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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機(jī)

第三章 退位讓賢(3)

畫中機(jī) 高瀟灑 1794 2022-03-03 21:00:00

  此刻,姜寂初正在樊連山下喝茶。

  自亭中遠(yuǎn)眺,她望劍閣早已掛滿喜色紅綢,思索著說些賀喜詞,結(jié)果卻聽身邊人被溢滿了熱茶的杯子燙到了手,耳邊隨即起了短短兩句驚呼聲,她趕緊問道:“可是燙傷了?”

  尚方南甩了甩手上茶漬,微微搖頭道:“沒有?!?p>  “趕緊用這個(gè)捂一會,別真的燙出什么印子來。”姜寂初從懷中拿出手帕,見石桌下面放著一大盞未燒煮的干凈山泉水,她倒出來些浸濕了帕子,往他手里一放說道:“成親時(shí),你還要給老閣主敬茶呢,手可不能燙壞,免得被別人看了又要議論?!?p>  “你個(gè)姑娘家,怎的知道成親時(shí)的流程,說出口也不知道害臊......”尚方南嘴里嘟囔著,手上倒還算聽話,取了帕子緊緊貼在燙傷處。

  姜寂初見他照做,便不計(jì)較他這個(gè)嘴碎的毛病了,繼續(xù)斟茶自己喝。

  晨起驟風(fēng),刮下了林間不少枯葉,眼見所及便是落葉層層平鋪在山澗路林。

  半晌后,他低著頭竟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我差一點(diǎn)就把他揍了......”

  “你把誰打了?什么時(shí)候的事?”她自然聽的也云里霧里。

  “挺遠(yuǎn)的了,還是二月份的時(shí)候呢......靖塵回北境經(jīng)過了樊連山,他來找我道別?!?p>  “你為何要打他?”

  尚方南見她緊張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好笑之余,卻又有些傷心與羨慕。

  羨慕她能在所有人面前,不必遮掩地關(guān)心著她的心上人。

  “他跟我說,已請旨求陛下賜婚,他要迎娶中書令姜家的姑娘?!?p>  尚方南說完后,自嘲地笑了,認(rèn)真地打量著她的神色,果不其然,她眼中不曾染上過半分失落,他繼續(xù)道:“靖塵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從前他被迫妥協(xié)過一次便罷了,如今竟主動請旨賜婚......南川姜氏是何等望族,就連我一個(gè)江湖人都知道,這樁姻親無非就是他幫睿王籠絡(luò)朝臣,所以只能再次把你江柒落拋在了九霄云外?!?p>  姜寂初抿了抿嘴唇,淺笑道:“尚方,多謝你替我著想?!?p>  尚方南舉著拳頭晃了幾下道:“奈何,我這拳頭終究沒能打在他臉上?!?p>  “怎么,他躲得快?”她將杯中熱茶盡數(shù)送入口中。

  “是我腦子快,好不好!”尚方南替她添茶,隨后繼續(xù)道:“睿王想要姜家,他何不自己娶姜家女,靖塵為了你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豈會因?yàn)檫@事而負(fù)了你?況且,他那日雖礙于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表現(xiàn)出太多歡喜,可眼神是藏不住的,他總歸知道這件事瞞不住,自然就沒想過要瞞我。我就猜,這其中定還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p>  他實(shí)在是傻,江柒落就是姜寂初的事實(shí),他居然到現(xiàn)在才猜到。

  若不是姜家姑娘,任誰能自由進(jìn)出上碧茶莊,甚至連姜家三公子都對其言聽計(jì)從。

  姜寂初正欲說話,尚方南竟突然說道:“我知道,姜氏身份是你行走江湖的掣肘,連你的竹蘇同門不也是喚你柒落嗎?更何況,我認(rèn)識靖塵時(shí),也并不知道他是皇子嘛,要不然我怎敢擼起胳膊便同他打架呢!”

  “這話說的真是......沒毛病。”她替他添了茶,隨后端起茶杯說道:“憑心而論,我確實(shí)應(yīng)該坦坦蕩蕩與你相交,可這點(diǎn)與靖塵不同,我不敢拿姜氏身份在江湖上冒險(xiǎn)......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你。”

  “柒落也好,寂初也罷,咱們是一輩子的朋友,與別的都不相干!”尚方南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然后卻‘嘶’了一聲,是為后悔地拍案說道:“今日應(yīng)該喝酒的嘛,茶怎能行呢!”

  少閣主的心腹任岳隨后便取來兩壇浮泉酒,亭中兩人相視而笑,一同品嘗壇中佳釀。

  尚方南豪飲一大口后,放下酒壇問道:“你若走了,那雁山怎么辦?”

  “退位讓賢?!?p>  “何人?”他并沒有意識到這個(gè)最佳人選會是誰,反而戲謔地說道:“你若不在,山莊與劍閣的生意便又要重新簽,我爹早已不問庶務(wù),這事得我親自做,你可不能攔著我提前和人家處好關(guān)系呀。”

  姜寂初卻有些支吾難言,知道提起葉涼歌并不妥,只能頓了頓低聲說道:“畢竟,她曾經(jīng)少主。”

  果然,他怔愣了半霎,回過神來后卻并沒有再說什么。

  “劍閣總要有人來守住......你的苦衷,她再清楚不過了?!苯懦踔荒苣托牡貏裎恐?,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他不可能再有任何放棄與重新選擇的機(jī)會了。

  “橫瀧劍閣是尚方家數(shù)代的心血,絕不能毀在我這一輩,從前是我太過自私,直到父親遇刺后我才明白,為人子當(dāng)盡孝道,這是責(zé)任;劍閣乃家族基業(yè),這也是責(zé)任?!彼ыh(yuǎn)眺那一片紅綢盡染,明白那位荀姑娘也即將成為他的責(zé)任,他認(rèn)真地說道:“荀姑娘是我的發(fā)妻,我會對她好的。”

  語畢,他帶著苦澀的笑,將壇中酒一飲而盡。

  姜寂初卻有些恍惚與失落,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尚方南。

  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最能看開的人,無論有什么煩惱只要一壺酒入腹,再舞上一套行云流水的劍法,便能使一切煩惱煙消云散,重新回到瀟灑肆意之態(tài)。

  此刻,她算是明白了,這世間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做到瀟灑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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