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他來了,還能歲月靜好嗎?
自從婉貞死后,何家那邊也消停了。
師爺沒有猜錯,那晚劫走婉貞的人,就是何松的手下。
其實,若是子錫的人倒好,他心中再恨,也沒有這般狠毒的手段,再顧忌子圭的顏面,也不可能讓作出讓人玷污婉貞的事。
可是,落在何松手中就不一樣了。
他不光要傷人,還要誅心!
傷人,不至死,卻讓婉貞無顏茍活。
沒要婉貞的命,卻要將她扔回到文家,讓她死在文家,看文子圭面往哪里放?又如何向官府交待?
若論狠辣,誰能及得過他何松?若非如此,他也難保在江湖上的地位。
看文家如此世家,背景顯赫,卻也被他治得不敢聲張,這口氣算是出得痛快!
只是,婉貞居然跑到外面去死了?還尸首也找不著,算是一個意外。
文子圭居然穩(wěn)得住,既能讓李大人幫他把這事給摁下來,又來個密不發(fā)喪,哼哼!何松心中也暗自佩服。
只是,何松本來打算著要去靈堂吊唁再演上一出好戲,劇本都想好了,可惜,沒處去演。
就這樣,個中恩恩怨怨隨著婉貞的逝去,看似落幕,其實,在各人的心中糾纏得更深。
時間愈久,子圭心中對她的惦念愈深,回想這么些年的恩愛時光,竟然好似做夢。
婉貞雖驕縱些,卻是難得的真性情。相比秀竹大家閨秀的端莊持重,蓁蓁的柔順、謹(jǐn)小慎微,這份真實更加的難能可貴!
子圭從政也好,經(jīng)商也罷,見慣了人前人后兩副面孔的人,遇到大多是刻意逢迎,在婉貞的面前,卻像面對一湖清水般無需掩飾。
現(xiàn)在婉貞去了,心中的寂寥無處訴說!
他派人私下里查過,子錫與此事無關(guān),是何松干的!
現(xiàn)在與何松翻臉,還不到時候。
因此,他便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此仇,必報!
這個事情,雖不是子錫干的,事后子錫還是收到了些消息。
他心中覺得,岳父下手是狠了些,可是想想也是為了舜豐……也罷,既然都發(fā)生了,想也無用。
大家心中各大有芥蒂,也就沒有了見面的機會,免得尷尬。
小寒過后,春節(jié)就快要到了,各家都開始忙碌著準(zhǔn)備過年。
顧家的二老還在文家住著,婉潔一開始還鬧著要回省城去,不知道什么原因,這幾天漸漸也不吵這個事情,卻常常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對婉潔,顧夫人是不怎么管得下來,雖說是兩代人,卻無論如何說不到一處去。
婉貞從前雖然驕縱些,還是能夠聽從父母的安排,婉潔這鬼精靈,半點不似她姐姐。
顧家,還在等待一個合適機會,文子圭這顆大樹,他們絕不會輕易放開。
黑井的冬天,早晚冷些,午間只要見了陽光,也還是能感受到溫暖。
龍川江到了冬天,水流要和緩許多,河床上露出了被沖刷得光滑地各色鵝卵石,在陽光照耀下甚是好看。
江的兩岸,山巒高聳入云,山上的樹木已經(jīng)改變了色彩,黃的、紅的、深棕的,像是一副畫。
黑井這一方天地,就在水與山間靜靜臥著,亙古不變的保持著它的神秘與平和。
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是一片蕭瑟,文家的院中卻不缺綠色,子圭有空的時候就會到蓁蓁這里來坐一會兒,陪著她說說話。
畢竟是有身孕,天冷出去得就少,也怕她在房中悶。
子圭對蓁蓁說話一貫都是溫和地,知道她膽子小、出身又不高,來到文家心中已是膽怯,便總是對她多些關(guān)懷。
子圭問:“蓁兒,近日天冷,你又有孕,就不用每日早起去向老太太問安了!老太太那邊專門關(guān)照過,你好好休養(yǎng)就是。”
“謝老爺、老太太關(guān)懷,蓁蓁不敢忘了規(guī)矩,不妨事的……”蓁蓁小聲答道,她還是習(xí)慣稱呼子圭為老爺,當(dāng)真也不敢恃寵而驕地把早起問安這個事免了。
子圭一看,明白她的膽怯,也就不為難她。只是說:“萬事小心便是!我讓管家給你房中添置了些物件,這陳設(shè)也太簡單了些。另外,你愛看書,尋常地書你也看過不少,明日我讓人將前些日子從省城帶回來的一些新書給你拿過來,你也好閑來無事翻翻,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他這份心意送到了蓁蓁的心頭好上,屋中陳設(shè)倒是無所謂,采辦的新書卻是最好!
蓁蓁會心一笑,答道:“謝老爺掛心!我很是歡喜……”
此時,取暖的爐火正旺,烘得房中也是暖意融融。蓁蓁倚在圈椅上,正拿鉗子給子圭剝著松仁,她剝一顆,他就吃一顆。
吃的總比剝的快,等候的間歇,子圭聞到一股清新淡雅地香氣不知從哪里飄來……
四下里看了一圈,原來是窗前放著一盆水仙,已經(jīng)開花。
走近了看,花盆是青花瓷的,里面各色小石頭堆在一起,水仙在上面生長出三五根花穗,亭亭玉立很是好看。
“你喜歡水仙?”子圭隨意地問道。
蓁蓁答道:“是的,從前在家中,每到年下,母親總要養(yǎng)上一盆水仙。父親說,水仙是吉祥、堅貞之花……蓁兒亦是愛它的清新淡雅。”
“可有喜愛的詩句?”子圭點點頭,又問。
“蓁兒喜歡的是這兩句,帝子不沉湘,亭亭絕世妝。曉煙橫薄袂,秋瀨韻明珰?!陛栎璨患偎妓鞯孛摽诙觥?p> “不沉湘……”子圭若有所思,娥皇、女英同嫁于舜,姊姊為后,妹妹為妃。舜崩駕后,殉情湘江,魂魄化為江邊水仙,二人也成為水仙的花神。
他突然想到,婉貞,也是死于江中……
蓁蓁不知,這本看似無關(guān)的事,卻勾起了子圭對于婉貞的思念。
他低下頭,想了片刻,借口有事,走了。
獨留蓁蓁在房中享這一室暖香。
次日午間,管家安排新來的賬房先生帶著小廝們,把添置的物件送過來,都是些男子不得進來,小云負(fù)責(zé)在外間清點后讓嬤嬤們一件件擺進來放好。
此時,蓁蓁正在午睡,被這一片嘈雜聲吵醒,便問:“外間何事?”
小云進來答道:“先生讓送過來的陳設(shè)物件和書,我清點過了,正讓嬤嬤們搬進來安置呢。”
二人說話間,外面?zhèn)鱽硪粋€熟悉地男子聲音,他說:“小人是新來的賬房,給葉姨娘問安了!”
蓁蓁剛剛醒,睡意尚濃,一聽見這個聲音,似魂魄出竅般失神片刻,卻又馬上驚醒!
她從榻上坐起,匆忙走了出去,一看!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