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的光芒揭開了夜色沉沉的帳幕,人心的角落卻變做了黑暗藏匿的邊隅。
陸一銘來到廣場的時候,慶典已經(jīng)開始多時。他覺得自己來的正是時候,政府官員的冗雜講話已經(jīng)結束,象征著人類的紅色旗幟緩緩升起。如果不是軍方的硬性要求,他想他是不會來參加這個狗屁慶典的。
他的家鄉(xiāng)在更南邊,對于他來說,北回歸線以南的地區(qū),一日不收復,就一日算不得勝利。
此時,南部新城中央廣場上,已經(jīng)聚集了數(shù)萬的民眾,他們聚在一起慶祝軍方在北回歸線附近取得的偉大勝利。聯(lián)合政府對這場慶典進行了全球直播,旨在通過這鄭重的方式,重新塑造起人們生活的信心。
主席臺前利刃一閃而過,喪尸的頭顱滾落在低洼處,將積雪染成了紫紅色,像是一面絕望的旗幟倒在地上。長時間的壓抑和恐懼在人們的心中發(fā)酵,此刻變?yōu)榱诵沟桌锏目駸幔兄@天動地的力量,或者說人們相信有著這樣的力量。對于坐在電視機前觀看直播的大部分人們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真切的看見,喪尸被殺死,受到慶典狂歡的感染,不由得去期待全面勝利的到來。
然而人們忘了死在刀下的喪尸,曾經(jīng)也是個活生生的人,這種喜悅的心理細細想來不免有自私的邪惡。
陸一銘望著狂歡的人群,不為所感,眼神里甚至有些鄙夷。
“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啊?!辈恢裁磿r候,賀江月跑到了身邊,昨晚光線太暗了,陸一銘這才注意到賀江月臉角的酒窩。
他出了神,想起了一個朋友。
“嘿,問你話呢?”
“什么?”
“你耳朵有問題嗎?我問你怎么整天愁眉苦臉的?!?p> “我還想問你有什么可開心的?!标懸汇戅D身就離開了。
賀江月翻了個白眼,心想這tm什么人啊,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慶典上。畢竟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將這次慶典如實詳細地報道給全國的觀眾,畢竟也是來看看那個不靠譜的二叔。
在賀江月忙著報道的同時,陸一銘帶領著行動隊朝著北回歸線以南出發(fā)了。
三個小時前隔離帶附近某前哨站
陳木頭老大爺剛起了床,打了壺水準備洗個臉,自來水管還沒接到這個地方,生活用水都得靠自己換崗時從山下挑來。這是他這班崗哨的第三天,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家好好睡個覺了,這幾天夜里實在是冷,睡不實。
聽他自己說家里祖祖輩輩都在這山上當獵戶,到他這一代不讓獵了,就做了個護林員??偹惆?,是呆在了這山上,活得舒坦。
災變之后,陳木頭老大爺就自告奮勇,當了前哨衛(wèi)兵,守在這偏僻的崗哨繼續(xù)陪伴著生他養(yǎng)他的山林。
早晨八點鐘,木頭老大爺一腳踏進了門外的積雪里,清晨山上的溫度談不上太低,卻是凍的人骨頭生疼。有人給他解釋說是濕度低,他也不信,只道是從乾隆皇帝開始這山上啊就是這么個規(guī)律。
冬天天亮的晚,四周還泛著模糊的青藍色。木頭大爺站在屋子前的高臺上,像往常一樣,他把槍桿子放在了手邊的草垛上,手里拿起了個煙斗熟練的往里面添著煙絲,不一會,往地上一磕,再把火柴一抹,煙霧就從花白的胡須間呼了出來,也分不清是煙氣還是熱氣。接著他隨著煙霧往峽谷里瞄了一眼,還是那些雜亂無序的大石頭,“這里以前可能是條河”他想。
約莫一個小時后,他轉過了身,不再去注意這平平無奇的山谷,轉而將自己的臉龐迎上太陽溫暖的雙手?!笆遣蝗鐝那傲耍彼搿K浀靡郧岸鞎窳颂柗吹故亲屵@背心里有了汗,和衣服沁在一起,整的人怪難受。他又讓自己受寒的背見見溫熱,上了年紀的人只能靠外界的幫助祛除骨里的寒冷。突然他看見遠方的烏黑的濃煙,“起火了嗎,”他心想,“哪個年輕人那么不懂事?!苯又匆娨惶幱忠惶?,滾滾的濃煙,像是烏黑的長龍,想要突破蒼穹的禁錮。接著他聽見了槍聲,像是雨點一般砸在了他的耳膜上。
“壞了。”他轉過目光,看向腳下,喪尸宛如密密麻麻的爬蟲覆滿了峽谷。他提起身邊的槍,對著峽谷一陣掃射,AK47的大口徑子彈像是打進了棉花里全然找不到著力點。
山頂上飄起了狼煙。
槍聲回蕩在峽谷之中,像是一首絕望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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