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趕他走,不離開就好
所以父皇無論如何,也從未猜忌過鎮(zhèn)北王。
鎮(zhèn)北王的性子,他了解。志在疆場,那皇宮里的東西,父皇愿意去弄,便去吧。他啊!就在自己的地方,守著夜宸的一方土地,也就心滿意足了。
“嚴(yán)家處置下場竟和謝家是一樣的?皇兄,您這心里是怎么想的?”蕭菀韻越發(fā)覺得不對勁。
她的皇兄什么時候處事這么優(yōu)柔寡斷了?
“怎么?菀菀是嫌朕處置不妥當(dāng)?那不如,朕收回旨意,重新下旨處死他們算了……”
“皇兄,別?。∵@旨都下了,哪還有收回的道理?皇兄這處置法子,菀菀喜歡還來不及呢!”蕭菀韻連聲拒絕。
“對了,皇兄剛才說,對嚴(yán)漠另有安排,是什么???”她好奇地問道。
“你這么關(guān)心此事,莫非是舍不得嚴(yán)漠,想要同他一起去?”蕭奕辭試問道。
“菀菀才沒有……”蕭菀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套路進去了,略微不滿否認(rèn)道。
“嚴(yán)漠自請前往乾北,這對于你這個鬼丫頭來說,可不就成好事了?”反正蕭菀韻也從來沒有愛過嚴(yán)漠。
嚴(yán)漠釋懷,成全她,那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與其等著蕭菀韻自己來乞求他讓她和嚴(yán)漠和離,倒不如自己先開那個口。
這也算是給嚴(yán)漠留下最后一點體面了。
嚴(yán)漠早就知曉自己和蕭菀韻會以這種方式收場,當(dāng)初二人成婚,不過是被逼的。她心里無他,他又何必自欺欺人?
“他要去乾北?”蕭菀韻有些驚愕。憂心道:“乾北天寒地凍,這去了定會吃不少苦?!?p> “既然菀菀如此擔(dān)心,那朕不妨下令,直接讓他隨嚴(yán)家其他人一同離開?”嚴(yán)漠那么要強的人,怎么可能會安安分分待在一個偏遠的小地方過活,倒不如去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
“皇兄,不用了!菀菀覺得……挺好,挺好的?!笔捿翼嵾B忙道。
流放偏遠之地對于嚴(yán)漠來說,不是屈才了嘛?
“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出宮吧。朕還有要事需處理,先走了?!笔掁绒o淡聲說了句,便轉(zhuǎn)身朝前面走去。
“菀菀恭送皇兄!”蕭菀韻心里暗喜。
嚴(yán)漠是無辜的,她出于道義,也不忍看著他死去。這樣也好,既然二人無感情,留著也是彼此添加煩惱,何必呢?
“公主,該走了?!币慌缘目娫绿嵝训?。
繆月無奈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自家公主在想什么?
“哦,好。走吧!”蕭菀韻回過神來。
聶卿縈暫居之處。
小豆芽端著一盤點心走了進去。
聶卿縈此刻正拿著醫(yī)書看得入神。
“公主,您過來吃點東西吧?”小豆芽提醒道。
她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瞥了瞥窗外。
大雨初停,洗刷掉了一切,卻洗不掉她最不想記住的記憶。
“公主,我聽說皇上今日親自去了鳳儀宮,讓謝皇后飲下了毒酒?!?p> “是嗎?”聶卿縈隨口問了句。
他不過是要替自己母妃報仇罷了,她又不能阻止,犯錯受罰,天經(jīng)地義,她無權(quán)阻止。
她能保下謝家其他人,已經(jīng)算是問心無愧了。
“公主,您怕是不知,熠王才剛被放出大牢,便知曉了皇上要處死謝皇后之事,然后便冒著大雨沖過去,可惜終究沒有見到最后一面?!毙《寡客锵У?。
“……”聶卿縈拿糕點的手僵了僵,險些糕點落在地上。淡聲道:“熠王能出大牢,可是他的母后用性命換來的,他也該明白,遲早會有那么一日?!?p> “公主說得有道理,是我狹隘了?!毙《寡柯牭妙^頭是道。
隔日,嚴(yán)宓和謝忠詢二人被人押到了斷頭臺。
蕭奕辭站在對面的高臺之上,親眼目睹了他們二人被斬下了腦袋。
一旁的高公公低聲匯報道:“皇上,謝、嚴(yán)兩家的人已經(jīng)被押送到皇城外了。”
“高禧,你說朕如此處置謝家其他人,姨母在天有靈,會怪罪朕嗎?”他突然問道。
“奴才相信,謝夫人在那邊一定會理解皇上的做法?;噬线@樣處置,已經(jīng)是給謝家莫大的寬容了?!备哽忉尩?。
若不是皇上赦免了謝家其他人,今日這斷頭臺上的人,恐怕不止兩個了。
謝尚書犯的可是私通外敵的重罪,那是要誅連九族的。
熠王府,蕭璟翎臥房。
此刻他正雙目緊閉,安安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
翦紜一襲藕粉色襦裙,邁步走了進去。
她看了看榻上之人,低聲道:“憐香,藥拿過來?!?p> 憐香將藥碗遞上前去,不解地問道:“小姐,這都一日過去了,殿下怎么還沒有醒?”
