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進宮
圣旨頒布下來昭告天下,幾家歡喜幾家愁,歡喜的自然是圣旨中的幾人連著親朋好友,愁的那些就是京都一眾大家小姐和公子了,當(dāng)然還有被比了下去的傅槿。
幾國使臣宴后在京都呆了幾天就回去了,孟凡明帶著使者團在宴后第二日就回去了,涂元也領(lǐng)著使者團回了南旻,南旻太子閭丘朗留在了大乾為質(zhì),閭丘朗此人不似他父皇那般狠辣無情,倒繼承了他母后的賢良,也正因為此才被閭丘頡看不起他的文弱選中送了大乾為質(zhì)。
加上梵擎本也不是會苛待無辜質(zhì)子的帝王,給閭丘朗單獨安排了一個小宅院讓他住,一應(yīng)日常生活所需也面面俱到,派了兩個得力的宮人服侍著和一個梵芩從岐星樓挑出來的人貼身守著,院子里外頭也就只守了十來個暗衛(wèi)防著閭丘頡毀約前來將人救出去,但若是閭丘朗要出門還是可以出的,只不過是身邊多跟幾個人罷了。
這在閭丘朗看來可比在南旻皇宮舒坦多了,別看他是太子,實際上根本沒什么太子的威風(fēng)和權(quán)利,閭丘頡后宮三千,兒女眾多,最受寵的當(dāng)屬南旻貴妃的兒子,這個太子之位閭丘頡還是看在閭丘朗外祖家助他上位,閭丘朗母子二人才坐穩(wěn)了皇后和太子的位置。
后宮腌臜事情多,現(xiàn)在的南旻皇后已經(jīng)被荼毒的是有氣無力,母子二人在南旻皇室舉步維艱,對被送來大乾為質(zhì)這件事絲毫沒有抵抗之力。
但來了大乾,才發(fā)現(xiàn)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他在大乾皇室看到了從未見過的親情,看到了大乾百姓臉上安居樂業(yè)的笑容,而不是像南旻那樣,皇城烏煙瘴氣,內(nèi)亂不斷,兄不友弟不恭,百姓也沒有大乾這邊的看著賞心悅目,他覺得,大乾才是一個國家該有的樣子。
而祁國使臣團這邊就顯得比其他兩國要喜悅的多了,岑昱婚期不遠,反正他都是做好了準備來的,不需回去準備什么,就在梵芩隔壁安穩(wěn)住了下來,而啟瑤,倒是先回去了,來年再從祁國皇宮帶著和親圣旨來大乾與梵彥成親。
岑昱的宅子像是早準備好的一樣,里面風(fēng)景布置加上院落安排都是同祁國攝政王府如出一轍,只是那大門上的匾上落的是“岑府”而不是“攝政王府”罷了,那匾在岑昱住進去那日就掛上了,府里家丁也同攝政王府的一般行事利索,事后梵芩只道好一個心機大魔頭。
宮中蘇醒的趙懷嵐,也如同遲蘇所說,不過兩三天就恢復(fù)如初能自如行走坐臥,梵芩一顆心總算放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了。
今日是圣旨下來的第三日,岑昱又進了宮,這次的目的是見梵芩的母后趙懷嵐,都要娶人家的女兒了,好歹得露露面跟人家談?wù)勗捵屗判?,免得以后總覺得自己女兒會受欺負。
梵芩從岑昱那提前知道了消息,早早的便先來到了宮里,本想著一起,但礙于還未成婚,所以兩人也不好一同入宮,但若是梵芩在宮里那就好辦了,見著也無事。
梵芩到了永福宮后不過半個時辰,趙懷嵐就接到了岑昱請見的折子,當(dāng)即就眼含了然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翹著腳看書的梵芩,她道今日自己這無事不起早的女兒怎么大早就進了宮,用了早膳也不走賴在這兒看書,敢情是在等自己的“心上人”。
被看著的梵芩只當(dāng)不知道,卻有些小小的心虛,心道果然知子莫若母!但見自己母后也沒將自己趕走,就知道她是默認了自己這般行徑,心內(nèi)又道一句母后大人果然不拘泥那些世俗規(guī)矩,自己押對了!思及此梵芩藏在書后忍不住輕笑。
“你若再得意忘形母后就命人將你抬回公主府去,今兒你一句話也別想聽”。
梵芩耳側(cè)傳來自己母后溫溫柔柔卻不留情面的話,心下一震,瞬間撤下手中的書,對趙懷嵐笑的更甜了一些:“兒臣知錯!母后大人開恩!”
