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泛著白光的刀尖即將刺進(jìn)她和邵林的臉時,安格突然站了起來,先一腳踢飛了邵林,免了他的毀容之災(zāi),然后一把握住眼前那黑衣人的手腕,一手奪刀,反手劈了下去。
與此同時,刺耳的鐵門刮地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它不是被推開的,而是被一腳踢開的。
安格被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嚇了一跳,不禁皺眉道:“這誰啊,腳勁也太大了吧?!?p>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jīng)沖到了她的身邊,一拳把一個黑衣人的肚子給捶了一個洞,露出各種滋滋冒著火花的零件。
“晏覃!”安格驚喜道。
“安格小姐?!标恬哺顸c(diǎn)了點(diǎn)頭,一抬手擋住了另一個黑衣人的攻擊,清晰的骨裂聲在空蕩的實(shí)驗(yàn)室里回蕩著。
晏覃都來了,那蘇里………
安格急忙往大門口望去,只見蘇里穿著一身純棉的森林系睡衣站在鐵門旁,手揣在褲兜里,一張臉陰云密布,黑成了鍋底。
安格在跟他說話和幫助晏覃之間,果斷選擇了后者。
可晏覃沒給她幫忙的機(jī)會……
等她回頭時,地上已經(jīng)躺了五具機(jī)器人的殘骸,缺胳膊少腿的,難聽的電波聲滋滋滋地響著,就好像人之將死時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
蘇里慢慢朝她走了過來,安格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但突然想起這事也不是自己的錯啊,她有什么好愧疚的!就又把脖子梗了起來。
“怎么?你還很驕傲嗎?”蘇里壓著嗓子問道。
安格總覺得他壓的不僅是聲音,還有想揍她的沖動。
“他們就是當(dāng)初在X星襲擊我們的人?!卑哺裨噲D轉(zhuǎn)移蘇里的注意力,但失敗了。
蘇里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痛嗎?”他盯著她的手腕,聲音不知不覺地就溫柔了許多。
安格的手腕被勒出了一條血印,可以清晰地看見粗麻繩的花紋。安格淡淡地說:“不疼?!?p> 但她的眼睛突然濕潤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朝邵林跑了過去。
“邵林,醒醒?!卑哺竦穆曇袈犉饋碛行┻煅?。
晏覃繞過一具眼睛還在閃光的尸體,來到了邵林的身邊,“安格小姐不用擔(dān)心,邵林先生只是暈過去了而已?!?p> “為什么他暈了這么久?我都醒了。”剛說完這句話,安格猝不及防就倒了下去。
蘇里一個快步?jīng)_了過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安格的腦袋重重地撞在了地上,她的發(fā)圈突然繃斷了,黑發(fā)散了一地,把她半張臉都遮住了。
“你為什么不接住她?”蘇里質(zhì)問道,一邊把安格抱了起來,輕輕地揉著她的腦袋,“那聲音,聽著都疼?!?p> “我以為教授可以沖過來的?!标恬荒樥嬲\地說。
蘇里有些無語,晏覃現(xiàn)在都不靠計(jì)算改靠直覺做事了嗎?
“…………一人一個,回家?!?p> 蘇里一手穿過安格的胳膊,一手抄她膝彎,在起身的時候,順便把她崩斷的發(fā)圈撿了起來。
安格躺在他的懷里,腦袋靠在他的胸前,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樗绿娣?,她一直在往他懷里鉆。
蘇里抱緊了一點(diǎn),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格才安分了下來。
蘇里很少見她這樣安靜過。雖然說她平時話也不多,但總感覺她安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場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升起的潮汐。而現(xiàn)在,她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睡著,那張小小的、干干凈凈的臉就藏在他的懷里。
晏覃利落地解開了邵林的繩子,一只手抓住他胳膊,把他摔到了背上。
就這樣,蘇里抱著安格,晏覃背著邵林,走過陰暗的廢棄實(shí)驗(yàn)室,來到吹著冷風(fēng)的街道上。
這街道很狹窄,風(fēng)比其他地方冷許多,但這兒的星星卻比其它地方的亮。它們星羅棋布地掛在天上,好像一束束鎂光燈,打在這個陰暗的角落。
安格很早就醒了。她一動,胳膊肘子就開始鉆心的疼。她慢動作般坐了起來,先把腳抬下去,再慢慢站起來,耷拉著兩只手,一頓一頓地拉開窗簾。晨霧還沒有散,一直籠罩到了半山腰。不遠(yuǎn)處的一座山頭被染成了白色,和天空連接在了一起。
“咚咚咚!”
