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岑是萬萬沒有想到,陳嘉禾這么大個人還能做出這么幼稚的事情。
當她催著的士師傅一路狂飆到嘉上的時候,陳嘉禾正齜牙咧嘴的喊著“你輕點,手法這么兇殘,怎么能有女人愿意做你女朋友?!?p> 南舒拿著棉簽,站在他身邊,好像沒聽見一樣,突然瞥見顧岑在門口,放下手里的東西,“接手的來了,保不準會挨批?!?p> 陳嘉禾聽南舒這么說,抬眼就見顧岑站在門口,一臉的陰郁。
南舒樂的高興,悠哉悠哉的出了陳嘉禾的辦公室,還好心的幫兩人帶上門。
門一合上,顧岑就沒好氣的走到陳嘉禾的身邊,重新取了一根棉簽,占了藥,輕輕的涂上陳嘉禾青了了右臉。
“顧岑,你,生氣了?!标惣魏绦⌒囊硪淼恼f。
“我有什么好生氣的,你這么閑,有時間去找應小舟打架,多大個人,還以為自己十七八歲呢?!?p> 顧岑扔了用過的棉簽,蓋好藥瓶,頓了頓,又說“疼嗎?”
“不疼,哪個男沒打過架,不算什么?!?p> 陳嘉禾說的一臉無所謂,對于打架原因,顧岑并不想提及,說到底都是陳嘉禾與她的事,別人要怎么想,要怎么看,她又怎么管的住,她在意又有什么用,只會徒增煩惱。
顧岑不提,陳嘉禾也沒提,對于這事,兩人心底都默認過去。
“晚上想吃什么?”顧岑沉默了一會突然問。
陳嘉禾看了看時間,不過是下午3點多。
“要不晚上去你家吧,上次說要去家里見見,我們都領證—”
“你不說我還給忘了,我家戶口本還在我這,真是要瘋,我今晚先拿回家吧。”
顧岑本想自己先回家打個招呼,一聲不吭的就領著陳嘉禾回家,還不知道家里人又怎么說。
“那我呢?”陳嘉禾不高興的問。
“你一臉青紫的,腫的跟豬臉一樣,怎么見人?!?p> “你會不會說話,我是豬臉,那你是什么?你個沒良心的女人!我不管,我不去,你也不能!”
顧岑見陳嘉禾那幽怨的眼神,配上那一張傷臉,想起早前看過《東成西就》里梁朝偉那香腸嘴,招風耳的扮相,加上此時跟陳嘉禾一模一樣的眼神,笑的不能自已。
直到笑夠了,才說“行,隨你,都隨你。”
本是周末,陳嘉禾不過是為了怕顧岑看見他的傷臉才沒回去,沒成想顧岑都來了,那當然得回家了。
兩人一道出了嘉上,開車回楓林綠洲,但是因為回去的路上遇到公路搶修,陳嘉禾只好換了路線。
路線一換,得繞不少路,顧岑都有些餓,路過一便利店的時候,她本想叫陳嘉禾停車買點東西再走。
就見便利店的收銀處,一個女人穿著正裝,畫著精致的妝容也蓋不住她的黑眼圈和一臉的憔悴。
她一手拎著一個包,文件袋被拎包的手抵在胸前,臺上放著兩面包,一手拿著手機在掃碼付款。
陳嘉禾見顧岑說完,卻是一動不動,問道“怎么了?不是餓了嗎?”
顧岑聽到陳嘉禾的聲音,坐好,笑著說“嗯。不餓了,想快點回家?!?p> “你這個女人,善變的女人。想一出是一出,是不是傻?!标惣魏逃窒岛冒踩珟?,玩笑的說了顧岑幾句,卻見顧岑一臉凝重,朝著路邊一看,頓時了然。
“你們真不打算說話了?”陳嘉禾問。
顧岑別開臉,瞅著后視鏡里的女人匆匆而過的身影,說“今天是周六,大家都在休息,而她卻要奔跑在路上,吃著3塊錢的面包。她真的那么缺錢?!?p> “陳嘉禾,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很虛偽?”顧岑突然看向開車的陳嘉禾。
“你指哪方面?”
