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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飄蝶夢寒1

81.胎死腹中

花飄蝶夢寒1 俗世凡陳 2021 2020-10-30 15:43:29

  夢千尋方覺失態(tài),馬上又躲回了停尸房內(nèi),躲在了裹尸布下。

  護士長笑容可掬的笑道:“死別勝新婚,你們小兩口先在這親熱著,我去給他拿套病服來?!?p>  花夢蝶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釋,護士長卻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搖著頭笑著走遠了,邊走還邊感嘆道;“年輕真好。”

  花夢蝶轉(zhuǎn)過身,看著窗外,窗外是一幢幢小樓,小樓外是青山,天空清澈,秋陽純凈。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說道:“謝謝你救了我,我可以不再討厭你,但卻無法原諒你,你好自為之?!?p>  她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她的神情很復(fù)雜,她本不是無情的人,卻在逼著自己做著無情的事。

  一別兩寬,各自歡喜,相見本就不如不見。

  夢千尋也已悔恨交加,潸然淚下,卻又無力挽回。朋友想要進一步,本就要付出連朋友都做不成的代價。你若是在對方心上插上一把刀,補償給對方再多的糖也是徒勞。

  花夢蝶走到樓下,正好遇見護士長,她千叮嚀萬囑咐的要花夢蝶去好好做個檢查。就像是苦口婆心的母親,叮嚀涉世未深的孩子。

  花夢蝶也只好同意,她沒戴眼鏡,可是檢查結(jié)果卻讓她大跌眼鏡。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長得斯斯文文的中年醫(yī)師告訴她,她已懷孕一個多月,但是現(xiàn)在孩子卻已胎死腹中,需要馬上做人流手術(shù),否則會導(dǎo)致子宮粘連。

  有些事,發(fā)生在別人身上,是一個笑話,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卻是一種悲哀。

  未婚先孕對一個守身如玉的女人來說,是多么大的諷刺。胎死腹中對一個初為人母的女人來說,又是多大的痛苦。

  每當(dāng)她想起立秋那晚發(fā)生的事就毛骨悚然,有些事雖然過去了,卻又永遠過不去。就像是一個刻骨銘心的噩夢,總會在夜深人靜,午夜夢回的時候折磨啃噬她的心靈。

  她的淚又流下,淚如梨花蒼白了年華。她哭著跑了出去,蹲在一顆梧桐樹下,抱膝痛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可是她已不再是孩子,她已是孩子的母親。孩子卻已死了,來不及看看這世間的繁華,來不及享受母親的母愛,就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黑暗。

  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呢?活著的人,活得豈非比死還痛苦?

  梧桐飄落,像是在向世界做最后的道別,繼而像孩子撲入母親的懷抱般,重回大地。

  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可是她的孩子,卻永遠也無法撲入她的懷抱。

  花夢蝶看著滿地梧桐,心痛得已無法呼吸。

  忽然間,那個喪心病狂的人,那個苦命孩子的父親,又像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夢千尋彎腰撿起一片落葉,他的目光好似也如落葉般孤寂,呆呆的站了許久,才落寞的開口:“我們的孩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花夢蝶霍然抬起頭,站起身來,目光冰冷而絕望。像一只受傷的野獸般,用力推了一下夢千尋的肩膀,像野獸一樣瘋狂的朝他怒吼道:“你給我滾,快馬加鞭的滾…我永遠也不要再看到你…就算我橫尸街頭,也不用你再來救我!”

  夢千尋沒有滾,他目光呆滯的站在那一動不動,好似連走路的力氣都已沒有。他的希望如枯葉飄落,他的身體卻已站立成滄桑的梧桐。

  花夢蝶卻已跑遠了,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你不滾我滾。

  她跑了很久,也跑了很遠,一身病服就好像是剛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道遠日暮,已近黃昏,花夢蝶終于停了下了腳步。她的肚子已在咕咕直叫,卻尷尬的發(fā)現(xiàn)自己身無分文。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又回到醫(yī)院,幸而除了玉佩,她的手機、銀行卡和隨身物品都還在。

  夢千尋已走了,像一片枯萎的落葉,已不知飄向了何方。

  花夢蝶總算松了一口氣,打算去附近吃點東西,買身衣服,第二天回來做完人流手術(shù)再離開。

  她再次回到醫(yī)院時,已是第二天上午。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憔悴而蒼白。

  她皺著眉,懷著沉痛的心情,走進手術(shù)室。手術(shù)室干凈整潔,除了一個手術(shù)臺、兩把椅子,和一個藥品柜,并沒有多余的擺設(shè)。

  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無端的恐懼竟讓花夢蝶覺得,這地方遠比停尸房更恐怖。

  一個男醫(yī)生端著手術(shù)用品走了進來,隨手關(guān)上了手術(shù)室的門,指著手術(shù)臺說道:“把褲子脫了,在上面躺好?!?p>  他戴著口罩,看不清容貌,聲音卻是很年輕的。

  花夢蝶怔了怔,壓低聲音羞澀的說道:“麻煩幫我換個女醫(yī)生?!?p>  男醫(yī)生看著她,語氣冰冷而淡漠:“我是醫(yī)生,你是病人,我難道還能非禮你不成?”

  花夢蝶冷笑,反唇相譏道:“我只知道我是女人,你是男人,男女授受不親?!?p>  可是這男醫(yī)生年齡不大,脾氣卻還不小,提高了音量說道:“我們這是小醫(yī)院,沒有那么多選擇,我做過的手術(shù),比你穿過的褲子都多,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禳c配合把褲子脫了躺好?!?p>  花夢蝶無語,沉默了半晌,忽又問道:“請問你結(jié)婚了嗎?”

  男醫(yī)生怔了怔,有些得意忘形的炫耀道:“不僅已結(jié)婚了,而且兒女雙全。”

  花夢蝶冷笑道:“那你老婆生孩子的時候,是不是所有的男醫(yī)生都可以去圍觀?”

  男醫(yī)生氣得直跺腳,指著花夢蝶的鼻子,氣急敗壞的說道:“你不要強詞奪理,轉(zhuǎn)移話題?!?p>  花夢蝶突然快如閃電的握住了他的手指,直把他握得嗷嗷慘叫,才松開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既然我不能在這里選擇醫(yī)生,那我只好重新選家醫(yī)院?!?p>  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心懷不軌,卻還可以理直氣壯?為什么有些人道德淪喪,卻還可以心安理得?在病人面前,醫(yī)生或許真的不該分男女,但是誰又敢說,一個學(xué)婦科的男生的初衷不是邪惡的。

  她是個有原則的人,有些事她寧愿死,也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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