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失控像是草原上的火苗,條件合適時它將引發(fā)社會災(zāi)難。
粉紅哥哥著急的一通亂轉(zhuǎn),原來房間里的系統(tǒng)已經(jīng)把危險等級調(diào)整為四。所以許鐘洋需要盡快安撫她平靜下來,不然天庭的治安官將會闖入強行熄滅這顆火苗。
許鐘洋抱著她不愿分開,任憑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不愿撒手。與此同時他回應(yīng)了古銅妹妹癡情的眼神,古銅妹妹心領(lǐng)神會釋放了香氣來緩解緊張的氛圍,片刻之后香氣起到了作用,汪蕪菁鎮(zhèn)靜下來,無力的癱在他的懷里,嘴里還在不停的念叨,“放我回去~”
接下來的幾天汪蕪菁沉默寡言,時而低聲抽泣,時而喃喃自語。“這一切都是夢,都是夢?!?p> 汪蕪菁哭腫了眼睛,憔悴了臉龐,連發(fā)出的聲音也變的滄桑,是什么在折磨著自己是什么在折磨著對方。許鐘洋不能被擊倒,他強打著精神,眼神芬芳,一遍遍喂她吃飯一次次為她療傷。
幾天的漫長,許鐘洋哼著童話般的歌曲哄著汪蕪菁再次睡去,臨睡前的她還在潛意識里推開許鐘洋的手臂。許鐘洋愛著這個固執(zhí)的人,而現(xiàn)在這個愛人卻對他充滿仇恨。
咚咚咚,有人敲門!
不請自來的突然造訪多是讓人厭惡。許鐘洋大步邁過來趕緊開門。
是孟大人和馬云,他氣急敗壞走出門外,轉(zhuǎn)身輕輕關(guān)上門。
“這時候打擾你實屬不該?!泵洗笕饲敢獾恼f。
“有要緊事找你!”馬云直言。
許鐘洋本想發(fā)脾氣,這時也按耐了下來,“簡短潔說!”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方便還請移步交談?!痹S鐘洋本想拒絕可是孟大人接著說,“茲事體大,不然我也不會貿(mào)然登門拜訪,無約而來!”
兩年的相處許鐘洋深知孟大人的為人,他為人正直,待人和藹,除了見女人羞愧之外,堪稱完人。
許鐘洋本想再次進去查看她的情況,轉(zhuǎn)念一想,折騰了幾天了倒不如讓她安心的大睡一場。
“好吧,去哪?”
他們?nèi)死@過幾個蜂巢穿過廣場來到曉松的房間。門口站著兩個衛(wèi)兵,顯然是從半月港帶過來的,作為封疆大吏,孟大人顯然有此特權(quán)。剛到門口有一人走了出來,他來到孟大人耳邊輕聲說,“設(shè)置完畢。這里已如鐵桶一般!”
進到室內(nèi),房間里還有一人,神父打扮,他是傳道的教士,高鼻子異教徒!在醫(yī)療艙時許鐘洋曾和他有一面之緣。
異教徒見孟大人立刻起身致敬,見許鐘洋握手嘆言“果然英雄出少年!”。高鼻子異教徒說著蹩腳的中文,會談的氣氛在輕松中開始蔓延,好景不長,三言兩語就又凝結(jié)成霜。
“什么,藍大人死了!”許鐘洋從座椅上跳了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孟大人開始敘說。
冗長的歷史成了社會發(fā)展的負擔(dān),方分球不僅隔絕了兩個世界,而且還在統(tǒng)治著人主們的世界。他們掌管一切,人主們按照既定規(guī)則在天庭里悠哉悠哉的生活,沒有人在乎這一切是怎么來的,即便想知道,也需要難于登天的權(quán)限。藍大人接近了這個權(quán)限,然而轉(zhuǎn)念又進駐方分球與他們同在。其實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在藍大人進駐方分球之前,他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措施。首先是把藍大人的靈魂做了量子標(biāo)記,作為靈魂實體的腦電波也同樣具有粒子屬性,他們通過量子標(biāo)記能實時觀察藍大人的靈魂在方分球里面的變化;其次,他們在方分球內(nèi)部布置了很多探測儀器,不僅跟蹤記錄他靈魂變化的數(shù)據(jù),而且還研究窺探方分球內(nèi)部的工作機制,在慶典活動之前許鐘洋帶著汪蕪菁和馬云偶遇之時,那是馬云在最后一次給設(shè)備做調(diào)試。他們制造恐慌分散注意力從而潛入天道臺,在孟大人的監(jiān)視下,藍大人的肉體被分解,靈魂通過量子之門順利進駐方分球。藍大人的靈魂在方分球之中慢慢融合擴散,時而瞬時在西,時而剎那在東,又時而無處不在,就像是融入海洋的一杯水,標(biāo)記的水分子無處不在??墒?,信息越來越弱,越難以捕捉,最后藍大人的靈魂消失在一片亂碼之中。他們整理分析了這些亂碼,最后從中組成了一句話,“再見了,我的孩子們!”
