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女巫集會
陰風陣陣。
墓園上雜草叢生，石碑東倒西歪，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遠處的莊園籠罩在黑霧之中，哥特式的尖頂讓人懷疑莊園會不會被雷劈。
烏鴉在枝頭鳴叫，盤旋飛在莊園之上。
這并不是最詭異的景象。
一把掃帚載著一個黑袍女巫遠遠飛來，她身后跟著幾個騰云駕霧峨冠博帶的東方人，一時間有種穿越的感覺。
弗朗西斯緊緊抱住崔無方，四肢并用掛在她身上，閉著眼睛瘋狂尖叫?！皫煾?！我怕高！”
崔無方一臉無奈，正想安慰她，突然卻和參寥仿佛同時掐算到了什么一般，默契的一推弗朗西斯，讓她面對著疑始。
接著她哇的一聲沖著疑始吐了個天昏地暗。
疑始暴跳如雷。
她掐訣清理干凈云上身上的污穢，嗷嗷叫著就要和崔無方參寥決一死戰(zhàn)。
御風駕云術本就需要集中精力，否則容易發(fā)生交通事故，崔無方一走神，云整個傾斜下去，接著一下子散開。
崔無方當機立斷，拎起聲嘶力竭尖叫著的弗朗西斯，以明劍化為實體，從下面穩(wěn)穩(wěn)托住了二人，躲開疑始的攻擊，去追趕前面卡珊卓拉的掃帚。
但疑始和參寥就沒那么幸運了。
她倆在空中扭打起來，一個只會防御，一個只會算命，一疏忽，就…全摔下去了。
幸好她們都是合體修為，雖然在這個低魔世界發(fā)揮不出全部實力，也不至于摔傷摔死。
否則崔無方給她倆寫墓志都不知道咋寫。
掉下去的二人的爭執(zhí)聲響徹云霄，烏鴉驚起，撲棱著翅膀也跟著咋呼。
“什么人？”
洪亮的男聲響起來，幾支泛著銀光，帶著光明神術力量的箭遠遠飛來，向卡珊卓拉心口處射去。
崔無方廣袖一揮，這些箭盡數(shù)喪失了力量，直直墜落下去。
卡珊卓拉掐指一算…哦不，她占卜了一下，一口老血噴了一掃帚。
“咳咳…不好…我們的集會地，被獵巫人發(fā)現(xiàn)了…”
她說著，身子晃了晃，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
她每一次占卜都是在消耗自己的天賦和壽命，所以輕易不敢動用這樣的魔法。
崔無方問道：“一般你們遇上這種情況，會咋整？”
卡珊卓拉嘆氣：“打得過打，打不過跑。我占卜看到里面的人…都被俘虜了，他們這次來的人太多?！?p> 崔無方本想提劍過去一劍蕩平這些獵巫人的，聞聲只能放下劍偃旗息鼓。
等等…放下…劍？
她剛剛在御劍飛行誒！
于是她和弗朗西斯來了個自由落體。
幸好她會御風，反應過來后，趕緊用風托住了自己。
“那個…師父，咱逍遙宗…是不是…有個從天上往下掉的習俗？”弗朗西斯弱弱問道。
崔無方淡淡道：“這個倒是沒有，不過有個別的習俗?！?p> “什么習俗？”
“弟子之中，十有九個腦子不正常，剩下一個是精神病?！?p> 卡珊卓拉接話道：“再不正常也不如那些醫(yī)生不正常，他們居然靠給人放血治病，簡直離譜?！?p> 說著，零星又有幾支箭落下。
卡珊卓拉分心說話，險些又被射中，身子一晃差點掉下掃帚。
疑始從地上踏云而起，以指為筆，空中畫符，為眾人召出一方防護罩：“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飛行不看路，親人淚兩行。”
說著，眾人已到了古堡跟前，箭雨鍥而不舍的紛紛而下，都被結界彈開。
“別放箭了！還活著的那些女巫們跑了！快點找！不能讓她們逃出去！速戰(zhàn)速決，她們的外援來了，能抓一個是一個。”
古堡頂上埋伏在里面射箭的那兩個人聞聲放下弓箭，轉身就要下去。
劍光蕩去，兩人頃刻倒地，在下面呼喊的男人臉色難看起來，提著劍和裝著圣水的壺，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口中開始吟唱古怪的咒語。
卡珊卓拉從掃帚上跳下來，魔杖都不用，拎起掃帚開始往男人臉上抽，并且先發(fā)制人，把疑始路上塞給她的符水拿去澆了男人一個落湯雞。
符水和圣水發(fā)生反應，開始迅速膨脹冒泡，接著粉塵一般的白煙升騰而起，像是可樂遇見曼妥思，呲了眾人一頭一臉。
疑始見狀，瞬間瞳孔地震：“臥槽我拿錯符了！”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響起。
炸了。
滿地狼籍，如果不是三人當機立斷護住己方對友，估計弗朗西斯和卡珊卓拉就得跟這四分五裂的古堡一樣裂開了。
更慘的是處于爆炸中心的為首獵巫人，要不是他及時召出圣光保護自己，當場暴斃都是輕的，起碼得成餃子餡。
“這是什么妖術！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你們這些陰溝里的老鼠！”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是血的用劍支撐著身子，沖眾人怒吼。
