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嬰愣了一下,他原以為他不會記得了。在一個月前,他雖把少年的眼睛治好了,可是腦部卻留下了嚴(yán)重的創(chuàng)傷,喉骨已經(jīng)穿刺了發(fā)聲帶,需要好些時日的調(diào)養(yǎng)才能好。
他醒的時候,不知跑哪兒去了。
吳嬰怎么找都找不到。
而現(xiàn)在,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吳嬰正欲說話,舊巷以外傳來的話語聲打斷了此處的寒冷安寧。
“他奶奶的!上頭大人每月都要求我們來貧民窟一趟,老子看到那些又臟又臭的黃皮女人們都想吐了!”
顯然說話著是守衛(wèi)皇城內(nèi)的一方小兵。
另一人則嘿嘿冷笑道:“這沒辦法,誰叫我們北離泱泱大國,國強人少,唯有不斷的繁衍子嗣,生出強壯的兒子,才能夠延綿國運。
家中婆娘能力實在有限,一年也只能下一個蛋。還不知道這蛋是好是壞,能不能像老子這樣承受住圣種的力量還是個未知之?dāng)?shù)。
實在沒轍,城中的女人有限,那些極品的都暖在了高官貴人們的床上,咱們啊,也就只能來這破爛地方看看能不能翻出幾件看得過去的垃圾了?!?p> “行了行了,這天寒地凍的,早點了事得了。”
三言兩語間,兩名身穿北離甲胄的軍人便已經(jīng)走入小巷。
那不耐煩的目光像是看著某種骯臟的垃圾一般,掃視著眾人,無不嫌惡。
終于,那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那個面上有疤的女人身上,輕咦一聲道:“這女人身段倒是不錯,眉眼看著倒是挺年輕的,雖然面上有疤,但蒙起頭來也都一樣?!?p> 在北離皇城之中,無所依靠的年輕女子,下場都極其悲慘。
她流落至貧民窯庫之中,就是為了避免淪落為那些骯臟男人們的胯下玩物,這才狠下心腸將抹了毒草的尖銳石頭劃破臉頰。
大半張臉都爛成疤了,這群喪心病狂的人居然還不肯放過自己。
抓著吳嬰左手的少年終于……渾身肌肉繃得死緊,像是埋藏于冰冷大雪中的不屈寒鐵。
黑玉一般的眸子,閃爍出如狼般惡狠的目光。
少年面色陰沉的松開吳嬰的手,護在女人面前。
軍靴踏碎深雪,其中一名濃眉大眼,眸光兇狠的男人看到少年,口中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哪里來的臟崽子。
面上帶疤的女人面色慘白,死死咬唇,知道接下來即將要發(fā)生什么,心中的恐懼抑制不住的開始蔓延,身體瑟瑟發(fā)抖。
可在怎么驚恐絕望,她也知道,她這種命如爛泥一樣的女人,得不到任何救贖。
她勉力一笑,將手中的包子塞到少年人的懷中,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哀戚:“這包子,還是你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找新的食物,好好活下去?!?p> 也許是此刻女子說話時連她都不曾發(fā)覺自己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溫暖目光讓那邊的兩名軍士男子呼吸沉重了幾分。
其中一名男子頓時罵罵咧咧,躁火十足的伸出一只大手。
將不會說話的少年從女人懷中扯出,就像是仍一個破抹布一樣用力甩在了地上。
居然無視眾人,就一巴掌將女人打得唇齒溢血,摁在地上開始解褲腰帶。
其他貧民窟里的人們,雖然面露不忍,但這樣的場景早已在此間發(fā)生過了無數(shù)次。
更有一些早已被糟蹋凌辱過的女人,更是眼睛帶有仇恨扭曲的快意之光。
活在這個人間煉獄里,有的人還能夠維持那一抹人性,而有的人……早已壞掉。
另一名軍士則是輕佻的吹著口哨:“我說你快點,這里就這一個女人還看得過去,可別給哥哥我玩壞了?!?p> 那人咧嘴一笑,笑容落在身下女人眼中,簡直就像是一只滿口血腥的惡獸:
“放心,到時候就來看看這女人生出來的崽子更像誰好了,啊哈哈?。?!”
