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軍壓境
白明哲慢吞吞地說道:“爾等不妨看看外面，《孫子兵法》真正的主人已經(jīng)來了。若是攜帶殘卷，二位有沖出去的把握嗎？”
真正的主人？
鶯語、楚風微微一愣，二人對視一眼，立刻走向窗邊。
只見一排排穿著黑色甲胄、頭盔之上鑲嵌黑色盔纓的士兵，正有條不紊地把這座酒樓圍起來。
“轟！轟！轟！”
“轟！轟！轟！”
軍陣自動成型，小型攻城器械也搬運到酒樓旁邊。
第一排為持有長槊的士卒——長槊四十五度斜朝上，做好了沖鋒的準備。
第二排為捧著小型弓弩的士兵——在一連串“咔！咔”聲之后，機括填好。
第三排是二十名騎著黑色駿馬的甲士——他們手中的馬槊已經(jīng)平舉很久了，看樣子只要酒樓內(nèi)部有人企圖突圍，他們就會沖上去，同逃跑者廝殺。
至于其他持有青銅劍的士卒，則把酒樓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他們負責檢查整個酒樓的異常情況。
明晃晃的長槊、亮堂堂的箭簇、反射陽光之后，散發(fā)銀色光輝的青銅劍……無不在訴說，若是膽敢反抗，此處將會爆發(fā)一場碾壓式戰(zhàn)斗。
而被士卒緊緊包圍的領(lǐng)頭人有兩位。
一人捧著華麗錦盒，正瞇著眼睛，通過窗戶，打量酒樓內(nèi)部的情況。
另外一人同士卒相同，亦穿著黑色甲胄，他的身后，有一個迎風飄揚的黑色旗幟，上書:蘇！
楚風瞇著眼睛，呼吸忽然變得紊亂，倒吸一口涼氣之后，聲線有些顫抖，道:“這是……宮廷禁衛(wèi)軍和中尉軍？”
漸漸的，他的后背開始有冷汗冒出，衣衫都快要被浸透了。
他猛地扭頭，瞪著白明哲，吼道:“小子，汝在故意拖時間？”
指著下方的軍隊，他詰問道:“下方這群士卒，是汝叫來的？”
白明哲聳聳肩，無奈地說道:“被人綁架，吾好歹要有些反擊手段吧。汝覺得，《孫子兵法》至今還沒有寫完，所謂何意？若不是為了拖延時間，兵書早就完成了?！?p> “好！很好！”楚風氣的用拳頭錘擊胸口，突然又想到什么，他緩慢地扭頭，用冒著紅光的眼睛，瞅著周建德，嘴巴一咧，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小子，可以！汝很強！竟然招惹一個，能夠令宮廷禁衛(wèi)軍以及大漢中尉軍同時出動的人?？梢浴甏诵校旮钢?？”
中尉軍是北軍精銳，不知道這玩兒的含義嗎？
知不知道，他們殺人有專門人擺平！
知不知道，他們殺人經(jīng)過劉徹默許！
知不知道，古往今來，凡是抄列侯家，動用的都是中尉軍！
如今，中尉軍與宮廷禁衛(wèi)軍一同出動……
你小子竟然敢動中尉和宮廷禁衛(wèi)軍聯(lián)手保的人！
可以！夠強！
你爹被你坑的體無完膚！
周建德嚇得面色蒼白，兩條腿一緊，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從褲子中間流了出來，他急忙揮手否定，并且指著呂步舒，“好漢，吾真的不知道這小子可以調(diào)動軍隊啊，要是知道，絕對不會招惹的。都是……都是呂步舒的錯！是他誤導吾，都是他的錯！”
顧不上追究周建德了，鶯語打斷了楚風的呵斥，直面白明哲，“先生，是吾等失算了，看來今日，吾等與兵書注定無緣了?！?p> 明眸閃爍，她用商量的語氣說道:“看在吾等斬殺叛亂之徒的份上，讓吾等安全離開，可好？”
白明哲拱手，謙讓地說道:“姑娘放心，總的來說，墨家有恩與我。若不是諸位將此地侯府私兵斬殺殆盡，即便衛(wèi)侍中來了，也不方便攻進來。只要二位的心思不在兵書，墨家與吾，即為朋友?！?p> “朋友？呵呵?！柄L語苦笑一聲，“多謝君之厚愛。”