崔無方一劍過去，把他釘在墻上：“打你也打不過我。”
男人吐出一口血，劍抽出去后，軟倒在地上。
男人還沒死透，剛才奔去抓女巫的那幾人就踉蹌著奔了回來，宛如將要過春節(jié)要被攆去屠宰場的豬一樣。
他們身后，是要么模樣可怖要么四肢殘缺的黑袍女人，手里大都拿著魔杖，但也有抱著水晶球的。
不過這水晶球是日拋的，抱著水晶球的那女巫拿自己占卜的法器可勁兒往一個狼狽逃竄的獵巫人腦門上砸。
崔無方看著熟悉的景象，不由得嘆息一聲。
她想起介清了，那個清秀溫和的少年，那個拿嗩吶砸人后腦勺的少年。
一通亂打后，最后一個茍延殘喘，馬上要死不瞑目還再垂死掙扎試圖用圣光神術治愈自己的男人聲嘶力竭。
“你們不講武德！竟早有埋伏！”
這人還沒說完，水晶球砸過去，順利斷氣。
入侵者被清理干凈，死亡者被掩埋，女巫們終于閑了下來，也有空認識認識卡珊卓拉帶來的新幫手了。
幸好，獵巫人們沒有來得及對她們下死手，作為惡魔的使者，她們是要留到火刑架絞刑架上向眾人謝罪的。
感謝光明教廷的詭異儀式感，這讓女巫們一場大戰(zhàn)來，受傷的多，但死去的不多。
因此，半壞不壞的古堡地下室里，還勉強能坐滿人，來一場“圓桌會議”
“卡珊卓拉說，你們可以信任，有很強大的魔力，可以幫助我們?！?p> 一個黑袍紅發(fā)，身材高挑，五官卻因為燒傷而變得猙獰的女巫看著崔無方一眾道。
“敢問三位，光明教廷如此迫害我們，我們應該如何存活下去？”
她是這些女巫里的長者愛麗安娜，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親眼看著獵巫運動越演越烈，自己不是女巫時也曾被綁上火刑架，千鈞一發(fā)時覺醒魔力，這才活了下來。
后續(xù)的日子里，她加入了散碎的女巫巫師組成的群體，盡自己所能的尋找保護新覺醒魔法的人，也竭力的團結女巫們，讓她們免于被抓到。
天災和黑死病導致民不聊生，百姓怨言四起，教廷把過錯推到女巫們身上，讓百姓認為一切苦痛是她們在施法。
因此最近的形式越發(fā)嚴峻，為數(shù)不多的能給她們預言的占卜者卡珊卓拉都被一支圣騎士抓了，她們迫切的需要新的存活空間。
崔無方溫和一笑：“諸君是想學什么樣的道呢？我有兩道，一者可教你們?nèi)Ｕ?，在這亂世中保全自己，不過也僅是保全自己罷了。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
二者…可教你們?nèi)绾五羞b自由，將剝削民眾迫害你們的教廷推翻，建立新的，相對自由平等的社稷，你們想來也知道，光明教廷…并不光明，光明神也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他們虛假信仰引發(fā)的魔法——對，神術本質也是一種魔法?！?p> 路上，她了解過這個世界，疑始更用儀器探查出了這里的不少信息。
圣潔的神術和邪惡的巫術，其實是一個東西，只是巫術更百花齊放，因此被認為異端，神術卻只能攻擊和治療，沒有別的功效。
峨冠博帶的女子鳳眸微彎，微微俯身看向坐著的眾人，像是九天上的仙人一般，帶著些興味地打量著眾人。
“你們想學什么道呢？”
女巫們都看看周圍的人，低聲討論起來。
崔無方也不著急，含笑看著她們。
疑始拽過崔無方，傳音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崔無方溫和一笑：“自由是每一個人生來就有的權利，我看不得有人什么都沒做，便被剝奪這種權利。我更看不得王孫貴族吃著百姓的血肉高高在上奴役著他們，更看不得無辜的人被迫害至東躲西藏如陰溝里的老鼠?！?p> “天道循環(huán)，沒有什么可以永恒存留下去，教廷的存在，禁錮了人的思想，阻礙歷史發(fā)展，早晚就該被人推翻…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這不是無為，是不作為。”
疑始皺眉：“這也是歷史的規(guī)律，氣數(shù)變化，方外之人何必摻和？你我本是這個世界的過客?！?p> 崔無方哈哈大笑：“那又如何？我本也是歷史中的一部分，我既然所見，既然生出了改變這一切的念頭，亦是自然而然的，這恰好說明，光明神教氣數(shù)當盡?！?p> 說罷話，她重新走到桌前：“各位想好沒有？”
愛麗安娜起身，恭敬行禮：“愿學與光明教廷抗衡之道?！?p> 卡珊卓拉也道：“我們已經(jīng)東躲西藏一百多年了，我們擁有魔法，我們會不放血的醫(yī)術和魔藥，我們憑什么要被教廷攆的無家可歸？”
其余女巫和巫師紛紛響應。
崔無方笑了：“何愁大業(y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