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起說完,一張如玉俊臉烏云密布,繞過跪在地上的陸峰往前走,陸峰垂著頭,回頭看著皇帝走遠的背影,又看了看天空,原本晴朗白日,如今卻似乎有種山雨欲來的架勢。
陸峰站起身,心情極其抑郁。
回到陸府,汐月從婢女口中得知了陸峰為了讓陛下收回成命居然親自去說服時,的確有些震驚。
汐月想,或許這具身體的父親,真的是很寵愛她。
至少......比起自己來說,要寵愛的多。
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讓皇帝收回成命,只是可惜,皇帝說一不二。
汐月看到陸峰從門外走進來,上前道:“父親,您沒事吧?”
陸峰寵愛的看著汐月,笑著說:“沒事,嫣兒,你.....”
陸嫣打斷了陸峰的話,她看著陸峰:“父親,女兒沒關系的,進宮已成定局,更別說,陛下已下圣旨,是不可能輕易的收回成命的,您此次去,怕是得罪了皇帝,更會讓有心人拿此來大做文章?!?p> 陸峰欣慰女兒好像自從落水病倒醒來后懂了很多,他沒多想,只是嘆了一口氣說:“嫣兒,父親知道這些,只是....父親真的不想看你在宮中消磨青春,你又是陛下第一位迎入宮中的,而且.....要做皇后.....你還這么小.....”
陸峰慈愛的摸了摸陸嫣的發(fā)絲,擔憂的說:“父親是真的怕啊?!?p> 陸嫣握住了父親粗糙的手:“父親,別擔心嫣兒,嫣兒會保護好自己的?!?p> 陸峰笑笑,沒再說什么。
——
趙菱被趙王抱回了府中,趙菱渾身冰涼,趙王趕緊傳郎中,郎中走進來,為趙菱把了脈,隨后對趙王道:“王爺,縣主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在深秋的湖水中泡的過久,讓下人準備些姜湯來暖暖身子,草民再給縣主開些補藥,就可以了。”
趙王猛的拉住了郎中的手腕:“你可要看好,不許留下任何后遺癥,否則,本王定要抄你全家!”
郎中嚇得一哆嗦,急忙磕頭:“王爺,草民不敢欺瞞王爺!”
“去,陪大夫去拿藥?!?p> “是,王爺?!?p> 郎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了出去,擦了擦頭上的汗。
趙王看著陷入了昏迷的趙菱,想起了陸峰的嘴臉,還有當今皇帝,他緩緩握緊了拳,當真是可恨!
皇帝就這么喜歡那個陸嫣?!
趙王心疼女兒之余不免恨上了阻礙女兒道路的陸嫣和陸峰。
“父親.....父親......”
趙王趕緊握住了趙菱的手,冰涼,趙王說:“菱兒,父親在這里,父親在這里?!?p> 趙菱看到他,淚水從眼眶中流出來:“陛下呢?”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著陛下!”
趙王氣急,提起皇帝就臉色難看,趙菱卻哭著說:“父親,女兒......”
“女兒真的傾慕于陛下,求父親成全女兒......”
趙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你喜歡他,他可喜歡你?你今天也看到了,他是怎么任由陸嫣欺負你,你還想著他?我看你不是傾慕他,我看你是被他下了蠱!”
趙菱咬著唇,想起了不久前發(fā)生的事情。
她當然知道皇帝并不喜歡自己,他甚至都沒看過自己幾眼,但是.....她從小就喜歡他了,這么多年,從未變過。
可他的眼里,只有陸嫣。
她不甘心,不甘心憑什么陸嫣什么都得到,而現在,陸嫣又即將成為皇后......
趙菱艱難的坐起身來,拉住了趙王的手:“父親,女兒別無所求,只想嫁入皇家,侍奉陛下。”
趙王看著女兒虛弱的身體和哀求的眼睛,無法開口拒絕。
誠然,若是他想,讓趙菱嫁入宮中并不是難事,只是這樣,就是得罪了皇帝。
但他又看到女兒淚眼婆娑眼神,他嘆氣,坐下來,苦口婆心的說:“菱兒,并非父親不想讓你嫁,而是你明明親眼看到皇帝對你的態(tài)度,為何還要執(zhí)意嫁?若是他對你溫柔體貼一些,我也不會阻止你,但是.....既明知皇帝心有所屬,為何還要飛蛾撲火?”
“罷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只希望你完成心愿以后,不要后悔?!?p> 趙菱哭出聲來,低頭道:“謝謝父親!謝謝父親!女兒絕不后悔?!?p> “好了,可以好好養(yǎng)病了嗎?你被陸嫣推入湖中,那么冷的水,對女子傷害那么大,小心以后沒有孩子,如何在宮中立足?!?p> 趙菱聽到“孩子”后,原本蒼白的臉露出了點點紅暈,趙王看到這副景象,無奈的嘆氣。
......
回到皇宮,江云起坐在龍椅上,想起了今天陸嫣對自己的態(tài)度,他揉了揉眉心。
查喜吩咐宮人端上來一碗參湯,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喝點參湯吧?!?p> 江云起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著實綿里藏針,查喜被看的渾身發(fā)麻,聽到皇帝說:“朕問你一個問題?!?p> 查喜道:“陛下請問。”
“為什么嫣兒不送我?”
查喜:“.......”
半晌沒得到答案,江云起十分不滿:“我說的話你沒聽到?”
查喜趕緊道:“這.....大概是皇后娘娘覺得還未舉行封后大禮,如果貿然送了陛下,會遭人閑話吧?!?p> 這個解釋倒也算合情合理。
江云起臉色不耐的揮手:“下去,都下去?!?p> “是,陛下?!?p> 一眾仆人都消失在眼前,江云起舒服多了。
從前他做將軍時,身邊也不需要人伺候,而且他也不習慣那些人追著自己伺候。
他總是跟在汐月身邊,看她安安靜靜的寫字,眉眼溫柔;看她身處宮中,雖說被人艷羨,實則身不由己;看她因為母親逝去哭的泣不成聲,對著外人時卻還笑著時,江云起是心疼她的。
他想,假如這個公主做的不開心,那不做也罷。
他可以帶她走的,無論去哪里,他也可以護她周全,哪怕賠上這條性命。
可他終究還是來晚了。
前塵往事像是一場夢一般,日日縈繞在自己腦海中,無法抹去。
幸好,幸好,他終于再見到她了。
那白胡子老道沒有騙他,算他識相。
想到這里,江云起捂住自己的胸口,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陣鉆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