“殿下那日在宮里淋了兩個時辰的雨,會睡這么久,也情有可原。”話盡,便上前舀了一勺藥,喂他喝下了。
憐香無奈地?fù)u了搖頭。她家主子照顧了熠王殿下一日一夜,也不知道熠王醒來后,會不會對自家主子好點。
蕭璟翎眼皮微動,似乎在做夢……
夢里,他夢見自己的母后渾身是血,站在離他不遠之處。
謝皇后笑了笑,叮囑道:“翎兒,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母后,您為何要那樣做?”蕭璟翎鼓起勇氣問道。
宸妃的死,是他的母后造成的,可也是為了他。想想還真覺得諷刺啊?
為了那么一個位置,什么都變了,甚至搭上性命,他的母后從逼著他做那些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變得陌生得連他都不認(rèn)識了。
“翎兒,母后為了你,做什么都不后悔。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交代完這句話,謝皇后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母后,母后……”
蕭璟翎被睡夢驚醒,忽然睜開了雙眼。
翦紜見狀,心中歡心了?!暗钕?,您可算是醒了!”
蕭璟翎緩緩坐起身,問道:“本王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p> “一天一夜?本王竟睡了這么久……”蕭璟翎怔然。
“殿下,您先把剩下的藥喝了吧?”翦紜將藥遞到了他的跟前。
蕭璟翎抬手接過去便一口飲盡了。
“這兩日,宮里可有發(fā)生什么事?”他冷聲問道。
“殿下有所不知,今日正好是左相和謝尚書被問斬之日?!币慌缘膽z香開口解釋道。
“側(cè)妃先回去,本王想一個人靜靜?!彼渎暤?。
翦紜微微起身,福禮道:“妾身告退?!?p> 難得他今日能與自己心平氣和地說一些話,自己還是不要在此刻去給蕭璟翎找不愉快了。
蕭璟翎見人走后,才下床穿回衣衫,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內(nèi),石闕在外杵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進去了。
“參見殿下!”
蕭璟翎冷聲問道:“你是不是該向本王解釋些什么?”
“殿下,您都知道了……”石闕頓然。其實他從被人喚過來見蕭璟翎之時,便該想到蕭璟翎會興師問罪了。
“本王竟不知,你還幫著母后做事?石闕,你好大的膽子!”蕭璟翎惱怒。
“屬下該死?!笔I連忙跪地道。
“呵,本王當(dāng)時還奇了怪。讓你安排人保護太子妃的安全,竟敢私自派人調(diào)離?君暮瀾在城外遇刺,你卻負(fù)傷回了府?”
“本王刺那刺客一劍,你還正傷到了那個位置?,F(xiàn)在倒是明白了,你竟是母后安插在本王身邊的眼線!”怪不得先前他讓石闕私底下查母后安排在他府上的眼線,一直沒有結(jié)果。
原來這眼線就藏在自己身邊,他還當(dāng)時奇怪了,謝皇后是如何知道自己很在乎聶卿縈的,現(xiàn)在全都明白了。
知道他行蹤最清楚之人,除了石闕,還能有誰?