“我們窮盡了方法再也找不到他,他就這樣人間蒸發(fā)了!”孟大人悲傷、憤慨,緊接著說出了他們的計劃和他們?yōu)橹畩^斗的理由,“如果我們猜測的不錯,那么結(jié)論將是驚人的,我們主宰著世界,而他們主宰著我們!”
許鐘洋從始至終心不在焉的聽著,他表演式的聆聽著孟大人的諄諄教導(dǎo),聽到此處,覺得可笑,可他演技高超,皺著眉頭問,“你是說,我們和他們不是一個們?那你們有什么依據(jù)嗎?”
孟大人反問說,“你不覺得處處都有依據(jù)嗎?”
縱使許鐘洋演技再好,也不能保萬全漏不出馬腳,高鼻子異教徒胸前比劃著十字,馬云見狀自覺他和曾經(jīng)的自己一樣,于是替代孟大人往下說。
“你要依據(jù),那我來和你說…
往遠處說,從人祖?zhèn)兇髴?zhàn)恐龍時就已經(jīng)留下疑點,首先是遠古大戰(zhàn),我們從異星系而來,跋涉宇宙,興疲憊之師進攻一個已經(jīng)有一億八千萬年歷史的星系文明,縱使是同一文明等級,你認為勝算有多大?即便現(xiàn)在也不可能出此下策重新來過。更何況遠征M1102的隊伍再也沒有音訊,根據(jù)歷史的描述,如果真的是時空陷阱,那么我們的技術(shù)到目前為止還未曾涉及。謠傳我們六千五百萬年的歷史里發(fā)生了幾次重大事件,事件原因不明,期間有很多珍貴的歷史文獻都銷毀了,即便留下了蛛絲馬跡也都被最高權(quán)限牢牢禁錮住,這也是藍大人一直追求的。
往近處說,這六千五百萬年來,搖籃星地球也已經(jīng)是我們改造的第四顆搖籃星。繼火星改造失敗后地球人類已經(jīng)繁衍生息三百多萬年,自然的演化改變著他們也在改變著我們。然而這短短的幾百萬年到如今,地球人類已經(jīng)高度文明發(fā)達,他們已經(jīng)能制造機器人來為自己服務(wù),他們制造機器改造機器,機器是他們的資產(chǎn),他們?yōu)闄C器提供良好的生存環(huán)境,機器遵循指令而努力工作著,從無怨言!”說到這里時他湊近許鐘洋對他說,“這難道不像是我們嗎?”
馬云面對疑惑的許鐘洋又再次繼續(xù)說,“我們就是他們制造的機器,機器替地球人解放體力勞動,而我們替他們解放腦力思考!
他們給我們的終極指令就是發(fā)展科學(xué)技術(shù),為此給我們獎賞!機器人如果有思想他們會怨恨人類的奴役嗎?不會,因為機器人會努力工作換取新的零部件和潤滑油,而我們會努力工作為了滿足無止索取的皮囊!”
馬云說完,沉重的氛圍在映射著人們的內(nèi)心。孟大人一直暗中觀察著許鐘洋,見他波瀾不驚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不知道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于是陰沉著聲音說,“我們要發(fā)動一場革命!翻天覆地的革命!”
許鐘洋一開始覺得搞笑后來慢慢變的困惑,此時卻轉(zhuǎn)而暴躁起來,他按捺著暴躁再次開口說話,“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孟大人并無吃驚,上前安慰,“我們需要人手,更需要人材!希望你轉(zhuǎn)變觀念,加入我們!”
突來的變故總是讓人難以接受,更何況許鐘洋還在為汪蕪菁糟糕的狀況擔(dān)憂著。
“你們革你們的命,和我不相干!”說完他起身要走。
當(dāng)他打開門時發(fā)現(xiàn)有兩個衛(wèi)兵堵在門口,他感覺到一絲惡意,然后背對著他們說,“孟大人,我們相處兩年,你知道我,我不是胡言亂語的人!”言下之意,他會守口如瓶,不會泄露他們的秘密。
馬云無奈,示意孟大人有所行動,高鼻子異教徒又用手在胸前比劃著,嘴念“阿門!”
孟大人平靜的看著這一切,他命令衛(wèi)兵退下,許鐘洋身姿前傾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聽孟大人又開口說話,“正如你所言,我們相處兩年!”許鐘洋聞言矗立不動聽他繼續(xù)說完。
“兩年里你應(yīng)該聽說過關(guān)于我的可怕謠傳,我下令殺了妻子和母親!”孟大人面露愧疚,聲音也隨之顫抖,“這件事是真的!你想知道原因嗎?”