“男人累死累活的工作,一個月拿了幾萬幾百萬,大家都會覺得他應得的,女人爬上高位,掙的多,大家就會說這個女人是不是跟領導或者跟客戶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男人為了錢要活著,女人也要為了活著而掙錢,說到底,她做那些事,都是你情我愿沒有礙著誰,卜良提出離婚,他是多高尚,離婚還要侮辱雨清,難道,他都不覺得他們的婚姻里,很大的責任是他嗎?”
顧岑身子向前晃了下又被安全帶帶回座位,她看著突然停車的陳嘉禾,有些不解。
“到了。”
顧岑愣了愣,嗯了一聲,解開安全帶。
“卜良是得為他們的婚姻負很大的責任,但是這不是宋雨清在他們的婚姻中出軌的理由,他將背著的是,你老婆給你戴綠帽了,你老婆比你掙的多,如果非要被人說,哪個男人愿意別人在背后說被戴綠帽的事?!?p> “那你的意思是,是雨清的錯,她不值得被同情,不值得被理解,不值得被原諒,那你們男人出軌為什么要原諒,女人出軌就跟多受唾棄,不可原諒?!?p> 陳嘉禾見顧岑盯著他,他開車門的手放了下來,說“說他倆的事,怎么扯到男人女人出軌了,他們兩個人都有錯,只是宋雨清本來應該站在道德高塔上,可是她選擇了一條作死的路,牌打的稀碎,這能怪誰?”
陳嘉禾說完就打開車門側了身子要下車,顧岑忙拉住,問道“你會背叛我嗎?如果你有了三兒,我一定會殺了你們倆,牢底坐穿也要—”
“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石頭砸了,跟我有毛線關系,三兒倒是不少,奈何家中已有悍婦,不敢不敢!”
陳嘉禾笑了著下車,顧岑白了他一眼,也下了車。
晚上吃完飯溜達了一圈后,顧岑坐在沙發(fā)上看書,陳嘉禾在忙工作,一時之間,房間里靜的好像沒人。
過了一會。陳嘉禾突然出聲“要不,你搬到15樓,這房子下個月退了,有家不住,還白掏這房租錢干嘛,有那錢,不如存奶粉錢。”
“你就窮的靠我的房租錢給你女兒買奶粉,那我媽要是跟你要彩禮,你還有錢結婚嗎?”
顧岑放下書,看著一臉皮笑的陳嘉禾走向她。
“你媽要是要的多,我沒有,你會嫁嗎?”
陳嘉禾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認真卻又像在玩笑。
顧岑白他一眼,撅嘴一笑“得了便宜還賣乖,結婚證都扯了,還問我嫁不嫁,那我不嫁,你把紅色換城綠色?!?p> 陳嘉禾圈住顧岑,吻了吻她的臉,道“這輩子都不可能,更不會有背叛,顧岑,從前害怕,是因為你從來不說你愛我,可是你說了,我就信,信你愛我,就像我愛你信你。”
顧岑被說的臉一熱,佯裝掙扎了幾下,“就你嘴巴甜,花言巧語,鬼才信?!?p> “你也知道我嘴巴甜?”
顧岑無語,直覺得這男人就會斷章取義,撿好聽的聽。
“你嘴巴還毒呢?!?p> “那我嘗嘗你的嘴巴是不是甜的?要是有毒,那我也認了?!?p> 陳嘉禾說完就叼住了顧岑的唇,顧岑瞅著陳嘉禾放大的傷臉,心中一熱,微微張開了唇,就被陳嘉禾一路高歌猛進。
一場風花月夜,顧岑疲累,周末也起的有些晚,下午的時候,她被秦瑤約飯。
說是兩人見面約飯,變成就三人會談,宋雨清也沒想到顧岑也會來,一見顧岑,就要走。
顧岑卻覺得她們兩人之間的也沒有過什么劇烈的爭吵,不就是因為,她那天,太過沒有站在宋雨清的角度上去理解她,反而指責她做事沒有底線。
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就拋棄了這段友情,只是她就是那種死活不愿意主動承認,不,她就是拉不下臉。
如今,宋雨清要走,顧岑倒是慌了,她忙起身拉住宋雨清,道“清清,你真的要不見我了?”
