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清晨添了一些涼意,沈之俏只穿了一件短袖,風(fēng)一吹,冷得她瑟瑟發(fā)抖,只得躲進保安室里頭,暫避風(fēng)頭。
楊懷安見她保安室里出來,還嘲笑她:“怎么連站一會兒都站不得啊,你這摟緊自己的模樣,活像個跳腳的小丑?!?p> 沈之俏送了他一記白眼,回道:“你才是個小丑!”
車?yán)锏睦錃忾_得很足,她本身就不耐冷,如今又被冷風(fēng)直直吹著,差點兒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一邊兒調(diào)整吹風(fēng)口,一邊兒埋怨說:“大清早的又不熱,開什么空調(diào),關(guān)了不行嗎?”
楊懷安笑容可掬:“關(guān),關(guān),馬上關(guān)?!?p> 她一時間又發(fā)不出什么火來。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又繞了多少個彎兒,方才到了目的地,此時,太陽已爬上云頭,陽光燦爛,透過茂密的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
沈之俏已然顧不上會不會被曬黑這個問題了,一下車便在路邊兒挑了個有大片陽光的地兒站著,陽光籠罩在身上,方才有了些許暖意。馬路的對面是高聳入云的樹林,一條羊腸小路蜿蜒其中,碎石頭毫無規(guī)律地鋪在地上,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跑步的場所。
可偏偏楊懷安就在這里鍛煉了有半個小時,直到滿頭大汗才回來,見沈之俏靠在車子上玩手機,便問:“怎么還站在這里?”
沈之俏正在微博吃一對夫婦因為洗澡關(guān)不關(guān)浴室門,大打出手的瓜,聽他問話,便順口答道:“我能來就不錯了,你還要求我陪你鍛煉,你怎么要求那么多呢?”
楊懷安聽她這么說,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心里覺得好笑,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半響,沈之俏才抬頭,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大對,于是收了手機,企圖緩解尷尬:“跑就跑。”
兩人漫步在陽光斑駁的樹林之中,鼻尖隱隱有桂花香隨風(fēng)拂過。
楊懷安無可奈何地嘆道:“我分明是來跑步的,怎么你一上來就變成了中老年人的散步了?!?p> 沈之俏吸了吸鼻子,抱怨道:“這路凹凸不平的,哪兒像是跑步的場合?!?p> 楊懷安好笑道:“你若那么大的怨氣,咱們回去不就得了?!?p> 沈之俏眼中有亮光:“你怎么不早說啊?!蓖A艘粫?,說:“不對,你這么順從我,肯定是有什么事兒?!?p> “也不是?!睏顟寻苍谝豢门c他差不多的桂花樹前停下了腳步,沈之俏屏住呼吸。
他的面色稍顯凝重,目光真摯:“梧桐街那個工作室是剛建立的工作室,里頭都是年輕人,素來工作氛圍和諧輕松,如今工作室已經(jīng)步上了正規(guī),我可能以后的重心還是會在懷安集團那邊兒,工作室可能要麻煩你替我看著點兒。”
管理工作室,這是她沈之俏這輩子都沒想過的事情,陡然上升至管理層,她有些惶恐。
“我搞內(nèi)務(wù)還行,但是你讓我管理工作室,怕是.....”
楊懷安輕輕地敲了她的腦袋一下:“我就是讓你看著點兒,有什么事兒跟我及時匯報就行,你當(dāng)前就是把廚房的事情搞好就是。”
到底還是她自己把領(lǐng)導(dǎo)的意思誤解了,不過她倒是松了口氣:“廚房的帳我昨天看了看,倒是有幾個疑惑的地方?!?p> 楊懷安示意她往前走:“有什么問題?”
她縮了縮脖子,又裹了裹根本不管用的衣服,苦著臉哀求他:“咱們回車上吹會兒暖氣吧,著實太冷了?!?p> 楊懷安沒有吱聲,但已然身體很誠實,轉(zhuǎn)身往回走。
沈之俏邊走邊道:“倒也不是問題,廚房的米與市場同價格的大米相比較,口感和質(zhì)量稍微次了些,不像是那個價格的大米。再者也有同事們反應(yīng)菜的味道雖不錯,但始終是菜多肉少,菜式也單一了些,一周五天,幾乎都能猜得到哪天吃什么了?!?p> 楊懷安低頭沉吟,半響,抬眼問她:“你有沒有解決方法?”
沈之俏心中早已描了個譜子,于是說道:“米的問題,有待于進一步核查,但菜式單一的問題,我倒是覺得可以讓有意見的同事們匿名寫建議,然后根據(jù)大家的建議,再綜合實際情況進行改善?!?p> 楊懷安點頭:“那就照你的辦法弄吧,先搞個匿名提議會,收集意見,也能顧及大家的情緒。”
楊懷安快一步上車,打開了車內(nèi)的暖氣,車內(nèi)漸漸地暖和了起來,沈之俏靠在椅背上,終于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楊懷安笑她:“這個天氣開暖氣,你過得太奢侈了?!?p> 沈之俏指責(zé)他:“還不是因為你大清早把我?guī)С鰜泶道錃鈨骸!?p> 他嘴角一扯,道:“你這身體應(yīng)該加強鍛煉了?!?p> 沈之俏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跟我媽似的,只要是受不住冷就是身體不夠強壯,抵抗力差?!?p> 楊懷安哈哈大笑:“我可沒這個福氣,有你這么大的女兒。”
“你當(dāng)然沒這個福氣,我可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優(yōu)秀獨立女性。”
他拿眼睛瞟她:“喲呵,還獨立女性,人獨立女性要樣貌,有樣貌,要智商,有智商,要錢,有錢,你有什么?”
沈之俏“切”了一聲:“你也不過是比我多了幾個錢而已,其他的你也沒有啊?!?p> 楊懷安真誠的點頭:“你說得倒也是,不然以我的家世和長相,怎么沒鶯鶯燕燕圍在我周圍呢,人品有問題,肯定是那樣的。”
“你身邊鶯鶯燕燕還少嗎?那天在我老家,我就替你解決了一個,你也不說請我吃頓飯什么的來答謝我?!?p> 楊懷安恍然,笑道:“那我請你吃頓飯吧?!?p> 順利地蹭到一頓飯吃,沈之俏想抓住這個機會要狠狠地宰他一次,上次她在商場四樓看到一家新開的海鮮餐廳,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哪天她去尋個時間先去刺探刺探價格,進去以后只點店里最貴最拿手的菜,反正楊總又不缺那個錢,不會心疼。
如此一想,她心里就樂開了花,要是能把江洋洋她們兩個帶上就更好了,算是應(yīng)了她們?nèi)齻€有福同享的承諾。
她的手機在口袋里‘嗡嗡’作響,大約是想得太出神,沒有留意到,最后是楊懷安出聲提醒她,她接起來,對面是余孟堯的聲音:“阿俏,今晚咱們吃完飯去看電影吧,新上了一部喜劇片?!?p> 沈之俏心中疑惑,不過是一條微信就能解決的事情,怎么就要打個電話來確認呢,心中雖這樣想著,但嘴上還是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他:“好呀?!?p> 掛了電話,楊懷安便問:“那天那個小子?”
沈之俏不太愿意跟他提及關(guān)于余孟堯的任何事情,于是敷衍地答了個“對”,幸而他也不再追問什么,她便扭頭看向了車窗外頭。
太陽不知何時又躲進了厚厚的云層身后,僅僅露出一條劃破天際的金燦燦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