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已至深秋,對于江城這個四季分明的地方,愈發(fā)明顯,秋風(fēng)蕭瑟,落葉在空中旋轉(zhuǎn)跳躍著。
街上行走的路人,拽了拽衣領(lǐng),裹緊了外套,行色匆匆。
此時,路邊停著的一個七成新的灰色面包車里,車窗慢慢搖開了,探出了一張圓碩的臉龐,正是胖子。
“阿正!你說林崢那家伙會來嗎?都等了那么久了?”
“胖子!你就消停會吧,就這會,你都探頭多少次了,他不是那種放我們鴿子的人!趕緊把窗戶關(guān)上,冷死了!”
里面?zhèn)鱽砹诉B正的聲音。
“來了!來了!在這!在這呢!”
胖子伸出了一只胳膊,拼命搖晃著,不堪重負的車子微微搖晃著。
身著一件黑色毛衣,干練利落的林崢走了過來,身材偏瘦,小麥色皮膚,臉龐如刀削般,棱角分明。
胖子下了車,將門打開,林崢便鉆了進來。
“林警官!你在這地方呆的久,有沒有什么吃飯的地方推薦下?!?p> 林崢訕然一笑道:“你倆就別嘲笑我了,叫我小林或者阿崢都可以,吃飯的地方是有,就是不知道你倆忌口不?”
胖子捂著肚子道:“都快餓死了,忌啥口,我倆是來者不拒,最好是肉哈,素的就沒意思了!”
林崢微微一笑道:“那就行!天這么冷,吃點熱乎的去,東林路往里走,有家羊肉館。開了好幾年了,味道還不錯!”
一聽到羊肉,胖子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嚷嚷道:“那還等啥!走起!”
張記羊肉館
牌子在常年的風(fēng)吹日曬之下,都有些發(fā)暗發(fā)黃了,胖子停好車,三人便出來了。
剛推開門,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咕!咕!咕!”
胖子的肚子沒骨氣的發(fā)出了抗議,都快走不動道了。
老板是位四十多歲的憨厚老實人,聽到響動,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兩只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遞了三根過來,滿臉堆笑道:“林警官,這次帶朋友來吃飯了!”
林崢擺了擺手道:“張叔!你不用這樣,叫我小林就好,您忘了,我不抽煙的!”
“那這兩位是...?”
“這是我兩位同學(xué)。好久不見,今天就是來聚聚的!”
張姓男子一聽,身體轉(zhuǎn)了個微微的弧度,又把手里的煙往前遞了遞。
連正也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大叔!我倆也不抽煙的!聽說您家羊肉不錯,特地開車過來嘗嘗的!”
男子一聽別人夸他家東西,立馬來了精神,臉上露出了樸實善良的笑容,指了指貼在墻上的菜單。
“要吃什么!盡管點,里面都有現(xiàn)成的!”
“羊肉骨!羊棒骨!羊排......!”
胖子倒是不含糊,肚子咕咕叫的他一口氣點了七八個菜。
“胖子!你點那么多,能吃完嗎?”
連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胖子屬實餓得不行了,嚷嚷道:“必須的!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能吃下一頭牛,早上是啥都沒吃啊,扛到現(xiàn)在,都快餓暈了!老板!快點上哈!”
林崢輕車熟路的將兩人帶到了一處包房模樣的地方,坐了下來,倒了杯水,等待著,
最先上來的一盤白切羊肉,分量不少,還有一碟蘸醬,剛一放下,胖子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直接上手抓了一把,往嘴里塞去。
連正哭笑不得道:“胖子!你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胖子只顧往嘴里塞,腮幫子鼓起來,咀嚼著,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講些什么,一旁的林崢卻是眉頭頻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一盤盤菜陸續(xù)端上了桌,桌子很快就擺滿了,端菜的是老板的媳婦,一個微微發(fā)福的樸實中年婦女,在上完最后一道菜后說道:“菜齊了,你們慢慢吃,有什么需要盡管招呼哈!”
說完,便欲將門掩上出去。
一直沒開口的林崢突然來了句:“嬸,您幫我拿瓶白的!五十二度的就行!”
那中年婦女先是一愣,隨后又說道:“好嘞!等著哈,我這就去!”