宋雨清被她拉住,微微咬牙,她并非生氣顧岑不能理解她,而且她也有自己的自尊,被好友知道這種事,她又有什么臉面還能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她是太過高估自己在顧岑心里的地位,才將那恥于開口的事說出來,她做就做了,她的婚姻已經支離破碎,還有什么不能說,就是發(fā)泄,發(fā)泄而已。
“顧岑,沒有,我就是覺得有些難堪?!彼斡昵迦鐚嵒卮稹?p> “你們倆真是夠了,事情都這樣了,你們當真不想來往,現(xiàn)在這種渣男渣女橫行的時代還是新鮮事嗎?”
秦瑤一問,顧岑與宋雨清都一怔,同時看向眼睛睜的老大的秦瑤。
“看我干嘛,坐下點菜吃飯唄,好不容易給你倆約在一塊了,還在那想些有的沒的,飯要吃,生活也要繼續(xù)啊?!?p> 終是顧岑率先坐下,宋雨清也默默轉回原為位。
兩人不語,點菜的活,變成了秦瑤,她翻了翻菜單,直接點好后,就盯著兩人。
反正都這樣了,那就三個人都不用說話,互相盯著看吧。
主要是這種氛圍實在太搞笑了,三個人盯了一會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顧岑給兩人一一倒了茶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清,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宋雨清摩挲著杯子,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雙方父母都知道了這件事,前兩天我已經從那邊搬出來,自己租房子住了,一一現(xiàn)在在他父母那邊?!?p> “那他們的意思是你凈身出戶?一一歸他們家?真丫的過分!那卜良就沒說什么?他—”
秦瑤氣極,還要說什么,被顧岑眼神一示,看了宋雨清一眼,忙住了嘴。
“這種結果,也好,只是一一我還想爭取,可是現(xiàn)在走法律途徑,似乎也是因為過失在我這邊,贏的機會很小,可我問想試一試。”宋雨清抬眼看著兩人,笑了笑。
“你也是夠傻,氣不過或者怎么地,那種事只要你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弄的現(xiàn)在,千錯萬錯都是你?!?p> 秦瑤又是一記爆擊,顧岑捏了捏發(fā)疼的眉心,說“事已至此,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支持你,不要想太多,終會過去,就當為了一一。”
秦瑤見顧岑這么說,也拉住宋雨清的手連連說是。
宋雨清聽完神色好了許多,喝了一口茶水,道“好了,問別只說我了,我死不了,還撐的下去,就是這段時間都忙,顧岑你和陳嘉禾領證了,打算什么時候辦婚禮?”
秦瑤也看向顧岑,問“是啊,什么時候???我剛開始工作,沒轉正之前,辦也不要告訴我啊,窮的吃土,哈哈?!?p> 顧岑被兩人盯著,有些不好意思,微嘆了口氣,說“大概年底吧,他父母那邊看陳嘉禾意思,我父母這邊,我還沒帶他回家,這不也快中秋了,中秋吧?!?p> 這一說,秦瑤又哀嚎一聲,說是太慢了,而宋雨清則說慢點也好。
一頓飯吃完后,已經是傍晚,金黃的余暉從窗外射進來,刺眼。
顧岑看著宋雨清吃了幾口后就一直在看手機,也有電話不時進來,都是說著工作的事,這會她的臉上被夕陽余暉照著,不禁想起昨天在路邊看到的她,一時只覺心疼。
秦瑤說她只想談一場沒有終點,沒有疼痛,沒有悲傷,沒有遺憾的戀愛,如果戀愛的終點是婚姻,未免就應了那句結婚就是愛情的墳墓。
可是,戀愛從來沒有終點,悲歡離合,愛恨癡怨,人人都在害怕被傷害,害怕付出得不到回報,所以大家都在恐懼它的同時又在渴望它,得到它的時候又不守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