“二位，剛才吾提議之事，依舊有效。若是墨家意圖名垂千古，不輸儒家之氣勢，只有那一條路行得通。雖然諸子百家中存在農(nóng)家，但是其底蘊淺薄，弟子稀少，不方便進行此事。況，想要尋得后四種作物，必須擁有能夠支撐遠航的大型船只。僅憑這一點，獲千秋之功者，非墨家莫屬?！?p> 鶯語沉吟一聲，輕聲道:“這件事，還需要商討。吾墨家領(lǐng)袖有三，巨子之位空懸，暫時無法決定此等大事。若真的如君所言，需要大型遠航船只，恐怕只有百年前的蜃樓才能做到了。而蜃樓設計圖紙，早就被始皇帝銷毀，想要重建，必須要集墨家之力?！?p> 白明哲不解的問道:“蜃樓不是出自秦墨之手嗎？為何重新設計，還需要集墨家之力。”
鶯語點點頭，又搖搖頭，“君有所不知，雖然蜃樓的建造者為秦墨一脈，但實際上，第一張蜃樓的圖紙，乃最后一任墨家巨子腹?集墨家之力繪制。若無圖紙，秦墨無法動手。”
“汝三脈好好商量商量，暫時聯(lián)合不就得了。如今儒家雖占領(lǐng)朝堂，但腳跟其實未穩(wěn)，墨家若是尋回高產(chǎn)作物，還有機會與其爭鋒。若等儒家站穩(wěn)腳跟，控制了朝堂局勢，哪怕墨家尋得五件作物，也無法與儒家平分秋色。”
鶯語也知道這種情況，嘆了一口氣，道:“此事，吾墨家會考慮的，請君給墨家一些時間?！?p> “墨家最好快點商量。不久之后，吾就要出發(fā)督建六輔渠，爾等想要聯(lián)系吾，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見鶯語猶豫不決，這一次，楚風搶先回答，“君放心，五日之內(nèi)，吾等必定給一個答復！”
鶯語神色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同事，“五日？”
“五日足夠！正好，吾等可以借助這個機會，相互較量，勝者，為下一任墨家巨子！”
鶯語點點頭，“也好！屆時，只需要征求田正的意見。那就五日！”
白明哲微微一笑，“二位定下了？”
“定下了，最快三日，最慢五日，給君一個答復！”
白明哲笑著拍拍手，“爽快！那這五日。吾便在家中，恭候墨家大駕了?！?p> “先生客氣了?！柄L語抱拳，“既然事情已經(jīng)定下，不如讓樓下軍隊讓開，放吾等暫時離開？”
“可！”白明哲用鄙夷的目光，看了看尿褲子的周建德，“抱歉了，汝與呂步舒，可能要跟著軍隊走一趟?！?p> 見鶯語二人不再插手，周建德又來了精神，他猛的一拍案幾，
“砰！”
“爾敢！吾乃平曲侯之后！誰敢動吾！”
他忌憚墨家，只是因為墨家沒有太大的約束。萬一逼急了，眼前這倆人給自己來一下，可沒地方哭。
而白明哲不同，只要他是大漢官僚，就要被侯爵壓著。
呂步舒急匆匆的去攙扶周建德，并用袖子給他擦了擦身上的“污漬”，討好的說道:“小子，汝最好識相點。即便汝這一次可以讓周公子吃虧，然，只要平曲侯一天不倒，汝之脖頸，就懸掛一天利劍！”
周建德恢復了驕傲的神色，仿佛剛才尿褲子的，是董仲舒才對，“說的對！只要吾父依舊是平曲侯，除了陛下，沒人敢動吾！”
“這可不一定，吾執(zhí)掌監(jiān)察建議之權(quán)，只要時不時向陛下參平曲侯一本，平曲侯總有被陛下厭惡的時候?！?p> “呵，小子，汝想的太簡單了！平曲侯之位，乃先帝念在吾仲父之功勞，加于吾父之身。周家，對大漢有功！平曲侯之位，三代不易！”
忽然，從樓梯口的位置，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是嗎？恐怕要讓汝失望了！吾剛剛接到旨意，下一次朝會，陛下要讓百官討論平曲侯存留之問題！”