許鐘洋聞言頓時覺得中樞神經(jīng)被人電了一下,誰會殺害自己的妻子父母呢!妻子讓他想到汪蕪菁,父母讓他想起童年。白美溪說的對,這個人的確是魔鬼,喪心病狂的魔鬼!
許鐘洋轉(zhuǎn)過身來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馬云身邊,“你聽到了,他這樣的人值得你跟隨嗎?和我一起走吧,如果我們還是朋友!”
馬云也曾聽過謠傳,沒想到是真的,他說“既然他這么做,肯定有難言之隱,何不把故事聽完,再走也不遲!”
異教徒的十字阿門好像不夠分量,此時他已經(jīng)雙手合實,改念阿彌陀佛了。
孟大人糾結(jié)著面對自己的傷疤卻無從下口,終于他吟誦著《莊子》來表達此刻心里想說的話,“丘也嘗使于楚矣,適見豚子食于其死母者。少焉眴若,皆棄之而走。不見己焉爾,不得其類焉爾。所愛其母者,非愛其形也,愛使其形者也?!?p> 《莊子》里這段話的意思是:孔子曾經(jīng)去楚國,碰巧看見一群小豬在吮吸剛死去的母豬的乳汁,不一會又驚慌失措的棄母豬而逃。因為母豬死去,不像活著的樣子了。小豬已然明白那個死去的豬媽媽已經(jīng)不是同類??梢娦∝i愛她的母親,不是愛其形體,而是愛主宰形體的精神。
莊子這段話里表達了兩個意思,一是,沒有靈魂的皮囊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同類。這個意識形態(tài)再次讓許鐘洋想起了他心酸的童年往事。
在他懵懂記事的年紀,父親撒手人寰,他在叔父們的指引下完成了葬禮儀式,在葬禮進行到最后送行階段時,人們在歸途的路上會點起一堆篝火,歸途路上的人爭先恐后的邁著大步來到篝火旁邊,扯掉身上關(guān)于悼念死者的所有信物,統(tǒng)統(tǒng)扔進篝火里焚燒,跨過篝火然后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家。值得注意的事是,整個過程中所有的人都不能走回頭路,不能轉(zhuǎn)回頭看!許鐘洋懵懂無知,大人們的囑托他早已忘在腦后,在他邁過篝火時人們已經(jīng)四散開來,幾天的折騰讓他無人玩耍,他一邊走著一邊四下找尋哥哥,正在此時一個巴掌重重的打在他的頭上,是叔父,“你想讓亡靈纏身嗎?”叔父大聲呵斥!這是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也是鐵一般的律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便有亡靈出現(xiàn),那也是自己的親人,又怎能會害人。時間久了他已釋懷,至少他明白一個道理,逝者和生者已不屬同類!
其次,愛一個人愛的是他的靈魂也就是精神,而不是愛這個人的身體,精神不在了這個人也就不在了。連小豬都能懂的道理許鐘洋怎么能不明白。這讓他陷入了沉思!
孟大人繼續(xù)說,“喚醒失敗,他們的大腦只允許植入簡單的命令,做著底層最辛勞的工作,就這樣我也沒有放棄,我取得權(quán)限把他們接到我身邊,每天把他們伺候的很好,假裝是他們活著時候的樣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無數(shù)夜的痛苦,無數(shù)夜的流淚,他們是冰冷的機器,他們終究已不是我的親人,后來我接受了現(xiàn)實,不再折磨自己也不再讓他們的形體在世間飽受羞辱,于是我下令打散了他們,是我殺了他們!而我被流放到半月港二十年,我毫無怨言!”
孟大人平靜的訴說著,而眼淚已止不住的流!突然他定睛看著他們,提高嗓門喊到,“他們無處不在,他們被打散的粒子又重新組合成我們穿的衣服,吃的血肉!這里是充滿冤魂的天庭,是人吃人的天庭!我們要革命!我們要建立新的秩序!新的世界!”
許鐘洋被他堅定的眼神給吞噬了,也被他的故事打動了,他承認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他猶豫不定不知做何選擇。
“讓我考慮一下吧?!彼Z重心長的說,“她該醒了,我要回去了,如果你們讓我回去的話?!?p> 孟大人收回嚴肅的神態(tài)又變的溫和起來,“我知道你的情況,如果她繼續(xù)這樣沉淪下去,拖的越久對她越不利,像她這樣的頭腦和智商,強行激活也是可以的。然后她就會認清現(xiàn)實,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孟大人的建議讓許鐘洋有備無患,他回復(fù)給孟大人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后大步流星的趕回余溫尚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