“進(jìn)來?!卑哺衿D難地轉(zhuǎn)過身,對著門喊道。
蘇里推門進(jìn)來,他把一盤早餐放在了床頭柜上,說:“你今天不用去學(xué)校了,我已經(jīng)幫你和邵林請過假了。”
“好?!卑哺裾驹谠匾粍硬粍拥乜粗K里,白皙的手臂無力地垂著,手指微微彎曲地靠在睡褲外側(cè)的中線。
她突然有點(diǎn)慶幸自己昨天遇到了那伙人,不然,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
“過來吃點(diǎn)東西吧。晏覃已經(jīng)檢查過你的身體了,那就是普通的迷藥,沒什么大礙?!?p> “好?!卑哺褡炖锎饝?yīng)著好,身體卻沒有動。
蘇里看了她一眼,突然邁步朝她走了過來。一同過來的,還有安格已經(jīng)熟悉到只要一聞就身體發(fā)熱的香根草的味道。
“干什么………?。 ?p> 蘇里低身把安格抱了起來,安格下意識地挽住了他的脖子,從額頭到耳后根都紅成了火燒云。
蘇里把她放在了床頭柜前,一邊幫她捏著腳腕和腿部肌肉,一邊斥道:“以后還鬧不鬧離家出走了?”
安格下意識地想把腿抽回來,但蘇里緊緊地抓著她的腳踝,用指尖彈了一下,尾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你還想不想好啦?”
安格當(dāng)然想好,只是……如果是以這種方式的話……恐怕她腿沒好,心就亂了。
蘇里的力道不輕不重,他的指腹很細(xì)膩,一看就是沒干過什么重活的人。
安格漸漸放松了下來,被蘇里觸碰過的每一寸肌膚,都炙熱且酥軟。
可他的手明明那么涼。
“我最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碧K里突然說。
“什么?”
蘇里低著頭,認(rèn)真地按著安格的腿,話家常似的說:“我發(fā)現(xiàn)凌陵那小子好像喜歡你。”
安格的腿僵了一下,但很快又在蘇里的指腹下軟了過去。她看著蘇里低垂的眼瞼,沒有說話。
“其實(shí)吧,”蘇里換了一只腿,繼續(xù)按:“我也不是說你不能談戀愛什么的,只是你現(xiàn)在還小,等你再大一點(diǎn)了再談也不遲。”
安格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和蘇里一起談?wù)撍膽賽蹎栴},還是在如此和諧的氛圍下。
“再大一點(diǎn)到底是什么時候呢?”安格盯著蘇里鴉翅般的睫毛,眼睛一眨不眨,語氣不平不淡。
“嗯……十八歲吧。”蘇里愣了一會兒才說:“等你滿了十八歲,你想喜歡誰都可以?!?p> “包括你?”安格直直地看著蘇里,她的聲音好像一根拉緊的弦,在崩斷的邊緣試探著。
蘇里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過了半天才抬起頭來,對上安格那鉤子一樣的目光,扯了扯嘴角:“當(dāng)然可以啦,我一直很喜歡我們小格啊,小格能喜歡我,我開心都來不及。”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你………真的不知道嗎?”安格的腳還在蘇里的手里,趁著他發(fā)愣的當(dāng)頭,安格突然向前一伸,勾住了蘇里的腰,然后俯下身,快速地在蘇里嘴上親了一下。
“現(xiàn)在,你知道了吧?!卑哺竦氖志o緊地抓著床單,但眼神卻穩(wěn)如泰山,仿佛一個即將登頂?shù)耐跽摺?p> 這個吻好像蜻蜓點(diǎn)水,蘇里還來不及感受到什么,安格就已經(jīng)退了回去,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地看著他。
蜻蜓的觸角在他的心海掀起了一場波濤。蘇里震驚地看著安格,她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梳頭發(fā),黑色的碎發(fā)凌亂地散在額前,掉落在那雙干凈到無可指摘的灰眸之畔。
很奇怪,他一直覺得灰色瞳孔的人都很冷漠,但安格不一樣,她雖然平時也不怎么說話,但從來沒有給他一種抗拒和排斥的感覺。
安格突然伸手摸了摸蘇里的耳朵。
“我……”蘇里一下子松開了安格的腿,像踩到了地雷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瞳孔劇烈地震蕩著,“那個……你……還是吃點(diǎn)早餐吧……我……我還有事,先走了?!?p> 安格看著蘇里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地笑了。他的嘴唇冰冰涼涼的,剛好是安格喜歡的溫度和味道。
她悠閑地把腳抬上床,拿了塊糕點(diǎn),也不顧刷沒刷牙,就喂進(jìn)了嘴里。
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個翻身卷進(jìn)了被子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還時不時的尖叫一聲。
當(dāng)她被憋得滿臉通紅,迫于無奈從被子里鉆出來時,剛好看見蘇里的飛船從窗戶前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