“放開我!??!”女人也不知從哪里爆發(fā)起來的勇氣,像一只瀕死奮力掙扎的魚,奮力抵抗男人的侵略。
北離皇城里的男人大多是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的,面色一狠,很不耐煩地一把扼住女人的喉嚨,牙齒森森道:“別亂動!”
對于眼前這荒淫無度的一幕,吳嬰血色的眸子無波無瀾,仿佛這人間的任何疾苦都進不到他的內(nèi)心。
他把玩著手掌缺了一個小口的雞肉包,早已失去溫度,內(nèi)里誘人濃郁的肉汁也在寒風(fēng)之中凝固成霜。
在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之中,另一個突兀的吞咽聲音在風(fēng)雪中響起。
一旁觀看的男人停止吹響口哨,目光嘲諷地看著那方瘋狂吞咽手中的肉包,腮幫子高高鼓起。
對于那一旁正在被人凌辱的女子慘狀熟視無睹,只是專注得啃咬著手中食物。
像是一只雪地里的餓犬,一副餓慘的模樣,死命吞咽,也不管口中的食物是否嚼爛,噎著了就使勁捶打喉嚨兩下,將食物順下去。
仿佛吃慢了一刻,手中彌足珍貴的包子就要被人搶走了一般。
不大的包子被他兩口塞進去咽下,也不過幾息的時間。
末了,還不忘像獸犬一樣舔了舔之間冰冷的肉汁,然后平靜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那名觀看的男子頓時樂了:“這是哪里來的奇葩,居然這時候還吃得下去包子?”
少年目光微動,側(cè)著腦袋,黑玉般的眸子幽漆漆的不知再看哪里。
其實……這包子并不怎么好吃,冷了有些發(fā)苦,發(fā)澀。
但是他必須吃飽。
因為吃飽了才有力氣。
那男人似是有些無聊,滿懷惡意的逗弄著少年,笑道:“喂,狗崽子,你在看哪里,你的女人可要哭死了哦。”
吳嬰?yún)s知道他在看哪了,在看自己手中的包子。
他笑著:“不給?!?p> 可那少年壓根就沒想要,他心中想著,這人吃了自己的東西,自己再借他的東西用用應(yīng)該不過分吧?
吳嬰何等妖孽,縱然少年一語未發(fā),但他心中念頭一起,便讀懂了他眼底瘋狂的情緒。
他勾起涼薄寡淡出唇角,眼瞳一片深寂:“殺人者,就要做好被殺的覺悟?!?p> 少年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怕死。
吳嬰懶懶地掀了掀眼簾,手中僅僅只咬了一口的包子隨意的拿在手上,他笑著。
“那你拿吧?!?p> 少年靜了一瞬,然后點頭。
軍士男子嗤笑一聲,目光落到吳嬰身上陡然一亮。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俊的少年。
頓時心思順起,摸著下巴冷獰一笑,碩大的拳頭捏得咔嚓作響,嘿笑道:
“哥們倒是急不可耐,居然漏掉了如此上品貨色,雖然頂著一副男兒皮囊不能生崽有些可惜,但快活一天一夜,也是穩(wěn)賠不賺的!”
男人雙目早已被火熱的欲望所代替,沒有在意他原本一只關(guān)注的不會說話的枯瘦少年已經(jīng)一步步走至‘余明’旁。
對于那名男人可笑粗鄙的欲望,吳嬰甚至連余光都懶得去奉欠一個,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個少年。
心口之間,一直死死抑制住的弒殺負(fù)面情緒,居然在這一刻有些微微松動。他想看看那名少年的雙手拿起余明。
看著不逃仍靜坐在雪地里的吳嬰,男人加快腳步,急不可耐的虎撲上去。
少年余光一冷,沒有絲毫猶豫,破損淤青、滿是裂口劃痕的雙掌來到粗糲狂蠻的冷鋼劍身之上。
緊緊一握!
雷光霹靂閃爍。
掌心劇烈的麻疼,讓少年不適地皺起了眉頭。
可那雙眸子卻極為明亮,心中愈發(fā)深信這把劍能夠幫助殺他想殺之人。
緊咬腮幫,雙臂之間的肌肉繃緊成一道道極為凌厲猶如刀刻一般的線條輪廓。
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