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本來以為沒有比“無能為力”更痛苦的事,直到那一天,凌陵驚慌地跑過來,告訴她邵林出事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到達凌陵家的,她的整個神經系統(tǒng)已經死機了。
當他看到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的邵林時,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瘋狂地掉了下來。
邵林無力地坐在墻角,靠著墻壁,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變得透明。他試圖站起來,可是沒能成功,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笑道:“哎呀,我們小格姐居然哭了??!于昭那小子知道了肯定要弄死我!”
安格撲了過去,驚恐地抱著邵林,抓著他逐漸透明的臉和手,哭道:“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邵林想安慰安格的,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卡卡的,說不出話來。
安格一把抓起邵林的手,就要去抱他,“我?guī)闳メt(yī)院,蘇里星的醫(yī)療技術這么先進,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邵林掙脫了安格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要?”安格自顧自地說,淚水已經打濕了她整張臉,“我答應了初獻要好好照顧你的,我……我不會讓你出事的?!?p> 正在這時,蘇里和晏覃進來了。
安格一下子就抓住了晏覃的手,無助又充滿希望地哭道:“晏覃,你是萬能的對不對?你救救邵林吧!”
諾大的房間里,只有安格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在要一個本來不屬于她的東西。
晏覃呆呆地站著,沒有動。
安格的手緊緊地抓著晏覃的手臂,指甲都陷進了他的肉里,她近乎絕望地看著晏覃,哭道:“我求求你了!晏覃!我求求你了!救救邵林吧!我求求你了!”
蘇里抓住安格的手,把她從晏覃身上扒拉了下來。
安格順著蘇里的身體滑落到地上,無力地靠著墻,她看起來比邵林還要虛弱,眼神呆滯。
邵林看著擠了滿屋子的人,突然睡
說:“我想和小格姐單獨待一會兒。”
蘇里沒有多說什么,他憐惜又無奈地看了邵林一眼,走了。
凌陵雖然不放心,但還是尊重邵林的想法,也離開了。
邵林那張青澀但倔強的臉突然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沒有給你丟臉吧,小格姐?”
安格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只扯出了一個奇丑無比地小括號。
“帥呆了?!卑哺竦穆曇魡〉?。
后來的日子,邵林一直待在醫(yī)療室里,每天蘇銀葉給他送飯,凌陵也天天來看他。
他還是老樣子,一見到蘇銀葉就害羞,一看到凌陵就野里野氣的。
他天生就是個愛到處跑的性子,現(xiàn)在只能在這個小房間里,一定很痛苦吧。
安格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初獻,她不知道怎么開口,也不敢說。
有一天放學的時候,安格正好去開飛船,突然發(fā)現(xiàn)她飛船前多了一個人出來。
“于熙文?你來干什么?”安格抱著手站著,她對這個人一向沒什么好感,現(xiàn)在更沒心情搭理他了。
于熙文對安格的態(tài)度毫不介意,他變魔術似的從身后拿出了一個東西,遞給安格,“前幾天我在啟明學院撿到了一幅畫,好像是安格小姐掉的?!?p> 安格驚訝地看著于熙文手里那幅畫,那不就是她畫的北辰星嗎?!
安格努力克制著自己想罵人的沖動,淡淡地說:“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的?”
于熙文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指著畫上那個梳著兩個辮子的小女孩,笑道:“這不是你嗎?殷格小姐。小時候的你好可愛!當然,現(xiàn)在也很可愛。”
安格警惕地看著于熙文,她覺得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簡單。
“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邀請你去啟明學院喝杯茶而已?!庇谖跷男Φ?。
安格上前一步,把那幅畫從于熙文手里抽了回來,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和茶,喝酒吧?!?p> 易昀嫣一臉興致勃勃地沖回了城堡,正要把她剛才看到的事情告訴蘇里。但轉念一想:“我才不要主動說呢,好像我在打小報告一樣。等蘇里發(fā)現(xiàn)安格不在了,自然會問,那時我再說出來好了?!?p> 這樣效果更佳~
果然,吃午飯的時候,蘇里發(fā)現(xiàn)身邊的位置空了,問易昀嫣:“小格呢?”
易昀嫣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睜大眼睛道:“安格?。课铱匆娝谖跷男iL走了?!?p> “什么!”蘇里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于熙文?他們怎么會在一起?”
易昀嫣面前的酸梅汁都灑了一半,她從未見過如此驚慌又暴躁的蘇里,音量不自覺地小了,她看著蘇里,楚楚可憐地說:“我不知道,我站得太遠了,沒聽清。”
蘇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轉身往門外走去。他回頭看向一臉擔憂的蘇銀葉,說:“沒事的,別怕?!?p> 此時的啟明學院校長辦公室里,安格面前擺著一杯檸檬酒,她好整以暇地看著于熙文:“說吧,你想干什么?”
于熙文也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你想救X星嗎?我可以幫你?!?p> 安格心里一動,皺眉說:“什么意思?”
于熙文輕輕地笑著,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我說,我可以幫你救X星。但前提是……”
“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把NGM的核心數(shù)據(jù)給我。”
“那是蘇里的東西!”安格沉聲道。
“你不想救X星了嗎?”
她當然想!可是……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不去舉報我的?”安格是死去的北辰星的人,她本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于熙文向非正常死亡處理中心舉報她,她肯定會被逮捕。
“nonono,”于熙文伸出食指搖了搖,笑道:“你這么可愛,哪怕不是因為NGM,我也不舍得舉報你?!?p> 安格不知道于熙文的話有幾句真幾句假,但現(xiàn)在,她別無選擇。
“合作愉快?!卑哺衽e起了酒杯。
“合作愉快!”
清脆的玻璃聲回蕩在辦公室里,屋外的天空已經褪成了橙紅色,一層一層的延展開來。
安格抬頭抿了口酒,白熾燈光灑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宛如一根白玉。
“小格?!?p> “咳咳!咳咳!”安格一口酒卡在了嗓子眼里,猛地咳了起來。
她感覺到,有一股涼颼颼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