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yīng)收到顧時宴的電話的時還在跟林溪月吃午飯。
“你問清水灣的資料啊，那天下午就給你放你辦公室桌上了，你當(dāng)時下班應(yīng)該沒注意?！?p> 徐應(yīng)剛說完，那邊就傳來斷線聲，徐助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有這么著急嗎，電話掛這么快？”
顧時宴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樣的心態(tài)趕去辦公室的。
他坐了下來，眼睛盯著鎮(zhèn)紙下壓著的那一摞清水灣案子的資料，腦袋放空了好長一段時間。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他翻開了資料，重新從頭到尾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直到，看到最終簽署合同前復(fù)閱欄的那個簽名。
“顧宏筠”三個字大剌剌的停留在上面，這個簽名很熟悉，從他畢業(yè)之后到接管公司之前的許多年，他經(jīng)手的大大小小的文件里，都會有這個簽字。
他放下文件，開始思考事發(fā)時自己當(dāng)時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忘記像清水灣地皮這么大的一個工程項目，最終復(fù)核方肯定要經(jīng)過董事長那一環(huán)呢？
是因為太震驚于溫晴的背叛，還是因為他爸這兩年基本就沒怎么管過事，公司所有的大項目全都交給了他一個打理？
顧時宴思考了一會，又打電話給了徐應(yīng)。
徐應(yīng)拿起手機，開口就是懟他：“你剛掛電話那么快做什么，趕著投胎呢？”
顧時宴沒回應(yīng)，只是冷著聲音吩咐：“我一會發(fā)你一個錄音，你找人鑒定下這條錄音里有沒有人做偽?！?p> 徐應(yīng)終于聽出了他聲音里的不對勁，正色道：“好，那你發(fā)吧，我一會兒去給你處理?！?p> 等徐應(yīng)收到錄音點開后，整個人也跟著懵了。
林溪月既沒見過顧宏筠，也沒見過溫晴，自然也沒聽懂錄音，只是察覺到了徐應(yīng)的不對勁。
“怎么了，你表情怎么突然就變了？”
“公事兒，我今天恐怕得立刻去處理，媳婦兒，你吃完自己先回家行不行？”
林溪月點頭，看著徐應(yīng)匆匆離開，她想了想，給宋寧打了個電話。
“小寧，你家顧二哥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宋寧等了顧時宴一中午也沒等到人回，這時接到林溪月的電話，老實回道：“好像是有事，不過他沒說什么事，今天上午出門后就一直沒回來過?！?p> 林溪月將錄音的事告訴了宋寧，說得云里霧里的，宋寧到最后也沒弄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直等到晚上八點，顧時宴依舊沒有回來，宋寧很擔(dān)心，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卻發(fā)現(xiàn)對方一直在通話中。
她又打電話給徐應(yīng)，徐應(yīng)接了，說顧時宴在忙，讓她晚點再打。
宋寧又等了兩個小時，再打過去電話卻關(guān)機了。
顧時宴是凌晨一點回的公寓。
宋寧聽到動靜立刻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二哥。”
“你怎么還不睡？”顧時宴明顯有些意外。
“你一直沒回來，我有點擔(dān)心?！彼螌幾ё∷母觳?，“二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很棘手嗎？”
顧時宴一愣，沒回答這個問題，卻推開了宋寧的手，聲音里罕見的帶了絲冷意。
“很晚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p> 宋寧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沒動，卻被他拉著送回了房間。
第二天宋寧起床，發(fā)現(xiàn)顧時宴一大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
這整件事越發(fā)的顯得不對勁，宋寧于是在微信上試探了著問了顧夫人兩句。
顧夫人看到微信消息很是高興，問宋寧要不要回顧宅來陪自己，正好她這兩天閑著沒事。
宋寧想了想，同意了。
去到顧宅后顧宏筠也在，午飯的時候宋寧又不經(jīng)意地問了顧宏筠兩句，也沒有異常，于是飯后她陪著顧夫人去了花房看花。
“寧寧，你今天是怎么啦，一上午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顧夫人澆著花問宋寧。
宋寧回神，拿走了顧夫人手上的小水瓢：“沒什么，伯母我來幫你吧?！?p> “是不是跟時宴有關(guān)??？”
宋寧一頓，立即轉(zhuǎn)頭看顧夫人：“您怎么知道，是二哥有跟您說了些什么嗎？”
“沒有，我猜的?！鳖櫡蛉藭囊恍?，拉著宋寧的手道，“寧寧，你不知道，時宴打小就很聰明，比他大哥穩(wěn)重得多，宏筠對他期望很高，所以從小對他比他大哥還嚴(yán)厲一些，這孩子性格也隨他爸......”
