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諾換好衣裳，十分隨意地盤了發(fā)，帶著夏荷，與北堂易步行出府。兩人并肩而行，沿著主道，漫無目的隨意走著。因是新年初一，街道兩側(cè)商鋪開著門的并沒有幾家。倒是有些擺攤小販，迫于生計還未歸家。林一諾左看看右瞧瞧，眸子里閃著以往沒有的靈動。
以前的林一諾也是有一顆女生心，自然喜歡逛街、化妝、買衣服。后來生活所迫，林一諾除了工作、兼職就剩下吃飯、睡覺了。買衣服基本靠網(wǎng)購，便宜且不用浪費(fèi)太多時間。穿越過來后的林一諾不是在養(yǎng)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還得想如何對付林家那些人，哪有時間出門逛街。
兩旁的商販不算多，混沌、茶水、首飾、腰包......七八家加起來，倒是也讓林一諾看得雙眸發(fā)亮。這邊那這銀釵試試，才放下又拿了纏花發(fā)梳，每一個都是純手工制作，說不上精美，但也十分好看。
北堂易緊貼在林一諾身后，拿起發(fā)釵，“喜歡嗎？”
林一諾點(diǎn)了點(diǎn)頭，面帶淡笑。兩人站得十分近，從旁人的角度上看，就如同北堂易從后面環(huán)抱住林一諾一般。北堂易這邊見林一諾點(diǎn)頭，將發(fā)釵簪在林一諾發(fā)髻中。小販見狀，“夫人戴著很是好看，公子給夫人買一支吧！此釵是小人娘子用了一個月才做好的，十五文童叟無欺?！?p> “夫人？你怎么看出來的？”北堂易一身書生氣，陽光一笑更顯無害。林一諾則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倒也沒有出聲反駁。只是在小攤上挑挑選選，時不時回頭問一問夏荷的意見。
小販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zhuǎn)，“小人一看二位便知，公子這是陪夫人回岳丈家拜過年，用了飯，眼下這是在消食兒呢！夫人生的好，公子也俊秀，任誰都能看出來二人情深。”
“說得好。”北堂易動動手指，身旁的仆從丟下一兩銀子，“你攤子上的都包起來，多余的銀錢是夫人賞你的。新年初一，早些回去與家人團(tuán)圓。”小販?zhǔn)帜_麻利地將簪子全部包好，一邊說著吉利話，哄的北堂易十分開心。北堂易臨走時摟住林一諾肩膀，林一諾才要動便聽得：“夫君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讓夫人不開心了？怎么都不讓夫君親近了？”
“殿下是不是玩得很開心？”林一諾也不去推北堂易，手掐住北堂易腰間一塊肉，力道緩緩加大，也不去看北堂易吃痛的表情。北堂易不松手，林一諾便也不松手。最后，北堂易實在挨不住，松開了林一諾。
“夫人真是狠心，付了銀子就不要為夫......”北堂易幽幽一嘆，眸子里更是寫滿失落。林一諾面無表情，仿佛沒聽見一般，抬腳就往下一個攤子而去。夏荷更是拿了包好的簪子就跟上林一諾，丟下北堂易獨(dú)自哀嘆。
小攤與小攤之間離得都不算遠(yuǎn)，林一諾走了幾步便回過頭，“殿下不是說讓我盡情買嗎？這才花一兩就心疼了?”
“就是在你身上花上萬兩，我也不回心疼?！北碧靡子质且恍Γ飞狭忠恢Z。林一諾微微側(cè)頭，心更冷了三分。
簪子、荷包、步襟、吊墜......只要是這條路上出了攤的小販，基本被林一諾光顧了一遍，物件也是被北堂易全部買下。直到景泰樓前，夏荷與北堂易仆從——莫言兩人手上都提了四五件東西，攏共才花了十一兩銀子。
景泰樓，京城最有名的糕點(diǎn)鋪?zhàn)印Ｒ粯菫辄c(diǎn)心柜，專門負(fù)責(zé)外帶顧客；二樓為雅間，可以點(diǎn)餐、飲茶。景泰樓也是常年不關(guān)門，不打烊的商鋪之一，更是皇商。
林一諾進(jìn)門時，小二本十分熱情?？僧?dāng)林一諾提出要一間雅間時，小二便去請了掌柜過來。掌柜先是看了一眼林一諾才要開口，視線又從北堂易、夏荷與莫言三人身上掃過?！皩嵲诒?，今日大廚回家去了，樓里只提供酒水與糕點(diǎn)。二位若是歇腳，要些糕點(diǎn)與熱酒，倒是沒有問題?！?p> 北堂易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一眼柜上各色糕點(diǎn)，“諾兒先上去坐著，我選好糕點(diǎn)就上來?！绷忠恢Z笑了笑，帶著夏荷，跟著小二上了二樓，進(jìn)左手第一間雅間。
