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斜沿著小道走了大概十幾里,看見前面有條小河,碧波蕩漾,光彩琳琳。
于是靠過去,洗了把臉,稍作休息。
剛剛起身,想欣然下河中美景,就聽見一聲:“別跑”。
林斜抬起頭就看見兩人在水面上飛奔而來,一前一后,一逃一追。
前面逃的是個男子,似乎有些狼狽,腳掌淌過水面入水較深,身子有些踉蹌,顯然輕功一般,勉力為之。后者就完全不一樣,腳尖輕點水面,如蜻蜓點水,每下都可飛躍幾丈,身體平穩(wěn)輕盈,說不出的輕松寫意。
林斜暗贊一聲,好俊的輕功。
兩人往林斜方向的岸邊飛來,待得近了,才看的真切。前者灰衣短袍,握一把環(huán)刀,后者是紅衣捕快,持一柄利劍。
前朝時期捕快統(tǒng)一只著藍衣,也就是到了大雍建朝后才有了藍衣紅衣之分。
這個世界崇尚武道,俠以武亂禁,總有些心術不正的自持武藝高強作奸犯科,而這些高來高去的兇徒,一般的捕快可對付不了。
捕快本來就是高危職業(yè),普通的捕快處理些民事案件還行,若是碰到武藝高強的兇徒,喪命簡直太過容易。對付這些這些武藝高強的兇徒就得武功高手來對付,因此就增添了紅衣捕快,專門司職接受江湖案件。
這些紅衣捕快也不完全是官府本身培養(yǎng)的高手,有些也都是江湖人士投靠的。有些江湖人圖的逍遙快活,自然就有人求名利官位,因而紅衣捕快中也不缺乏一些江湖好手,為朝廷效命。
其實還有一種金衣捕快,這類捕快大多是總捕,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數(shù)量稀少,可以說是紅衣捕快的高階。
男子倉惶逃竄,看見了岸邊的林斜,一個大跨步來倒林斜身邊,手中環(huán)刀往林斜身邊來。林斜本想立即躲過,但看出對方這一刀漏洞百出且明顯是想劫持自己,因此臨時改變主意沒動。
男子環(huán)刀架在林斜脖子上側(cè)身躲在他身后,而后面的紅衣捕快已經(jīng)追了過來。
男子喘著粗氣,架著林斜脖子威脅道:“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他?!?p> 右手偷偷運功,林斜有把握,只要男子真的有想殺他的動向,隨時可以將對方擊斃而不傷自己。
“蔣虎,你跑不了了,我勸你乖乖放開他,跟我回衙門?!?p> 紅衣捕快開口了,聲音有些尖細,林斜一看,沒有喉結(jié),竟然還是個女捕快。
“飛狐,你已經(jīng)追了我兩天兩夜,這又何必呢,不就是幾條爛命么?!?p> 女捕快斥道:“幾條爛命?蔣虎,你作惡多端,視人命如草芥,今天我必拿了你,勸你乖乖放下大刀,束手待擒?!?p> 林斜一聽,原來這女子叫飛狐,這么怪的名字,想來應該是綽號。而這男子卻是個濫殺的亡命之徒,不可饒恕。
男子喝道:“呸,想的美。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他們死只是因為他們太弱,我不殺他們早晚也會被別人殺。”
女捕快氣急,怒道:“蔣虎,江湖之中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自持武藝甚高,為非作歹的敗類才如此混亂,今天我一定要將你捉拿歸案,為冤者討個公道?!?p> “少在那裝什么正義俠士,你把劍扔了,否則我現(xiàn)在就結(jié)果了他?!币娕犊飒q豫不決,男子接著嘲諷道:“你不是自詡維護正義嘛,怎么,現(xiàn)在這個人的命就不管了嘛。果然都是偽君子,其實大家還不都是一樣。哈哈…”
女捕快飛狐看著眼前的兇徒和被挾持的林斜,咬了咬牙,吐出兩個字:“等等!”
