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寒在別墅逗留了兩天,才回到花城,卻沒有直接回夜家。
陰云已散去,天空已放晴,纖云不染,遠山含黛。
縷縷陽光溫暖著大地,卻溫暖不了城北墓園中的亡靈,也溫暖不了火葬場內逝者家屬的心靈。
夜輕寒獨自開著車,繞過城北墓園,來到火葬場。
此起彼伏的嗚咽哀哭聲,讓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夜輕寒皺著眉,忍不住一陣感傷。
他在火葬場門口的壽衣店里,定制了一塊靈牌,上書:愛妻顧蝶舞之靈位。又返回城北墓園,買了一塊墓地,為顧蝶舞造了一座空冢。才懷著沉痛的心情回到夜家。
他將靈牌供奉在夜家的大廳,早晚三炷香的追悼祭拜。又將夜家所有人召集起來,為顧蝶舞輪番守靈。
夜霓惶哭喪著臉,一顆心仿佛已碎成了千萬片,凄然問道:“哥,蝶舞是怎么死的?”
夜輕寒沉默著,沉默了許久,才滿面哀思的說道:“她在舞館遇到刺客,受了重傷,怕連累我們,便跳樓自殺了?!?p>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已泣不成聲。
夜霓惶淚眼婆娑,嘶聲道:“那哥你有沒有查出刺殺她的是什么人?”
夜輕寒含著淚低聲道:“是易成魔和龍斬鬼,他們不僅害死了蝶舞,還害死了唐瓏靨和花夢蝶?!?p> 夜霓惶碎成千萬片的心,每一片又碎成千萬片,她拽著拳,咬著牙,每一個字好像都說得很吃力:“哥,你一定要將易成魔和龍斬鬼碎尸萬段,為她們報仇?!?p> 夜輕寒跪在顧蝶舞的靈牌前,黯然道:“易成魔已經和唐瓏靨同歸于盡了?!?p> 夜霓惶忍不住問道:“那龍斬鬼呢?他現在在哪?我們現在就去殺了他,為蝶舞報仇?!彼徽f完,就要轉身朝門外走去。
夜輕寒拉住了她的手,搖著頭說道:“他設計燒死了花夢蝶,自己卻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蹤?!?p> 夜霓惶舊淚未干,又添新淚,哭著道:“那她們的仇,我們就不報了嗎?”
夜輕寒癡癡的望著靈牌,凄然道:“仇一定要報,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你?!?p> 夜霓惶撲到夜輕寒懷里,哭得愈加傷心。
秋晴云忍不住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夜少您要保重身體?!?p> 夜輕寒微微點頭,低聲道:“這段時間大家盡量少出門,以免遇到不必要的危險?!?p> 秋晴云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忽又問道:“袁緣姐呢?怎么沒和夜少一起回來?”
夜輕寒抬起頭,一張清秀的臉已經熬得蒼白,凄然苦笑道:“我讓她去查探龍斬鬼的下落了?!?p> 他站起身來,朝門外走了幾步,抬頭仰望著天空。天高露濃,半輪明月靜靜的掛在天上,遠處的燈火已寥落,夜已深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嘆了口氣,輕聲吩咐道:“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陪陪蝶舞?!?p> 眾人紛紛退去,頃刻間,偌大的客廳已只剩一人一靈牌而已。
夜輕寒默默的在茶幾前坐下,雖然還是一臉憂傷,滿面愁容,眼角卻閃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知坐了多久,想來眾人皆已睡了,夜霓惶卻又躡手躡腳的折返回來。
夜輕寒顯得有些詫異,忍不住問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夜霓惶在他身旁坐下,斟了兩杯清茶,將一杯遞到夜輕寒手里,自己也捧著茶杯輕抿了一口,才壓低聲音問道:“哥,蝶舞沒死對不對?你為什么要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說她死了?”
夜輕寒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什么樣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當然是死人?!币鼓藁滩患偎妓鞯拿摽诙?,她怔了怔,恍然大悟道:“哥,你這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讓所有人都以為蝶舞真的死了,這樣她才能真的安全?!?p> 夜輕寒微微點頭,沉默了片刻,又叮囑道:“所以為了蝶舞的安全,你一定要配合哥把戲演下去。”
夜霓惶了然的笑了笑,微笑道:“放心吧,哥,我剛剛演得是不是還不錯?”
夜輕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輕笑道:“早知道你這么會演戲,哥當初就應該送你去學表演。”
夜霓惶笑道:“你現在送我去,也還不算遲?!彼攘艘恍】诓瑁纸又f道:“那袁緣肯定也和蝶舞在一起吧?”
夜輕寒嘆了口氣,嘆息道:“一點也不錯,只希望不要人人都像你這么聰明。”
夜霓惶又笑了笑,嫣然道:“別人恐怕做夢也想不到?!?p> 夜輕寒忽又皺起了眉頭,黯然道:“但是蝶舞確實受了傷,本來也確實想一死了之。”
夜霓惶目中不禁也露出幽憤之色,恨恨的說道:“這些人真是可惡至極,要我說,干脆殺了宋君離,一了百了?!?p> 夜輕寒搖了搖頭,眉頭緊鎖,嘆息道:“殺了一個宋君離,還會有下一個宋君離,他只是個傀儡而已?!?p> 夜霓惶大吃一驚,震驚道:“宋君離不是真兇?”
夜輕寒解釋道:“他只是傀儡,幕后兇手另有其人,這是唐瓏靨臨死前告訴蝶舞的,應該不會有錯?!?p> 夜霓惶手中的茶杯驟然落地,摔得粉碎,大驚失色道:“哥,你是說瓏靨真的死了?”
夜輕寒垂下頭,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不僅唐瓏靨,花夢蝶也死了。”
六個姐妹已死了四個,夜霓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木然的呆坐了片刻,忽然轉身用力搖著夜輕寒的手臂,哭著道:“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她們一定還好好活著?!?p> 夜輕寒卻不說話,用一種可怕的沉默,描述著一個可怕的事實。
夜霓惶悲傷難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惜往昔歡樂猶可追,逝者如斯哭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