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旅人穿過荒野的風雪要經(jīng)過多少艱難險苦?
李飛不知道。
可他從那銀光編織成的大雪中走出來,吃盡了苦頭。
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血人。
可他似乎并不覺得疼。
李飛倒了兩碗酒,向著倒在地上的牛嵐倒了一碗。
他一仰頭,自己喝下一碗。
他叫來為自己買東西的小二,讓他把牛嵐的尸體抱走。那小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本來就高大的老漢子帶走。
李飛獨自喝著悶酒,吃著牛肉,等到把這一盤吃的精光,才不得不停下。
“小二,拿水來!”
過不多時,一個小二提著兩大桶水走了過來。
李飛從頭到腳澆哥了干凈,衣服是血衣,可身上的血漬配合內(nèi)力,倒是消去的差不多了。
他從包裹里拿出一件新衣服,站起身來,一抖,一提。
趁衣服還沒落下,李飛雙手一撐,也看不見如何動作的,就把那濕漉漉的臟衣服換下,穿上一身新衣。
如果一個人能夠算到所有要發(fā)生的事,那他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李飛嘴唇蒼白,他閉上眼睛,運轉(zhuǎn)內(nèi)力補充自己氣血上的虧空。
李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無論發(fā)生了什么,無論將要發(fā)生什么,他都會做好最萬全的準備。
所以等他再度睜開眼睛時,傷勢已經(jīng)恢復了七七八八。
他身旁的行囊中,依舊是鼓鼓囊囊。
當你展現(xiàn)出足夠的實力,無論喜歡你愛戴你,還是恨你,厭惡你的人,都會敬畏你。
至少他們敬畏的是實力。
而實力是最不會騙人的。
如果說剛走進這間酒店的李飛,名聲在外,但真正出手被人看到的次數(shù)寥寥。人們在心里也要對他的實力打個問號。
可現(xiàn)在,連殺兩大高手的李飛,只是坐在那里獨自飲酒,就仿佛能生出一股攝人心魄的氣勢來。
李飛不管這些。
因為這些都不重要。
庚子,癸未,丙寅日。
大暑。
也就是明日。
也是一年中最熱的一天。陽氣最旺盛的一天。
就在這兒,在藍豚集,有一場可以震動整個江湖的決斗。
白樓門主朱三郎與大俠顏回,將在此以手中刀劍一決勝負。
若論武林中功夫之絕頂,非二人莫屬。此戰(zhàn)分高下,分勝負,但是不分生死。
“真的嗎?”李飛想起朱三郎和自己說這話時的眼神,有些玩味,他看著窗外瓢潑的雨,有萬分感慨。
“打都打了,還找勞什子借口。”李飛喝著酒,搖頭晃腦。
這二人的武功,地位,注定了這不可能只是一場平平無奇的比武。這場勝負,將影響整個武林的形勢。
江湖豪客,海河幫派,各大門派,就連鏢局中人,山中匪徒這樣的小門小戶,都匯聚在藍豚集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時此刻。
江湖就在此處。
也多虧朱三郎讓白樓上下高手還有控制的民間幫派上下把控,才讓這里繼續(xù)保持這樣井然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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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馬蹄聲驚起林間飛鳥。六匹馬剛跑出林子,就希律律揚起前蹄,停在這小山丘的頂上。
“大姐,前面就是藍豚集了。”玉劍伸手向小丘腳下的集鎮(zhèn)指去。
“真的啊,二姐。前面就到了,好,姐妹們,那我先走一步啦?!庇袂螞]等玉劍說完話,就急不可耐的接下茬來。
“別光顧的玩,記得訂下客房?!庇褴饺匚⑽⒁恍?,她是這六人中年紀最大的,眼角已經(jīng)有些許皺紋的痕跡。
“知道了大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p> “駕!”玉俏一聲輕笑,輕踢馬腹,從小丘頂一沖而下,直奔藍豚集而去。
白衣飄動,翩然若瓊花。
“大姐,你也不說說她,十幾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這怎么成。”
“你那時候,可比她皮多了?!?p> 山丘上響起一陣陣的輕笑。
一路無人阻攔。
玉俏一路騎馬沖入藍豚集中。
暗處。
“來了嗎?“
“這位小姐馬術(shù)不錯,什么身份?“
“沒見過啊,不過看她玄色玉佩,應當是六玉仙子中一直沒露過面的老幺?!?p> “我這就報上去?!?p> “報什么,你直接引她去“酒店”。我做好記錄,然后通知庚辛他倆過來換班?!?p> “不過……李大人可在那……難道?我懂了?!拔鞄е娼淼哪樕隙颊谘诓蛔∧恰盃N爛”的笑容。
“混賬,想什么呢,腦袋不想要了?不過你說的也對,李大人也等她們很久了?!?p> 隱藏在陰影中的兩道黑影,一閃即逝。
大堂中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和諧場面。
事實上在李飛來之前就有許多人爭斗不停,不過和他搞起來的陣勢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有不少人聞訊趕來,一觀這位大高手的風采。
可它們只看到一個喝悶酒的身影。
方才李飛與牛嵐打斗時,王清平也是躲得遠遠的,這是又重新湊了過來。
李飛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怎么,剛才跑的倒是快的很嘛?!?p> “事關(guān)性命,不得不快?!?p> “看來我錯了,原來你的劍真的很快?!?p> 李飛挑挑眉,劍隨人動,人伴劍走,當一個人身法足夠快,那他的劍只會更快。王清平只是陪著笑推脫,,眼神中絲毫沒有波動。
他這時候是真的有點好奇了。
“讓我看看你的劍。”
“李兄說笑了,我哪里會用劍啊。”
“真的假的?”李飛放下酒碗,重新倒?jié)M。
見王清平仍不說話,李飛捻起一根筷子,倏然前刺。
劍走輕靈,刺擊本來就是常用招式。但李飛用起來卻格外的飄忽不定,他每個動作都干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可動作連貫起來之后。
就仿一道閃電,在天空蜿蜒而過。
“當啷?!?p> 酒碗落在桌上,濺出酒液。
王清平苦笑道:“李兄何至于此,平白浪費好酒。王某確實不通劍法,哎……”
“哈哈,倒是我唐突了?!崩铒w拿起酒壇,給他倒?jié)M。
但就是這檔子,余光恰好飄到了門口。
門口處,暴雨如豆。
一位豆蔻少女,頭戴斗笠,白衣好似仙子。
一身玉飾,從頭到腳,簪花,耳墜,玉佩,扳指,一樣不少。
就連雨水落到她身上都順著衣服流下,竟然也都是潑水不進的寶衣。
“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