說著就要慢慢將手中劍扔掉。
林斜暗道不妥,這么近的距離,扔掉武器的話,男子只要順勢將刀橫劈過去,女捕快就非常容易受傷。
林斜化掌為指,迅捷反手點向右后方男子的腹部石門穴。男子陡然吃痛,身子踉蹌后退兩步,林斜也成功脫離挾持。
女捕快一看,好機會,立刻提劍與男子戰(zhàn)在了一起。
戰(zhàn)斗的過程令一旁的林斜有些意外,男子的招式并不如何高明。在經(jīng)過了師傅鐘離道調(diào)教后的林斜眼中,每招至少有三個弱點。然而女捕快的劍法招式也很爛,弱點只多不少。
林斜完全沒想到輕功如此高的女捕快,手上功夫卻差距如此之大,難怪說追了兩天兩夜還沒能擒下對方,估計是追上了擒不住又跑了吧。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已經(jīng)對了幾十招都不分勝負,林斜頓時有種菜雞互啄的感覺。
其實并不是兩人的招式太爛,低品階的武者其實差不多也都這樣,主要是林斜的起點太高,剛開始接觸的就是《九影劍法》這樣的精妙劍招,加之鐘離道又在短時間內(nèi)給他灌輸了大量精妙劍法的理論,而林斜也足夠聰明,武學上相當有天賦,能夠做到舉一反三,看出他們招式中的漏洞。
林斜有些替這女捕快擔憂,因為她的招式還更加粗糙些,完全是憑借領先太多的輕功身法與蔣虎周旋。這樣下去,若是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受制對方。
剛想到這里,果然場面就有些變化,女捕快一個不慎踩中一塊不穩(wěn)的石塊,右腳立馬被環(huán)刀拉了一下,鮮血滲出。這一下讓女捕快的身法慢上了許多,開始陷入劣勢,變得險象環(huán)生。
林斜決定偷偷幫下女捕快,拾起一枚石子,趁其不備,彈射而出,擊中蔣虎背部。蔣虎一怔,頓了半秒,女捕快抓住機會一個刺劍,呲~成功刺中對方左胸,來了個透心涼。蔣虎悶哼一聲,就此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成功擊殺蔣虎后,女捕快捏了把汗,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林斜出手幫了他。忍著痛,搭坐在地上,查看腳上傷口。
林斜靠近些,關切的問道:“大人,您沒事吧?!?p> 還好傷口不深,女捕快沒有搭理林斜,取出一瓶金瘡藥,忍著痛撒在傷口上。
女捕快飛狐長的并不是好看的那種類型,只能算普通,而且皮膚略黑些,不過年歲也不大,頂多二十出頭。
飛狐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給敷過藥的傷口簡單包扎下,這才扭頭看了林斜一眼。
林斜趕緊說道:“剛才多謝大人救命之恩了?!?p> 飛狐不冷不熱道:“不用謝,緝拿盜匪是我份內(nèi)的事。倒是你,看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怎么一定要當個乞丐?!?p> 這一句問的林斜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女捕快飛狐瘸著腳站了起來,看了下已經(jīng)死了的蔣虎,自言自語道:“死了就死了吧,抓回去也是一樣的死刑?!?p> 說完,沒有搭理林斜,一瘸一拐的離開,剛走兩步,又回轉(zhuǎn)過來,從囊中掏出幾枚銅錢遞給了林斜,口中仍是沒好氣道:“男子漢大丈夫的,別再當乞丐了,好好找個活干吧。”
林斜詫異了,愣愣的看著女捕快將幾枚銅錢塞到了自己手上后,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離去的女捕快的背影,林斜腦中似乎有什么炸開了,嗡嗡的。
女子長的偏普通,林斜卻覺得他很美;明明沒有陽光,林斜卻從她的背影看到了光芒。
江湖中不僅有爾虞我詐,也有陽光溫暖。有為非作歹的敗類,也有一群捍衛(wèi)正義的俠士。而這些俠士很可能只是諾大江湖中不起眼的一個人,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林斜覺得,自己可能很久都會記得有一位號“飛狐”的女捕快。
這一刻,林斜心中充滿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