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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槍聲

第十章 夜

南方的槍聲 布點愛吃魚 2318 2020-09-16 23:57:17

  勝利的消息在人群中傳播開來,人們舒展開緊鎖的眉頭,慶祝生活得以繼續(xù)。

  南方的平原上,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陣亡的戰(zhàn)士們和喪尸一起長眠于此了,隨著滾滾的濃煙人間的苦命人登上了天國的階梯。

  將天揚望著眼前的熊熊火焰流下了淚水,他知道火光是他和小帥告別的最后時刻了。

  火焰寄托了生者的哀思,解脫了亡者的桎梏。

  他就坐在那里,手緊緊抓在身下的土里,像是緊緊抓著最后一根稻草。他恨死去的不是自己,他恨自己掩藏在驕傲里的怯懦。如今他脫下了光亮的外殼,只剩下自己面對著一顆怯懦的心。

  他從小到大都很優(yōu)秀,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過往的經(jīng)歷和高傲讓他接受不了現(xiàn)在的自己,他感到羞愧,無法原諒。自責(zé)像是上天懲罰他的鞭子,一陣一陣打在心上,像是想把心打得七零八落。

  他雙手撐地趴在了地上,發(fā)出了絕望的嗚咽聲,淚水劃過他烏黑的臉龐,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跡。

  身前的火光越來越小,就像他和小帥的聯(lián)系一點點的從身體里離去,心里溫暖的部分漸漸冷了下來。

  他坐了起來,癡癡地看著遠(yuǎn)處的小火苗,直到黑暗重新主宰了夜晚,直到陽光打破黑暗的統(tǒng)治。

  對于他來說,那是個漫長的夜。

  ......

  浴室中,溫?zé)岬乃髀曧懥似饋?,舒緩了老何緊繃的身體。脖子上有一處烏黑的傷痕,并且用過血管呈放射狀向外延伸出去。

  今天那人說的沒錯,老何是感染者。

  水流聲停了下來,老何在鏡子上用手一抹,看著自己的臉,無奈地喟嘆。

  “曾幾何時,吾也秀發(fā)飄飄,奈何天降不幸,吾禿矣?!崩虾蔚男闹芯尤蛔≈粋€假文青。

  不過就像網(wǎng)絡(luò)上說的,“我變禿了,我也變強了”,自從感染病毒過后,他各方面的身體機能較之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只不過根據(jù)有關(guān)專家推測,他總有一天會變成一只喪尸。

  “沒時間想那些啦?!崩虾涡南?。

  司令命令他去審訊那個魁梧軍人,今晚又會是個不眠之夜。

  ......

  昏暗的問訊室里,魁梧軍人被束縛在特定的椅子上,彎著腰昏睡了過去顯得極為難受。

  傷口被仔細(xì)地處理過,軍隊可不想讓這個人死去,他知道

  突然耀眼的燈光亮起,惹得此人瞇起了眼睛。

  “給老子坐好了?!敝忠还髯哟蛟诹舜炭蜕砩稀?p>  魁梧軍人強忍著背部的疼痛,傷口的血液再一次滲了出來,喉嚨里一聲悶哼,還在逞強。

  “喂,你別把他打死了?!崩虾慰粗鴼鈶嵉闹?。

  “一看見這些喪尸,就他媽來氣?!敝至x憤填膺地說道,額頭上的青筋快速的跳動。

  “給他處理一下傷口,開始審訊吧。”老何說道。

  “姓名。”助手問道。

  魁梧軍人低著頭望向地板沉默不語。

  “你他媽沒聽見嗎?老子問你姓名。”助手拍案而起,想要去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是死活的階下囚。

