說。
裴卿也算是救了自己,還跟自己講了很多東西,幫了大忙,怎么能眼睜睜看著救命恩人就這么被侮辱呢?
那肯定是不能忍?。?p> 不過,現(xiàn)在景郁是后悔的不能自已,怎么就那么沖動??!
現(xiàn)在要瘋了?。∫院笤趺崔k?沒有了家世撐腰,又成了一介廢柴,難不成真得吃裴卿的,住裴卿的?
那也太不好意思麻煩人家了吧……
不待景郁細細思考未來,身邊圍觀的人就三言兩語的說了起來。
“哎,真沒想到,不可一世的葉虞也有這樣的一天……”
“風水輪流轉(zhuǎn)啊,以前是她瞧不起人家,現(xiàn)在她連活著的資格都沒了。”
“可不是嘛,說來也怪,魘啟大陸下來的惡人居然和魔族的大人物有瓜葛,還放到葉家?!?p> “這也怪葉大人鬼迷心竅了,還想著借葉虞的天資來為自己攬財,為自己謀方便?!?p> “說起來,那惡人十年前被抓起來處死了吧?”
“是啊,沒想到魔族的王女居然因此還回來了一次?!?p> “我記得王女沒幾日便吃了歿丸仙逝了吧?”
裴卿聽著那些人議論,并沒有出聲制止。
景郁坐在地上,同樣一字不漏地將那些人的話聽了去,不免有些同情葉虞。
因為親生父親是惡人,所以一出生的孩子就有罪嗎?就不應(yīng)該活在這個世上嗎?
景郁腦子里突然就蹦出“都怪你,如果沒有你,我現(xiàn)在不知道過得有多好”這句話,這是老媽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景郁笑了笑,上輩子這種話聽得多了,現(xiàn)在聽來,也沒什么感覺了。
“不過魔族的王居然親自來接她?!?p> 吃瓜群眾繼續(xù)說著,完全不在意眼前的景郁和裴卿。
“可能是接她回去受懲罰吧,畢竟她可是導致王女殞命的罪魁禍首?!?p> 罪魁禍首……嗎?
景郁笑了,她突然有些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因為仔細想來,目前的處境和前世也沒什么太大差別啊。
正在景郁準備離開的時候,人群讓開了一條道。
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快速的來到了“包圍圈”內(nèi)部,看見景郁的一瞬間,雙眼立即放光,就像看見了金子。
“找到嘞!找到嘞!”
那乞丐激動地揮舞著手里的竹棍,周圍的人又退開了些。
景郁這才看見乞丐身后較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身穿深紫色斗篷的人。
看那身形,應(yīng)該是個男人。
聽到乞丐大喊,那男人直接浮空,瞬間便到了景郁的眼前。
景郁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直直就看向了男人眼底。
眼睛顏色像是藍紫色的極光一般,顏色過渡的很自然,直將景郁的魂都吸了進去。
旁邊有路人認出了男人,小聲驚呼:“魔族王!”
這一聲驚呼也將景郁的神拉了回來,趕忙后退兩步,戒備地詢問:“你誰啊?”
男人抬起頭,景郁這才看清了男人的模樣。
眼尾上挑,臉部棱角分明,薄薄的微笑唇,顏色艷麗,很是好看。
漸變色的眼瞳算是一大亮點,極具辨識度。
景郁這才知道,小說里寫的勾魂攝魄的雙眼到底是如何勾魂攝魄的了,連眼神都不用,只是看著,都不想轉(zhuǎn)移視線。
雙耳戴著像水晶一樣的小耳釘,耳垂上垂著暗金色的珠鏈。
紫色的頭發(fā)在右側(cè)編了一條很細的辮子,藍色的發(fā)梢上墜著一個好看的墜子。
景郁看到墜子的時候眼神一怔。
那墜子和之前自己腰間藏著的那枚一模一樣,不過自己那枚沒有下面的流蘇穗子。
男人伸手撫上景郁的面龐,眼神溫柔又寵溺,聲音有些空靈,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很能讓人安心。
“小妹,和阿哥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