趙懷嵐看著眼前快要嫁人的女兒,心中也感慨萬千,總感覺昨日眼前還是一個一丁點兒大粉糯糯的的小團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如花似玉傾國傾城馬上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歲月過得太快,絲毫不饒人啊......
“行了,你慣會在母后面前裝乖賣巧,”趙懷嵐說著抬手將梵芩發(fā)上被她動來動去歪了的簪子扶正,又順勢將梵芩額前的碎發(fā)拂到一邊,這過程中的眼神多少帶著一點不舍的留念。
梵芩將自己母后的神色瞧的清楚,也知曉是為什么,放輕了些聲音寬慰:“母后盡可放心,岑昱他很好,待我也很好,女兒心如明鏡,”說這話時梵芩忍不住的自豪,像是在夸自己一樣。
看她這幅樣子,趙懷嵐也清楚不過,這幾日每每說起岑昱時,自己這女兒的眼睛里都有光,也是帶著百分百的信任和依賴,她雖只在去年的宴上見過岑昱一回,也知道那是人中龍鳳,不是簡單的人物。
再加上這幾日也聽說了年節(jié)時分岑昱送的年禮之事,還有他陪著自己女兒去南疆和他是那沐沁的域主的事,今日還特意來見自己,種種而來,足以見也是用了心的,如此,她才能放下些心。
母女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得知消息的梵擎和梵彥也趕了過來,梵擎還調(diào)笑怎么這么像三堂會審,不就是母后見見女婿,結(jié)果兩個哥哥又摻和了進來,梵芩不禁為岑昱捏著把汗。
倒不是覺得他過不去這道坎,而是岑昱那般不喜歡應(yīng)付人的性子見這場面會不會感到不喜,此話自然又是遭到了那母子三人的一致回答:還沒嫁就開始為岑昱說話,果然是女兒/妹妹大了不由娘/兄!
請見的折子遞進來不過半個時辰不到,就有宮人前來稟報說岑昱已經(jīng)到永福宮外了,幾人皆正襟危坐,只梵芩一人手放在一旁小幾上撐著下巴瞧著門外沒正行,被趙懷嵐說了一句才不得已好好地坐著。
轉(zhuǎn)眼間岑昱就被宮人領(lǐng)入了殿,梵芩笑眼看著那人風(fēng)度翩翩朝他們而來,一襲黛青祥云紋錦袍襯的身姿頎長,一頂白玉冠顯得那俊臉劍眉精致非常,一手端于身前一手負于身后神采英拔,讓梵芩心內(nèi)又忍不住感嘆一句一個男子長得那么好看做什么,都快將自己這個女子比下去了。
岑昱行至殿中央,向正位上的趙懷嵐和一旁的梵擎都見了禮,岑昱身為沐沁域主,梵擎梵彥自是也回了禮,梵芩可從未跟岑昱行過一次規(guī)規(guī)矩矩的禮,這次被自己的母后提前招呼了一遍,只好不情不愿的起來行了個禮,岑昱看她這身不由己的樣子也是覺得新鮮,還真也中規(guī)中矩的又回了禮,惹得梵芩一陣氣惱。
又有宮人將岑昱帶來的禮都一一給了趙懷嵐過目,又是惹來一陣驚嘆,梵芩卻是見怪不怪了,畢竟哪次岑昱不是大手筆。
好不容易幾個人才又坐了下來,也真要說趙懷嵐沒其他的人古板,左右將岑昱的位置安排在了梵芩左邊,梵擎本還問了一句是不是不合適,哪知趙懷嵐回了一句人家兩個都在一個軍營中只隔了一條廊住了一個多月,現(xiàn)在還是一墻之隔的鄰居,不差這一會兒的相鄰而坐,就將梵擎這個小古板給噎了回去,也默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日梵芩在趙懷嵐耳邊念叨了太多次岑昱,趙懷嵐現(xiàn)在總覺得她看岑昱這個女婿越看越順眼,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zhì),又或者是這一會兒的禮儀談吐,再是那偶爾看似不經(jīng)意其實一直關(guān)注著自己女兒的眼神,這人啊,還真是不怪自己這挑剔的女兒能這么夸他。
“攝政王在大乾住的可還習(xí)慣?”準岳母大人和藹的笑著例行問話。