他最信任之人,竟聯(lián)合自己的母后,傷害他最在乎的人?,F(xiàn)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可笑。
被關(guān)在牢獄之中的那些時日,他靜下心來想了很多,梳理了之前發(fā)生的樁樁件件事情,這才發(fā)現(xiàn)了疑點。
只怪他明白得太晚了,對石闕太過于信任了。
“殿下,您要殺了屬下,還是要剮了屬下,屬下都毫無怨言?!?p> “屬下自幼便跟在您的身邊,不忍心看著殿下為了一個不相干之人,毀掉自己的前途。那個女人,只會害了您!”
石闕心里清楚,自家主子要是真和太子妃扯上關(guān)系。他日定會被太子排擠,肖想長嫂,被朝臣知道了,自家主子的名譽就真的一毀而盡了。
甚至只會讓自家主子萬劫不復(fù),丟掉性命……
哪怕被主子怪罪,他也不會后悔自己當(dāng)初做的每一件事。
“石闕,本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論足。你既然有二心,本王也留不得你了?!笔挱Z翎冷聲道。
石闕一頓:“殿下這是要趕屬下走嗎?”
蕭璟翎背過身去,道:“本王的身邊,從來都不需要一個有著二心的人?!?p> 這十多年來,石闕早就將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涩F(xiàn)在,他的主子竟親口下令,讓走了。
走?他又能去何處?一個人混江湖嗎?當(dāng)一個俠客,行俠仗義,似乎也不錯。
最終,他還是艱難地應(yīng)聲道:“屬下……拜別殿下。”
隨即,他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蕭璟翎袖中的雙拳,握緊了不少。
自古成王敗寇,他輸了,輸?shù)靡凰俊?p> 也許讓石闕離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他如今失勢,什么也不想再去爭了,就好好在這皇城之中,當(dāng)個閑散的藩王,又有什么不好?
只是,他可能再也無法挽回聶卿縈對他的萬般信任了。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欺騙了她。一次是私心,再次不也是嗎?
這輩子,他們二人有緣無分。下輩子,他真希望自己是先遇到聶卿縈的那個人啊?
謝皇后被處置后,聶卿縈身為皇后,理應(yīng)居住在鳳儀宮。
可她硬然不愿搬走,寧愿住在這偏宮內(nèi),也不愿去。
“啊嚏!”聶卿縈鼻頭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現(xiàn)在還未入夏,天時不時便涼也是常事了。
一件淡色披風(fēng)突然落在了她的肩頭。她并未抬頭,只是說了句:“小豆芽,你有心了?!?p> 可是等了許久,也未見小豆芽開口說話。她停下手中翻動的醫(yī)書,疑惑地問道:“小豆芽,你這成日里嚷嚷個不停,今日竟學(xué)乖了?”
“小豆芽和齊珉待一處去了……”一個聲音娓娓傳入她的耳中。
聶卿縈心里咯噔一下。
這聲音,是……
她側(cè)眸往上看了去,隨即往后退了幾下。
“嘭”的一聲,她的腰直接撞在了桌案之上。疼得她眉毛一皺。
“你怎么來了?”聶卿縈故作鎮(zhèn)定,問道。
“這整個皇宮,哪一處不是朕的?朕為何不能來?”蕭奕辭不理解她為何要這樣問。
聶卿縈站起身,盡量遠離他幾步,淡言:“皇上說得是,皇宮的每一處,您都能來。”
見她躲著他,蕭奕辭心中頓時不悅了。問道:“朕聽宮人稟告,你不愿搬去鳳儀宮,是為何?”
“不想搬就是不想搬,皇上莫非要強人所難?”也沒有誰嚴(yán)格規(guī)定了,當(dāng)皇后必須得居鳳儀宮吧?
她一想到前兩天謝皇后在那里飲下毒酒而死,心里都瘆得慌。
“你要反悔?”蕭奕辭不滿地問道。
她不去鳳儀宮,就是在告訴自己,不愿當(dāng)那個皇后。她果然還是在想著逃離自己的身邊。
“……”聶卿縈不解,她反悔什么?不愿去那個地方,倒還成了自己態(tài)度不端正了?“我……”
“你別妄想朕會放你離開?!笔掁绒o打斷了她的話。
聶卿縈聽后惱怒,不滿道:“我不去鳳儀宮,就是要離開是嗎?好啊,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話盡,便要直接離開這里。
卻被蕭奕辭扣住了手腕,一個用力,便將她拉到跟前。
“縈兒不離開就好?!彼钋榭羁疃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