“這糕點(diǎn)鋪?zhàn)邮峭醺漠a(chǎn)業(yè)？”小二退下，林一諾便開口問道。林一諾看得十分清楚，掌柜原先是要拒絕的，可見了北堂易和夏荷后，眸子里的拒絕之意便換了。顯然，掌柜的不是因為北堂易。
夏荷放下物件，給林一諾倒了杯水，“現(xiàn)在是王府的產(chǎn)業(yè)之一，再過段時間就是姑娘的產(chǎn)業(yè)了。說起來，掌柜與姑娘還是本家?！绷忠恢Z喝了口水，不再詢問。
北堂易上樓時，帶著小二，端了四碟點(diǎn)心、一壺?zé)岵韬鸵粔鼐啤Ｓ忠獊砑t泥小火爐，溫了酒。雅間燃了火盆，很是溫暖。兩人先是飲了酒，待身子從內(nèi)暖起來，才嘗了糕點(diǎn)與用了熱茶。
“我剛進(jìn)你閨房時，見書案上放了三個禮盒，可是誰的贈禮？”北堂易倒了杯酒，手指沿白瓷杯滑動。時不時抬眸看一眼林一諾，眸中寫滿柔情。
“不是贈禮?！绷忠恢Z放下酒杯，雙頰微微泛紅，“不是贈禮，同殿下一樣，是他們的回禮?！?p> 北堂易眼中的柔情瞬間換成委屈，“果然，今日早膳不止送了我一人......除去我之外，諾兒還送誰了？可還有其他男子？”
“當(dāng)然有?！绷忠恢Z又是一口飲盡杯中酒，自顧自地倒?jié)M，“每年初一，我都會給祖母做一份早膳。今年又結(jié)識凝香，自然也給定伯候府送了一份。至于男子，殿下也是認(rèn)識的?！?p> 北堂易同樣飲盡杯中酒，“蕭寒風(fēng)蕭將軍？你昨日就是同他坐在一起，你們的關(guān)系很好嗎？”
林一諾這一次沒有直接回答，頭歪了一歪，盯著北堂易看，“我與他關(guān)系如何，殿下很在意？”
北堂易一愣，咬了咬下唇，“要說不在意，也不可能吧！我昨日也說了，我來東辰不僅是送妹妹和親的，也是真心想娶一位正妃回去的。京城閨秀雖說不少，可我中意的只有瀟湘仙子你。可若是你已有心上人，我自然不會勉強(qiáng)你?！闭f罷，眸子里竟真的浮現(xiàn)出情深之意。
“蕭將軍幫了我不少忙，我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并非是殿下所想那樣的。至于心上人......我想，我應(yīng)該還沒有吧！”林一諾深深一嘆，視線飄向窗外，“只是殿下并不了解我，現(xiàn)在說中意我是不是太早了？”
北堂易聽得面上一喜，伸手就要去握林一諾的手，可要觸及時又猛地收回，“我今日上午已經(jīng)讓莫言打聽過你的事了。我知道你父親并不喜歡你，你原本與國公府也定有婚約，近日得了榮親王關(guān)照，日子才好上了不少。其實，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修書回去稟告父皇，上元節(jié)后就以正妃之禮迎娶你。”
林一諾笑了，單手撐著頭，“正妃......聽起來似乎不錯......”林一諾已有些醉意，眸子里浮現(xiàn)出一絲迷茫。隔壁突然響起破碎聲，似乎有人失手摔了杯子。林一諾繼續(xù)飲酒，“可惜，我不適合這個位置?！?p> “你又沒嫁過人，也未曾當(dāng)過妃子，為何會覺得不適合？”北堂易疑惑，見酒壺空了，又讓莫言去要了酒來。
林一諾神情嚴(yán)肅，凝視北堂易，“誰說我沒嫁過人？”
北堂易失笑，“你...你若是嫁了人，也不會還待在林府了。你可別拿你那紙婚約說事，未婚夫都主動躺別人床上去了?！?p> “我......我跟殿下說實話，我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王府?！绷忠恢Z眸子突然亮起，“我不想當(dāng)王妃，也從未想過嫁入高門大戶。我求的是一心人，一生一世一心人。我這個人很小氣，容不下我的夫君有別的小妾，有別的女人，更容不下他與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p> 北堂易皺眉，“這天下的男子但凡有些權(quán)勢的，哪一個不是姬妾環(huán)繞？就算是貧苦學(xué)子，一旦掌握權(quán)勢，有了金錢，也會生出異心，哪里真的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
林一諾點(diǎn)頭，極為贊同，“正因如此，我才決定此生不嫁?！?p> “不嫁？”北堂易驚愕，沉思片刻，又是一笑，“你不想嫁我也不必說這話。你如今不愿，只是因為你并不了解我。待你了解我了，自然會愿意?！绷忠恢Z聽得一笑，不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