“大乾水秀山青,風(fēng)土人情都與沐沁沒什么差別,倒也不存在不習(xí)慣,”岑昱輕淡的回了話,說的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梵芩忍不住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胡謅的岑昱,心里又給岑昱加了一分,總覺得自己好像又發(fā)現(xiàn)了岑昱不得了的一面,面對這“暫時的”岳母大人能放下自己的架子,已經(jīng)不錯了。
岳母大人又問話:“不知攝政王的令尊令堂是在沐沁還是跟隨攝政王去了祁國?”得替女兒打聽打聽未來的公公婆婆啊,萬一不好相處怎么辦!這準女婿那么能干,父母定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的。
岑昱又恭順的回話:“家父家母于本王幼年便辭世了,”他一棵與天地同生的樹哪來的父母,這一看就是趙懷嵐在試探自己女兒的公公婆婆怎么樣,隨意編個說辭就行。
趙懷嵐聞此言一臉歉意:“本宮不知,如若觸及到了攝政王的傷心事,還望莫要怪罪本宮這婦道人家,”這敢情好,一問便問道人家傷口上去了,幼年父母就離了去,也是個可憐孩子,心里又對岑昱多了一層對孩子的憐惜之意。
“無事,年歲已久,早已不在意了,”某人持續(xù)胡謅中。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話卻是又讓趙懷嵐起了惻隱之心,不禁又對岑昱多了一些關(guān)懷,眼中慈母之愛蔓延,柔聲道:“日后你與芩兒成婚,若是不嫌棄,你也可以喚我一聲母后,”得,連本宮也不稱了,架子都放下了。
梵芩聽著聽著就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被賣了的女兒了……而且總感覺這場景不像岳母見女婿,而像好婆婆見兒媳……
哪知某人還真的順水推舟的道:“阿芩的母后自是我的母后”。
梵芩覺得這水太順了些……
一旦覺得岑昱順眼了,趙懷嵐就越看越覺得岑昱合適自己的女兒,越聊就越覺得梵芩找的女婿不錯。
途中梵擎梵彥也偶爾搭兩句話,這次的女婿見岳母倒是順利和諧的不行,以至于讓梵芩都覺得自己像個外人了……她的母后哥哥喚她的名字前邊或者后邊,一定是跟著岑昱的,自己倒成了個襯托岑昱好男兒形象的!
永福宮幾番來來往往,不知不覺就過了些時候,梵擎先行回了勤政殿批奏折,順帶把梵彥也拉走了,兩個男子都走了,岑昱自然也不能在后宮多待,只一會兒便告辭出宮回府。
趙懷嵐現(xiàn)在打心眼里將岑昱當(dāng)自己的孩子看了,岑昱請辭時竟還破天荒的留人用膳,岑昱自然拒絕,趙懷嵐自是知道留不下他,然后……將梵芩趕出了永福宮,要她與岑昱一道回府,美名其曰順路。
可不是順路嘛!岑昱現(xiàn)在巴不得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而不是每天跟個采花賊一樣出現(xiàn),見此可是一點沒拒絕,領(lǐng)著梵芩就一起出了宮。
梵芩現(xiàn)在一肚子的氣,她的母后竟然為了這個還不是女婿的女婿趕她這個親女兒!還將她送到岑昱身邊給人霍霍!越想越氣,梵芩一路上都鼓著臉癟著嘴一聲不吭,岑昱不管說什么都不答。
岑昱見此也心下暗笑,不再說話,直到上了馬車,見梵芩坐在角落兩人不知隔了多遠,才無奈將人拉入了懷里,梵芩現(xiàn)在可還是氣呼呼的,入了懷可不會就此安分下來,在岑昱懷里一頓亂錘亂打,岑昱也不將人放下就這么將人禁錮住。
梵芩自己錘的手累了,白眼一枚遞給了岑昱:“你是塊木頭嘛?這么打都不痛?”
“嗯,”岑昱簡簡單單一個字,這也不算敷衍,反正他本來就是木頭。
使性子的梵芩岑昱一向能對付,見岑昱冷淡答話,梵芩也泄了氣,縮在岑昱懷里不動了,沒聲沒氣的說話:“我覺得我被母后賣了……”都快把女兒換成兒子了!
“你母后哪句不是為你,你個小公主又開始沒良心了,”岑昱輕撫著梵芩后背,像是給炸毛的兔子順毛,又像是在哄孩子。
“母后都把我趕出來了!”長公主繼續(xù)沒良心。
“那以后你就好好做我的夫人吧”。
縮在懷里的長公主又紅了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