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fā)熱狀態(tài)中迷迷糊糊的弈秋躺在床上,動也不動,腦海里閃過了許多畫面,就好像放電影一般,把記得的和不記得的事情全都一股腦的放了出來,不管你接受或者不接受。當然也包括許多有遺憾或者讓人尷尬的想要找一個地洞鉆進去的回憶,此時的弈秋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了。弈秋哭笑不得,原來電視里說的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要原地去世了嗎,自己還這么年輕,還有大好的年華沒有虛度,故事怎么能到這里就停止了呢?弈秋天馬行空的想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許萌這邊發(fā)現(xiàn)給弈秋發(fā)消息,弈秋一直沒有回,內(nèi)心里隱隱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她趕忙撥通了弈秋的電話,手機接通了,但是沒有人接聽,一直是嘟嘟的聲音。許萌很著急,可是她現(xiàn)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家里默默的祈禱,等待著弈秋看到消息之后趕緊回自己,讓自己能安下心來。
等到弈秋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五點了。窗外已經(jīng)是灰蒙蒙的一片,亦秋掙扎著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已經(jīng)不再發(fā)麻,但是身體依舊很燙。亦秋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喉嚨沙啞的說不出話,嘴唇也是紅腫干裂。亦秋爬起來,走到桌子旁,到了一杯水,猛灌了幾大口,這才使得干涸的身體得到了緩解。
亦秋很難受,昏睡了太久,再加上身體一直發(fā)燙,頭就像是被高速上的車撞了十幾次一樣痛。眼睛也是腫痛的厲害,看東西都覺得不清晰了起來。亦秋摸索著找到了體溫計,放到了腋下。這短短的一個動作,亦秋卻感覺好像用了一個世紀才完成。亦秋打開窗戶,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睛緩了緩,這才感覺好一些?;氐酱采希蜷_手機,映入眼簾的是上百條未讀消息和十幾個未接電話,亦秋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許萌打的。亦秋拿起手機,撥通了許萌的電話,“喂,亦秋哥,你還好嗎,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電話也不接,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電話一接通,那頭的許萌的話語就像連珠炮一般轟了過來。亦秋很欣慰,這個時候他竟然想到的是,有個人牽掛自己的感覺真好。
亦秋清了清嗓子,“寶寶,你別著急,我和你說個事,不過你別害怕,我現(xiàn)在不還能喘氣的嘛。”亦秋剛說完,就聽見許萌哭泣的說道“你怎么了,亦秋哥,你別嚇我?!薄肮?,我還好。就是今天早上身體突然不舒服,渾身發(fā)燙,手腳發(fā)麻,剛剛睡了一覺,感覺好了一點點。不過你放心,早上我量了量體溫,體溫倒是正常?!币嗲锇参康?。
“什么?我們不是都隔離了那么久了,怎么還會這樣”許萌像是被嚇著了,哭著說道,“哥哥,你肯定會沒事的。”
“放心吧,也就算為了你,我也不會有事。我剛剛又量了一次體溫,你猜怎么著”亦秋打趣道?!澳阙s緊說,體溫多少,別墨跡”許萌佯怒道?!肮?,體溫依舊正常,36度6。我呀,估計就是這段時間吃的太不健康了,再加上突然放輕松,之前的高強度工作和舟車勞頓的副作用出現(xiàn)了?!?p> 聽到亦秋的體溫依舊正常時,許萌這才稍微的放下心來。她不愿意相信,之前在武市那么危險,他們都沒有倒下,反倒回到了家里卻被病魔伺機而入了?!澳蔷秃?,那你趕緊好好休息,多喝水,手機不要關(guān)機,有什么不對勁一定要和我說,實在不行就打120。”許萌反復叮囑道。亦秋疲憊的回到道,“嗯嗯,知道啦,那你也注意點,千萬別像我一樣。那我先休息了。”
掛掉了電話的亦秋仿佛用盡了全身最后一絲力氣,再一次昏睡了過去。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亦秋是被餓醒的,昨天的他只喝了幾杯水,顆米未進。亦秋顧不上刷牙洗臉,翻箱倒柜的找出一袋小米,簡單的淘洗了一下,放進了電飯煲里進行蒸煮。在等待的時候,亦秋后知后覺的反應了過來,自己的身體似乎恢復了正常。手腳不發(fā)麻也不出汗了,身體也不熱的發(fā)燙了,除了頭還有些許的暈眩,喉嚨有些干啞外,就沒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了。
原來是虛驚一場啊,就當是一場夢,醒來還是很惶恐。亦秋拿起手機,不用看都知道許萌又給自己發(fā)了好多關(guān)心的消息,亦秋趕忙報了個平安。
小米粥煮好了,亦秋盛了一碗,自己坐在陽臺邊,沐浴著晨光?;叵肫鹱蛱炷X海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亦秋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當時是多么可笑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怎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子里呢?
