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言不太想要評價何府的人,轉(zhuǎn)而說道:“現(xiàn)在京城里正在唱群英會,群魔亂舞,稍不留神就要被攪進去,偏偏我母親一個勁兒把我往里推,沒辦法了,只能出來躲一躲?!?p> 阮紅菱皺眉:“躲一時,還是躲一世?”
秋思言詫異:“自然是一時,誰還能躲一輩子不見人啊?”
阮紅菱神情有些嚴肅:“那你讓你弟弟把你遇刺失蹤的消息傳得到處都知道,壞了名聲,到時候,別說與榮王的婚事休提,便是……那何貴妃一向霸道,說不定會求皇上讓你去廟里修行。你別不當一回事,你知道,這是極有可能的。”
秋思言自然也是知道何貴妃的性子的:“你說得對?!?p> 阮紅菱瞪著她這萬事不放在心上,又事事壓在心里的好友,語氣里難得帶了些怒火:“那你還這么做?”
秋思言無奈:“風暴將至,凡在局中之人,無人可以幸免,但是,我也總不能由著別人把我推在前面,首當其沖吧?這股暗流,何人可以掌控,又將流向何方,沒有人知道,我想做的,也不過是盡量保全自己置身其外罷了?!?p> 阮紅菱沒好氣:“沒出息!”
“什么才叫有出息?由著他們把我推上榮王妃的位置,甚至坐上后宮之主的寶座?一輩子在那黃金打造的華麗牢籠中勾心斗角,最后變得面目全非,有什么意思?”秋思言也不在意,依舊一派悠閑暢意:“我又沒有什么了不得的目標要達成,更沒有什么仇要報,又身在國公府,吃穿不愁,自然是混吃等死了?!弊鰝€富貴閑人不好嗎?硬要去摻和那些事情,簡直是去拿身家性命豪賭,要么富貴滔天,要么粉身碎骨,何必呢?
重要的是,那滔天富貴也不是她想要的啊。
阮紅菱十分看不上她這個樣子,當然,不可否認,這里面未嘗沒有羨慕嫉妒的成分:“人家榮王殿下一心想著娶你過門,你卻只想著趕快退婚好過清閑日子,真是好沒良心?!?p> 秋思言悠然道:“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p> “姑娘,點心買回來了,還有你最愛吃的酸梅,你嘗嘗?!?p> 看著小艾歡快通紅的笑臉,秋思言與阮紅菱對視一眼,一起笑望著小艾:“這是你菱兒姐姐?!?p> 阮紅菱笑望著小艾,真情溫柔親切,觀之可親:“小艾,菱兒姐姐可以吃蜜餞果子嗎?”
小艾笑著點頭:“當然可以了?!狈凑I了很多。啊嗚,這里蜜餞的種類不比京城少,味道也好。這次真沒白陪郡主出門。
秋思言看她一臉的慶幸竊喜,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搖頭,看向阮紅菱:“我們住在清平客棧,明天一早離開,去洛陽,你有什么事,寫信聯(lián)絡(luò)。”
阮紅菱點頭,又好奇:“你們?nèi)ヂ尻栕鍪裁???p> 小艾忍不住插嘴:“姑娘說洛陽的牡丹雍容華貴,天下第一,姑娘要帶我去看牡丹!”
阮紅菱看小艾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由嘴角微勾。
秋思言輕聲道:“洛陽不僅有牡丹,還有美食,有名醫(yī)?!?p> 阮紅菱一下明白過來,不由目露感激。
小艾過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名醫(yī)?姑娘,你病了?”
秋思言看了無知無覺的小丫頭一眼,淡淡道:“洛陽有個名醫(yī)可以用牡丹花做藥引,制成養(yǎng)顏丸,常服不僅美容養(yǎng)顏,還能身體康健?!?p> 小艾眼睛一亮:“我也可以用牡丹花做糕點,一定又好吃又好看。”
秋思言沖阮紅菱擺擺手,領(lǐng)著小丫頭快步離去。
愛吃,這是天賦,所以這吃貨真不是她教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小艾這個樣子,想想端莊嫻雅的咸寧侯夫人和當年那個才名滿京都的姜家大小姐,總莫名地有些心虛。
阮紅菱看著她們的背影離去,又伸手拿起桌上剛剛小艾留下的一包點心,想著小丫頭那不舍的表情,不由輕笑:“沒良心的小丫頭!”
清平客棧,天字號房。
小艾扒著窗戶朝外打量了許久,突然叫道:“姑娘,姑娘,我看到客棧后院那個小院住的人了。是個年輕公子,還帶著幾個跟班?!?p> 郡主一向喜歡清靜,她們剛來這家客棧的時候,也是想要租個小院子的,可惜來晚了一步,被人搶了先,多出錢都不行,郡主又懶得動,只能湊合住了天字號上房。
哎,雖然她已經(jīng)把房間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可是郡主還是住不慣,幾天晚上都睡不好。
那位公子也真是的,出門在外也不知道讓讓女孩子,還跟她們家郡主爭地方住,一點兒風度都沒有,長得再好看,再有錢,有什么用?照樣娶不到媳婦。
秋思言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窗邊,也朝那小院看去,絲毫沒有偷窺的羞愧感。
女子被偷窺,一定羞惱萬分,可男子被偷窺,應(yīng)該心中竊喜感到榮幸才是。
這便是端敏郡主的認知。
就是不知那無辜被人偷窺的人是不是同意。
當然,在秋思言的心里,那人一點也不無辜,他根本就是害得她幾夜無法安眠的罪魁禍首。
尤其是在看到小院涼亭中靜靜看書的那男子后,她更是毫無羞愧之心,站在窗前大大方方地盯著那邊,便是男子身邊的侍衛(wèi)以眼神警告,她也視若罔聞。
遠遠見那侍衛(wèi)對亭中看書的男子低語著什么,那男子似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來,一甩衣袖,轉(zhuǎn)身施施然回了房間。
那侍衛(wèi)狠狠地瞪了這邊主仆二人一眼,也轉(zhuǎn)身跟去。
小艾不滿:“姑娘,他瞪我們!”
秋思言淡淡道:“你可以瞪回去。”
小艾泫然欲泣,那討厭鬼都回屋了,她瞪誰???瞪那空院子嗎?
秋思言又坐回去拿起了書,可是眼神卻沒有落在書頁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剛剛那男子像極了一個人,雖然她許多年沒見過他了,可看過畫像,至少有七八分像。
有這么巧嗎?
前幾天還說起他,現(xiàn)在就意外碰到了?
他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京城,或者回京的路上嗎?怎么在這?他好像已經(jīng)住在這家客棧幾天了。
又或者,這河東有什么事要他親自來處理?
雖然說與自己無關(guān),可秋思言還是忍不住思索著。
恒王,云湛。
這是一個無論是誰,無論何時何地何境遇,都不容小覷的人物。
不過,這恒王果然如傳言一般,清雋俊逸,儒雅高華,讓人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