顧夫人在宋寧面前夸著顧時宴，沒想到徐姨急匆匆地從主屋那邊趕了過來。
“夫人，你快去看看吧，晏少爺跟先生他吵起來了?！?p> 主屋書房里，顧時宴隨手將一摞資料往顧宏筠書桌上一拋，連著帶倒了幾件展示品，顧時宴整個人都是冷冽的。
“爸，這個項目的案子，您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父子倆對峙，空氣中開始彌漫著如影隨形的火藥味。
顧宏筠只翻看了一眼資料的封面，就明白了顧時宴為何會有這么大的怒氣。
他沒有起身，同樣冷著臉，承認(rèn)得十分干脆利落：“這事是我做的，不過事情已經(jīng)過去快一年了，你打算這個時候跟我鬧？”
顧時宴握拳：“我跟你鬧？”
可笑，枉他還堅持讓徐應(yīng)去辨別錄音的真?zhèn)危涩F(xiàn)在呢？他甚至連那條錄音都不需要拿出來了。
顧時宴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地十分難受：“你知道為這個案子我當(dāng)初花費了多少心思，就因為你容不下溫晴，所以就可以隨意毀掉我的心血，再毀掉我的感情？”
一連串的詰問，顧宏筠的臉色同樣變得很不好：“你跟那個溫晴之間也算感情？我之前有警告過你，如果她的事情處理不好，我會親自處理?！?p> 說到這兒，顧宏筠言語間滿是嘲弄：“我沒給過你機會嗎？結(jié)果呢？你為了讓她留在公司跟我對著干，總經(jīng)理在公司跟女下屬談戀愛，公司高層里的那些流言蜚語你難道就一個字都沒聽到過？”
顧宏筠一字一句的指責(zé)與譏諷，讓顧時宴感覺到指尖發(fā)寒，他抬頭，笑得咬牙切齒：“就因為別人的想法，你就可以去威脅溫晴再出賣我的心血？一個億，哈哈，我的感情在您眼里就只值這個價？爸，當(dāng)年因為哥的事我放棄自己喜歡的鋼琴，事事以你為先，你呢，你就是這樣對你兒子的？”
顧時宴最后說的那一件事是父子兩人多年的心結(jié)，兩人向來心照不宣不會刻意提起，然而這次，顧宏筠皺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我當(dāng)然清楚清水灣的項目是你的心血，但你清楚凌辰川的作風(fēng)嗎？你既想賺他的錢又想搶他的地盤來分一杯羹，他會讓你如愿？宋懷瑾跟他斗了這么多年也一直落在下風(fēng)，這次要不是宋氏給你作后盾，你根本就接不下這個項目，損失的也不可能是這一個億?！?p> 顧宏筠說到這兒，站起身拍了拍顧時宴的肩膀：“時宴，爸爸不過是在替你以退為進(jìn)，至于溫晴，她真的不適合你。”
顧時宴推開了顧宏筠的手，眼底的厭惡與失望轉(zhuǎn)化為了深深的憤怒：“溫晴不適合，宋寧就適合了嗎？”
宋寧跟著顧夫人趕過來的時候，恰好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她愣了一下，停在了書房門口沒動。
顧夫人已經(jīng)著急地走到了兩人中間勸架：“你們兩個好好地吵什么，父子倆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顧宏筠這下也發(fā)了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顧時宴正在氣頭上，完全不管不顧，只想著怎么用最傷人的話將對方擊垮。
“我說的什么意思爸你不明白嗎，你讓宋寧一直住在我那里，不就是想將她硬塞給我？你是不是忘記了，顧宋兩家的婚約可是我親自當(dāng)著宋懷瑾的面取消的，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如你的意，跟宋寧結(jié)婚！”
話一出口，毫不意外地?fù)Q來了顧宏筠的一聲怒吼：“滾！”
伴隨著的是茶杯摔碎的聲音，還有顧夫人安撫丈夫的輕聲細(xì)語。
顧時宴冷哼一聲，一轉(zhuǎn)頭，便看到了呆站在門邊的宋寧。
四目相對，顧時宴的身形僵了一下。
“二哥?！彼螌庉p輕叫了一聲。
顧時宴沒給回應(yīng)，直接面無表情地越過她離開了顧宅。
宋寧后面離開顧宅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走在路上，腦子里開始不斷地回放著顧時宴在顧家書房里說的最后一段話。
所以，她跟顧家二哥，其實早就是有婚約的？
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可這件事情她卻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所以并沒有人跟她提起過兩家婚約的事。
突然，顧時宴醉酒住院前的那一晚畫面浮現(xiàn)在腦海里，他那天醉糊涂了，將她看作溫晴。
是了，他那個時候有提到過婚約兩字，他好像是說，為了溫晴，取消了早就定好的婚約，宋寧有點頭痛欲裂，隨即打車去了宋懷瑾所在的監(jiān)獄，卻發(fā)現(xiàn)今天根本不是探監(jiān)時間，警察同志不讓進(jìn)。
宋寧回公寓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里面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
但她明天一早就得早起上課，必須得先回學(xué)校，以前都是她收拾完行李后顧時宴開車送她回學(xué)校的，這次顧時宴沒回來，她只好自己又打車回了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