就在亦秋在那里感嘆生命的無常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亦秋拿起手機一看,是許久未曾聯(lián)系的公司領(lǐng)導,張偉。亦秋不知是什么情況,只得先按下接通按鍵,“喂,張總,你好,什么事?”電話那頭的張總的語氣非常平凡,聽不出喜怒,“亦秋啊,聽說你前段時間去武市援助啦,你現(xiàn)在回到上海了沒?身體可還吃得消?”領(lǐng)導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不是有任務,就是有陷阱。“謝謝領(lǐng)導關(guān)系,回到上海已經(jīng)一周了,身體還可以。”亦秋小心的回答道?!澳蔷秃媚蔷秃?,對了,過兩天假期就要結(jié)束了,公司這邊呢,有個任務想要給你。這可是考慮到你的能力才給你的,別人我都不放心?!?p> 聽到這里,亦秋心里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無事不登三寶殿?!皬埧?,您說?!薄白罱鼑鴥?nèi)的疫情逐漸被控制住了,整體形勢大好,可是國外卻越來越嚴重了。公司領(lǐng)導研究決定,響應國家政策,向之前幫助過我們國家的國際友人進行援助。贈送器械,以及派遣員工過去。你在武市待了一個多月,只有你去我才放心啊?!?p> 聽完張偉的話,亦秋沉默了。之前去武市,那是為了國家,那是在國內(nèi),周圍都是黑頭發(fā)黃皮膚的中國人,遇到困難還可以解決??墒且チ藝猓松夭皇?,語言不通,生活習慣不一樣,一旦出現(xiàn)了什么情況,完全無法預測事情的走向。
張偉一時聽不到亦秋的回話,他也知道,這個任務確實很棘手。“你也不要有壓力,你要不想去可以換一個人的。而且這次去國外是跟著國家援助隊一起去的,所以安全問題和衣食住行你都不用擔心。給你幾天時間考慮,想好了,給我答復?!?p> 放下電話的亦秋迷茫了起來,該何去何從,去,還是不去。亦秋隱約有種感覺,這個選擇很有可能影響他的一生。
亦秋拿起電話,撥通了許萌的號碼,剛把這個事情和她說完,許萌就在那端強烈的反對?!安蝗?,憑什么讓你去啊,這不是欺負人嗎?你剛剛從一線回來,還沒休息多久,憑什么去國外幫那群人。”許萌非常生氣,更多的是心疼亦秋。亦秋心里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是啊,憑什么呢?這又不是自己的義務,就算不去應該也沒人說什么吧。雖然答案很顯而易見,可是,亦秋的內(nèi)心里總有另外一個聲音,在慫恿他,在攛掇他,在鼓勵他答應張偉的要求。
亦秋說道“我知道,寶寶,你是心疼我,你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內(nèi)心里是想去的,人這一生,不就是要做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情嗎,不就是要做一件別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嗎。我答應你,一定會照顧好自己,讓自己平平安安的回來!”“你要是敢去,我們就分手!”許萌見勸不住亦秋,直接生氣的撂下了狠話,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亦秋聽著手機里嘟嘟的聲音,不知該如何選擇,一邊是心愛的人,一邊是內(nèi)心的抉擇。亦秋從沒有像這一次一樣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