  老何連忙制止了他,年輕人情緒上來了總是盲目而沖動。

  “你應(yīng)該認(rèn)識我,我叫老何,是賀司令的貼身警衛(wèi)。”老何做起了自我介紹。

  “曹宏義?!笨嘬娙嘶卮鸬馈?p>  “曹宏義,災(zāi)變之前你是做什么的?”老何走到了曹宏義給他點了支煙。

  “郵政局的小職員。”曹宏義對著助手挑釁地吐出了一口煙。

  “老何,你和他講這些干嘛?直接給他上點刑,這些狗日的喪尸就是他媽欠收拾。”助手說道。

  “你在教我?”平常一貫溫柔的老何突然生起氣來,“在這南部軍區(qū),我老何說的話還是有幾分作用?!?p>  他轉(zhuǎn)向曹宏義接著說道:“年輕人不懂事,你別計較。郵政局確實是份好差事,我就不一樣了一輩子就是苦的命,槍都用壞了三把了。”老何笑了笑,話里雖然謙虛,臉上卻露出自豪的模樣。

  “我們工作就無聊多了,盼著下班,盼著周末過活。”曹宏義說道。

  “結(jié)婚了嗎?!崩虾螁柕?。

  “結(jié)過,不過后來離了,兩個人想的不一樣?!辈芎炅x答道。

  “哦,這樣啊?!崩虾伟l(fā)出同情的哀嘆。

  “也沒什么,這輩子只有自己陪自己的時間最長,一個人來一個人走?!辈芎炅x笑了笑。

  “孤獨只有自己去面對。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生命曾經(jīng)有過的所有燦爛,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崩虾瓮蝗徽司湮幕说木渥?,坐在旁邊的助手萬萬沒想到這個光頭的前輩居然還是個書迷,當(dāng)然他也無從知道曾經(jīng)長發(fā)飄飄的老何坐在校園里彈吉他的歲月。

  當(dāng)歲月爬上臉頰,熱血不再激蕩,生命中最美好的春天已然過去,回憶宛如過去的影子悄悄爬入你的腦海,占據(jù)你的心靈,你能做的只能是帶著過去的美好去熱愛現(xiàn)在的生活。

  “哇,看不出來奧?!辈芎炅x夸獎道。

  “你是什么時候被咬的呢?別人問你你可能會覺得冒犯,但是我你應(yīng)該不介意?!崩虾翁匠鲱^去把脖子上瘆人的傷口露了出來。

  助手微張著嘴巴,眼睛都看直了。

  “災(zāi)變爆發(fā)的時候,我為了救個受傷的老鄉(xiāng),被咬了,他媽的是真的疼。血流的像泉眼一樣,我當(dāng)時真的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那了。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北方的病床上,老賀就在那陪著我,手里拿著槍。這個老小子等著槍斃我呢。不過啊,我老何命不該絕,沒遂了他的愿?!?p>  “其實當(dāng)時他們想的是弟兄一場把我尸體帶回來,沒想到救了我一命。后來軍方要處置我,被老賀一口回絕,他說:‘要殺我就把他一起殺了’,上面那些人一向拿他這個軟硬不吃的人沒有辦法,就擱置了起來,我正好撿回了一條命。”老何有些動容,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

  “你現(xiàn)在還覺得喪尸都欠收拾嗎?我們只是得了病,不幸感染上了,你忘記了我們曾經(jīng)也是活生生的人類了?!崩虾伟岩恢皇执钤诹酥稚砩稀?p>  “你呢,你是怎么感染的,光顧著說我自己了?!?p>  “災(zāi)變那天,我剛從郵局出來,準(zhǔn)備上車回家,背后突然有人沖過來咬住我的手,情急之下我用車門砸松了他的嘴巴,手上也被咬掉了一大塊肉?;丶业穆飞衔疫€想著吃了飯去問問醫(yī)生有沒有什么必要打個針,可是到家之后我就發(fā)高燒了,等到我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下午。然后你都知道了,災(zāi)變很快在整個南方蔓延開來。”

  “哎,痛苦的回憶。那么也就是說你在參軍之前,就已經(jīng)是感染者了?!崩虾螁柕馈?p>  “對?!?p>  “提干審批的程序那么復(fù)雜,部隊里的檢查如此嚴(yán)格,你是怎么蒙混過來的,上尉?!崩虾瓮蝗灰庾R到了什么,瞇起了雙眼,望向?qū)κ帧?p>  曹宏義攤了攤手,微微一笑,算是默認(rè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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