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韓安瑞嘆了口氣,心一橫,就一五一十的把唯有他知道的秘密悉數(shù)和盤托出:
“她曾經(jīng)說,成年以后所交往的朋友,是新的家人......”
朱小姐輕輕點頭,眸子里藏不住的笑意:
不是我說,你要真的想……就不要這么容易被“拿捏”,當(dāng)年對方之所以不顧你身份地這么作,必然是認準(zhǔn)了你身邊沒個其他人。
如果你身邊鶯飛蝶繞,她豈能不乖?有時候人哪,就應(yīng)該以退為進,你也找機會多和其他人親近親近,這說不定,對方就如你所愿了不是?
似乎被戳中心事,韓安瑞點點頭,沒來由一陣委屈,脫口而出一聲“嚶”。隨即,似乎想起什么,眼底泛起一陣冷峻的神色,像個受傷的小獸,眨巴著那雙大眼睛。
突然,原本在桌子另一邊坐下的朱小姐瞟了一眼遠處,連忙站起身來,揮了揮手,不遠處正是一片火紅,裊裊婷婷的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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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石頭后面的白芷撫了撫臉,又微微側(cè)身朝傘下望了一眼,看著遠處與來愈來愈近的那片火紅,眼底剛剛騰起的一點光,頓時暗了下去,她轉(zhuǎn)過身靜靜的靠在石頭上,怕再被人發(fā)現(xiàn),等著這幾人離去。
“把對十個人的愛全部押注到一個人身上,你會傷害他,把他壓的喘不過氣,最終弄丟他。
把對一個人的愛分散給十個人,你會擁有十個君子之交淡如水,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的溫柔感情,時不時在你脆弱無助沮喪時滋潤一下你。
有時候我們?nèi)祟惒坏貌幻鎸σ患拢湍惚3志嚯x,是因為我想擁有你更久一些。”
白芷手機上突然收到了這樣一條看似溫柔的信息,發(fā)件人一欄卻是空的。
她莫名一陣煩躁,整理著自己的衣領(lǐng):
“我明明一開始就是有親友,有家人,有事業(yè)!不是你們這些人說不應(yīng)該在朋友和工作上分了心思嗎?
現(xiàn)在又各種嫌?關(guān)鍵我也只希望趕緊回歸到正常生活里罷了。
況且我現(xiàn)在,明明已經(jīng)遇到了以‘忠誠’、‘專一’、‘誠懇’作為美德并且身體力行進行踐行的人,我已經(jīng)知道了其實我并不孤獨?!?p> 甫一抬頭,她竟然看見久違的一團白色的毛茸茸。
一只藍眼睛、一只黃眼睛的白色的小狗,就蹲在她面前,靜靜的看著她,眼睛里似乎有很多故事,又似乎澄澈著一片空靈。
難道是……小白?
白芷靜靜的端詳它許久,小白也眼神清澈的看著她。
突然一雙锃亮的棕色皮鞋出現(xiàn)在白芷眼前的草坪上。白芷順著皮鞋上深藍色的牛仔褲看上去,又看到了“孔雀”。
他也過來了?
“賣火柴的小女孩?””“孔雀”開口了,只是這些話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什么火柴?”白芷不明所以,于是問了一句。
“這個故事你應(yīng)該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你不能”“孔雀”皺皺眉頭,思忖著,“你不能每次都用火柴的火焰的暈輪來取暖”,他朝大石頭后面點點下巴,“你要知道,這些火焰并不真的能夠取暖,總有一天,你會深陷,然后……”
聽出此說,白芷依言轉(zhuǎn)過身去,朝石頭背后看了一眼,這一眼差點嚇了一跳。
那個飲品店門口,哪有那幾個人的影子?甚至門也關(guān)著,里面并沒有透出燈光,所有的門和窗似乎比剛才所見,承受了多年的風(fēng)霜,一副缺少打理的破敗景色。
她驚訝的回過頭,腦子里正在拼命的思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孔雀”遞給她一部手機。白芷接過來一看,是自己原來的那一部,并不是蘋果18。她嘗試著憑著記憶中圖形密碼解鎖,順利的打開了。
“Go on, to complete your duty.”聲音從身后傳來。
“My duty”白芷喃喃自語,無意識的說道:“我還有……”
“What?”“孔雀”似乎一臉不相信的感覺,“這就是那個…..”他跨越一步,來到她的面前,使得白芷不得不微仰起頭看著他。
“You are weak, like a cat.”“孔雀”輕輕搖頭,“你知道,這世界上失去珍貴的東西的人有很多,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傷春悲秋,你……傷懷得也太久了?!?p> “I lost myself.”白芷轉(zhuǎn)臉看著遠處的天空。
天邊呈現(xiàn)出一片燦燦的金色,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此刻印在她臉上,倒是添了一抹嫣紅。
“你知道山頂?shù)母杏X嗎?曠野的清風(fēng)吹拂,你的頭頂沒有其他,比所有的人的看得遠,沒有人可以與你匹敵,你的頭頂就是藍天,最澄澈的藍天?!?p> “有雄心的攀登者,是不會甘心于屈居人下的,都喜歡山巔,”“孔雀”也轉(zhuǎn)過臉去,看著那些似乎被火染過的天空,“山就在那里,永遠等著被攀登。”
“山就在哪里,”白芷短促的笑了一下,眼睛里卻又蒙上一絲憂愁,“可是人的枷鎖戴久了,是會習(xí)慣的。”
“枷鎖”,“孔雀”仔細的玩味著這詞,“那你更有的忙了,你得去砸碎這鎖鏈?!?p> 白芷驚訝的看著她,天邊的光映在他眼睛里,一跳一跳的。
“總得有人去做那些拴住瘋跑的馬匹韁繩,摧毀那車輪的事,總得有人去做。為什么不是你呢?為什么不是我呢?”
屏幕上閃出一封郵件。白芷看了一眼,沒有點開,而是反問一句:“為什么幫我?”
不等他回答,她繼續(xù)喃喃自語,“我們對抗的可不是一葉扁舟,而是一艘巨輪;不是一只燕雀,而是鯤鵬。幾年前,沒有任何人認為我有勝利的可能,紛紛站隊,沒有人愿意去賭一個,看起來必輸?shù)娜恕!?p> “孔雀”笑了笑,不準(zhǔn)備回答,轉(zhuǎn)身想走,但是在對方懇切的探尋的目光下,不得已丟下一句:“這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沒錯,都喜歡賭強弱,但是,也不排除,還是有人會看對錯。”他把小白身上的繩子遞給她,“而你,不應(yīng)該因為陰霾太濃郁,而忽視掉了光?!?p> “William回來了?!薄翱兹浮闭f完然后轉(zhuǎn)身走開,走了幾步之后,“接下來的路,你得自己走,如果你還有勇氣攀登的話。”
他并未回頭,卻伸出手臂,做了個“再見”的姿勢。
白芷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這個白色的身影,逐漸融合進天邊這一片燒紅的云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