周建德不耐煩的吼道:“何人在外胡言亂語？”
“大漢侍中——衛(wèi)青！”
白明哲看著門口，在衛(wèi)青踏進來的那一刻，急忙拱手，“見過侍中。”
衛(wèi)青哈哈一笑，走上前，拍了拍小弟的肩膀，“明哲免禮，沒有受傷吧？”
“沒有！只是受辱耳！”
“辱之何人？”
鶯語、楚風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立地那里。
在白明哲指著周建德和呂步舒，并且說完“此二人”之后，他們兩個人才松了一口氣。
衛(wèi)青重新雙手捧著錦盒，笑瞇瞇的看著周建德，道:“怎么，汝還有什么想要說的？”
周建德咬咬牙，喝問一句，“汝征調(diào)士兵，可有手令？”
白明哲擔心自己的老大來不及要手令，急忙反問一句，“汝可有手令？”
“哎，明哲勿慌！”衛(wèi)青笑了笑，將錦盒高高舉起，“吾以斬蛇劍之義，請郎中令征調(diào)宮廷禁衛(wèi)軍鏟除叛亂，何需手令？”
呂步舒尖叫一聲，“那中尉軍呢！汝私自征調(diào)中尉軍，被陛下知道了，不僅是汝，就連汝之阿姊，亦要受牽連！”
衛(wèi)青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這就不勞煩汝操心了，中尉軍來此，為執(zhí)行軍務耳！”
“是何軍務？”
忽然，有一道粗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哈哈哈哈，自然是捉拿叛亂西市秩序之人。”
緊接著，蘇建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外面，他氣勢豪邁的說道:“呂步舒，可還認得吾？吾乃今日西市值守，汝叛亂西市秩序，隨吾中尉走一趟吧！”
白明哲看到蘇建，激動的連忙拱手作揖，“蘇兄，又見面了?！?p> 蘇建上下打量，詢問道:“賢弟受傷否？若是受傷，盡管說，吾會讓叛逆好好嘗嘗中尉的手段！”
“兄長放心，不曾受傷，多謝兄長發(fā)兵相救命?！?p> 蘇建有意推脫，道:“哎，別謝吾，都是衛(wèi)侍中提供的情報?！?p> 衛(wèi)青開口，打斷了客套話，“好了，先別廢話了，辦正事要緊。明哲，汝乃繡衣御史，掌臨時調(diào)兵之權(quán)，如何處理，汝且看著辦?！?p> “多謝侍中?！卑酌髡芪⑽⒁鈩?，這是衛(wèi)青有意鍛煉自己。
急忙整理好衣襟，死死的盯著周建德，用力一揮手，冷聲喝道:“來人，把這兩人給吾拿下！周建德押送廷尉審判！呂步舒押至中尉審判！審判結(jié)束，將結(jié)果呈交陛下裁斷！”
“諾！”瞬間，沖進來十來個被甲胄包的嚴嚴實實的甲士。
五個人一組，將周建德與呂步舒拿下，押了下去。
他又看了看墨家這兩位，坦然一笑，“二位，盡管離開，不會有人阻攔?！?p> 鶯語和楚風對視一眼，同時抱拳，異口同聲的說道:“告辭！”
話畢，這兩個人急匆匆的離開。
白明哲看了一眼還未完成的《孫子兵法》，暢然一笑，“侍中，請君稍等一會兒，吾有禮物奉上?！?p> 衛(wèi)青眨眨眼，疑惑不解，“哦？”
而蘇建仿佛已經(jīng)猜到了，微微一笑，急忙拱手告辭，“吾還要回去交差，先行告辭！諸君且留步?！?p> “蘇兄慢走！今日之恩，白某記住了?！?p> 蘇建帶人撤離，衛(wèi)青看著案幾旁竹簡，“此為汝之禮物？”
“正是，再有半炷香就完成了。雖為薄禮，但恐有貪婪之人盯上，還是派軍隊押送比較好?！?p> “此乃何物？”
白明哲嘴角一揚，勾起一抹弧度，“《孫子兵法》！”
衛(wèi)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