不一會兒,便拿了瓶白酒放在桌上,關(guān)上門出去了。
林崢旁若無人的打開了包裝,擰開了蓋子,倒上了一杯,二兩左右,一仰脖,一下子干完了,臉色開始發(fā)紅。
連正看出了不對勁,在他又一次拿起酒瓶要倒酒的時候,將其攔了下來,奪過了酒瓶出言道:“這樣喝酒容易傷身,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崢臉頰微紅,晃了晃腦袋道:“哪有!沒有的事,今天老同學(xué)聚會,當然要喝點酒,助助興!”
“說得好!阿正!來,給我滿上,今天要跟老同學(xué)好好敘敘舊!”
胖子將自己的杯子遞了過來,沖著連正使了個眼色。
連正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知道胖子的意思,林崢肯定有心事的,這是要多灌點,讓他酒后吐真言。
可是對于胖子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便貼了過來。小聲囑咐道:“悠著點!”
一瓶白酒很快見了底,胖子倒是臉不紅心不喘的,而一旁的林崢左搖右晃,有點坐不住了。
連正起身,剛要去扶住他,誰知他將手一甩道:“不用!我沒醉!我怎么可能會醉!”
“要不!我們送你回去睡覺吧!”
“不用!不睡覺!一睡覺就會做那個怪夢,天天做那個怪夢,我不想睡覺?。?!”
林崢直接化身一個話嘮了,嘴里不停自言自語說著。
“怪夢?。?!”
“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雖然我現(xiàn)在連個對象都沒有,可是夢里我居然要結(jié)婚了!大紅喜袍,還有轎子......!”
連正則和胖子面面相覷,林崢仍在繼續(xù)講述著自己做的奇怪的夢。
“嘿,他們叫我沐青,可是我明明叫林崢啊,好奇怪,有個姑娘,坐在床邊,頂著紅蓋頭,每次我要掀起的時候,夢就醒了,對了,新娘叫什么來著,”
“蓮兒!”
驟然間,
連正隨身攜帶的那顆珠子,滴溜溜的旋轉(zhuǎn)起來,懸浮于空中。
四周的一切場景似乎都變了。
洞房花燭,良宵美景,旖旎的紅色,床頭坐著一位新娘子,鳳冠霞帔,頭頂紅蓋頭。
“就是這里!難道我又做夢了!”
林崢起身,走向了床邊,連正和胖子卻是頭皮發(fā)麻,直冒冷汗,兩人似乎只剩下眼睛能動,其他部分半點動彈不得,想要發(fā)出聲音卻也辦不到。
“發(fā)生了什么?”
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崢走了過去,坐在床邊,掀起了紅蓋頭。
誰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等到再次轉(zhuǎn)過身來是,雙眼通紅,詭異無比,那張臉,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連正急火攻心,猛然間,他像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目眥欲裂,一縷縷青灰色的線從他眼中出現(xiàn),一層無形的壓力散去,兩人頓時能動了。
“不可以!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此人非彼人,你又是何必呢?”
一個女子聲音激動不已道:“為什么?為什么我要白白等那么多年,只要我把他的意識徹底抹去,他就是他了!”
連正面露不忍,正然道:“你這樣有傷天和,失去意識的林崢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自私了嗎?”
“自私!哈哈!我不管!我就要和他在一起,誰也別想阻攔!”
無數(shù)紅色的絲線將兩人籠罩在內(nèi),林崢整個人則被紅霧籠罩,發(fā)出了痛苦的嘶叫!
“這個女人!瘋了!可是現(xiàn)在怎么辦?”
“對了!門,那扇門呢?”
連正猛地睜開雙眼,青灰色的液體從眼角流淌下來,落在地上,擴散開來,那些紅色匆忙退散回避,
地面很快被青灰色液體覆蓋,如用平面的水面,無風(fēng)自動,蕩起了漣漪。
很快,動靜越來越大,一張?zhí)摰那嚆~門從水面浮了出來,并在慢慢凝實。
“你收不收手!”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連正口中發(fā)出,卻不是他本人的語調(diào)了。
“不收手又如何?”
“放肆!”
一道符箓模樣的東西,直接打向了那床上端坐的新娘,沒入體內(nèi)。
“此乃正心符,若再行此有傷天道之事,定會讓你魂飛魄散,望好自為之!”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就是一瞬,
三人幾乎同時醒來,相視無言,面露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