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他殺
“單看表面,一切符合自縊。”
林清伸出手,隨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于誠上吊用的麻繩,指尖微頓,眼里閃過思索。
“不過……這繩子有些松。”
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林清幾步走到于誠身后,踮著腳湊近了去看他脖子上的勒痕,不過因?yàn)楦叨认嗖钣行┒啵皇呛苣艽_定。
索性蹲下身子,脫掉于誠腳上的長靴,將他里面穿著的中衣扒到小腿以上,看了一圈之后,默默起身。
“大人可有刀具?我要把他腹部衣物割開?!?p> 溫澈袖中掉出一塊晶藍(lán)色的刀刃一樣的東西,他修長的手指將此物握在手中,順著于誠的腹部橫著輕飄飄的劃了一道,衣料瞬間割出來一條長口子。
“可以么?”
林清點(diǎn)頭,雙手扒著那條口子,將于誠的腹部又仔細(xì)的看上了一遍,眼底神色越來越沉,收回手后再次問道,“大人那能否將學(xué)士大人的尸體放下,我再最后看一處,便有定論?!?p> 溫澈掃了林清一眼,手中的刃直接飛向麻繩,在空中又轉(zhuǎn)了回來十分乖巧的又重新被溫澈拿回手中,與次同時,溫澈伸手,恰好揪住了尸體的衣襟,把他平放在地上。
“多謝大人?!?p> 林清蹲下身,將于誠的尸體翻了個面,看著他腦后脖頸下的痕跡,手中拿著麻繩反復(fù)對比了一會兒,試了許多結(jié)扣,最后將于誠翻身回來,安穩(wěn)的平放于地面。
起身,擦了擦手。
“或許,真的另有其人?!?p> 林清緩緩道來,“表面上,于大人死后確實(shí)是上吊自殺的跡象,他牙關(guān)緊閉,舌頭直抵住牙齒,但是我在查看過程中發(fā)現(xiàn)吊著于大人的麻繩沒有那么緊繃?!?p> “吊死之人,身體有自重,在他騰空掙扎之時重量會比體重更大,繩子會被拉的很低很緊,但我剛才去看,雖然掛著于大人,但是繩子有些許松弛,這是其一。”
“其二,上吊身亡,不止臉上有明顯跡象,小腿應(yīng)該有像是淤血一般的血斑,這是因?yàn)槿怂罆r呼吸不暢憋在體內(nèi)所致,我剛才看于大人的小腿處無一絲暗處,只是死后正常的發(fā)青。”
“后來我又要大人割開他腹部的衣物也是為了看看他腹部有無異樣,還是和我之前所說同理,上吊之人,腹部應(yīng)該會因?yàn)檠合聣嬜兂汕嗪谏?,于大人腹部也是沒有?!?p> 林清見溫澈的視線落在于誠身上繼續(xù)道,“之后我去看他脖頸處的勒痕,勒痕很深,如果只看麻繩,確實(shí)是能勒出來的深度,但是前面我也說了,那繩子并不緊……”
林清垂下眼眸,看著堆在地上的那堆麻繩,“所以……它為什么會有那么深的勒痕?我又去用繩子嘗試了一番,又發(fā)現(xiàn)一個疑點(diǎn),正常來講,人自己上吊會在繩子處打結(jié),然后把頭伸入,尤其是這種麻繩一般都不會在脖子上纏繞,他死后吊著的繩子也不是纏繞的,但是脖頸處的勒痕卻一直橫到接近腦縫的地方?!?p> 林清說到這里,話音突然頓住,她想起來溫澈并不懂驗(yàn)尸,自己是不是說的太多太快?
沉默了一會,見溫澈也是沉默,彎腰撿起來一段麻繩。
少年高束的墨發(fā)傾瀉而下,長發(fā)絲絲垂落在身側(cè),他抬頭起身的時候,恍惚之間給人一種披散頭發(fā)的錯覺。
好在,那種錯覺只是一瞬。
然而只這一瞬的失神,也足以讓林清將麻繩放在了溫澈手下。
“干什么?”
“我給大人示范一下?!?p> 林清把溫澈的袖口往上推了推,露出一截潤白骨感的手腕,麻繩在溫澈手腕下,兩頭被林清拽著往上提。
“大人你看,我這樣拽,如果使勁,您的手腕只有貼緊繩子的那一面才會有勒痕,頂多只能到繩子兩頭也就是你手腕的側(cè)面,但是上面,絕對勒不到這個位置?!?p> “所以你說于誠勒痕直到腦后,不是自縊,而是他殺?”
林清點(diǎn)頭,雙手讓繩子交叉,呈勒狀。
“如果有人在其身后,像我這樣,繩子的勒痕便可延長。”
“能確定么?”
林清收回手,“可以確定,雖然我還不知道兇手是誰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學(xué)士大人一定不是自殺,尸體從來都不會騙人,就是他殺?!?p> 溫澈揉了揉眉心,望著地上僵直的尸體,眼神悠遠(yuǎn),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清拱了拱手,“現(xiàn)在確認(rèn)了是他殺,尸體我還要好好檢驗(yàn)一番,需要的東西……”
“飛因?!?p> 溫澈話音剛落,侍衛(wèi)中就走出一人,“屬下在?!?p> 行禮之后便轉(zhuǎn)向林清,“林大人有需要的我去準(zhǔn)備?!?p> 林清這邊安排好,溫澈也不再去看他驗(yàn)尸,在于誠死去的這一小片空間之內(nèi)緩緩踱步,走到他看書的案前,手指在桌面上抹了抹。
拇指食指磨了一下,并沒有灰塵。
抽出來梨花木凳,坐了上去。
眼睛在案板上的書堆里面掃視一圈,手伸向最矮的那摞,眼看著就要拿到了,突然一道聲音讓溫澈的動作靜止住。
“大人!”
林清在一旁忍了半天,最后忍無可忍。
溫澈為什么在這邊一直晃悠到處亂碰?
于誠死在這兒,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應(yīng)該原樣保存,誰也不能輕易破壞移動,直到案子水落石出,萬一有什么線索,被溫澈無意損壞怎么辦?
“何事?”
溫澈聽林清只喊了‘大人’二字就不說話了,冷漠的發(fā)問。
“您這樣走來走去,萬一沒線索了怎么辦?大人要是實(shí)在無聊可以看我驗(yàn)尸,挺有意思的?!?p> 溫澈冷冷的看了林清一眼,少年的手正在尸體上摸來摸去,溫澈看不出來究竟哪里有意思,手繼續(xù)前伸,拿到了那本書。
林清:“……”
溫澈真是好本事,她這腦袋氣的直發(fā)痛。
溫澈到底想不想查這個案子?他要是不想察,自己又何必浪費(fèi)時間在這驗(yàn)尸,反正死的是皇帝心腹,即使是溫澈,也得給皇上一個交待。
要不是于誠是翰林院出了名的大好人,林清真想撒手不干。
但是她也知道,溫澈這廝絕對不會給自己這個機(jī)會。
所以林清只能無視溫澈,氣哼哼的蹲在地上繼續(xù)驗(yàn)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