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徑三四米粗的老柳樹通體泛白,垂下來的柳枝像是掛在樹上的白色絲綢,下面赫然躺著四頭體型龐大的異變獸,其中一只便是林江在臨河村有過一面之緣的泰坦暴猿。
另外三只,林江皺著眉頭,依稀分辨出均是S級的異變獸,赤尾狐、斑紋豹以及火焰牙狼,均以古怪的姿勢背靠在老柳樹的身上,瞇著眼睛似乎是在沉睡。
但是,他們身上的白色斑點并不多,且以它們的實力,想要在中毒未深之前逃走,并非什么難事,被困在這里實屬詭異,這株柳樹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魔力。
還有一個疑點,黑菠蘿是如何在白區(qū)中毫發(fā)無損的?
按理說,它也應該被毒素侵染了才對。
正思索間,黑菠蘿繞到老柳樹的后面,抓耳撓腮的用手指著泰坦巨猿的背部,那里似乎有著讓它忌憚的東西。
林江走進一看,頓時心驚不已,泰坦巨猿的背后,直直的插進去四五根手腕粗細的柳枝,再轉(zhuǎn)頭看向其它三頭異變獸,均被白色的柳枝控制著,剛才從正面看上去的古怪姿勢,便是被這些柳枝支撐起來的。
那只火焰牙狼的四肢低垂著,爪子剛好觸著地面,冷不丁竟有些滲人。
黑菠蘿想去拔掉那些柳枝,卻始終不敢下手,似乎柳枝上涂抹著白色的毒藥。
林江嘆了一口氣,他從背包里抽出軍用匕首,想把泰坦巨猿救下來,但轉(zhuǎn)念一想,若是除掉這些從老柳樹上伸出的觸須,會不會直接導致它們的死亡?
畢竟他還不知道這些柳枝的作用。
他轉(zhuǎn)頭盯著旁邊的斑紋豹,不如拿它來做個實驗,若是斑紋豹不幸犧牲,他便可以巧借老柳樹之手,一舉殺掉三頭S級異變獸,至于泰坦暴猿,只好讓它在此地聽天由命了。
軍用匕首劃過老柳樹的白色枝條,如同割一條僵硬的粗麻繩,白色的粘稠液體,從劃破的地方涌出,林江稍微一用力,整條白色的柳枝,便斷成兩截。
柳枝斷口處還在滴著白液,斑紋豹的軀體似乎顫抖了一下。
黑菠蘿蹲在一旁,雙手捂著眼睛,稍微露出一條細縫,仔細觀看林江的操作。
林江不敢怠慢,不斷用匕首切割掉柳枝的束縛,當最后一條禁錮斑紋豹的柳枝被他割下時,斑紋豹摔倒在地上,眼睛倏地睜開,黑白相間的瞳孔,似乎在憤怒,就像被打擾進餐的野獸一般。
銅鐘般大小的豹子頭,輕微向上昂起,斑紋豹的前軀緩緩的站起來,身上的生命氣息越發(fā)濃烈,一頭S級異變獸正在蘇醒。
林江哪能等它完全復蘇,血氣一開,蹬腿便躍上斑紋豹的頭顱,將匕首狠狠的插進它的后頸之中,猛地左右一劃拉,撕開一個大豁口。
斑紋豹怒吼一聲,后頸噴出一道血柱,夾雜著少量白色的液體,無力的又躺了下去,嘴角也不斷冒出血來。
大功告成,林江輕而易舉的殺掉一頭S級異變獸,雖然使得手段卑劣了點,但是結(jié)果總是好的。
他對剩下兩頭異變獸如法炮制,老柳樹下,很快多出三頭龐大的S級異變獸尸體。
在任務(wù)官來確認戰(zhàn)果前,他要先把泰坦暴猿放走,不然任務(wù)官肯定會當場擊斃它,不留下任何隱患。
倒不是說林江對泰坦暴猿抱有隱情,畢竟從黑菠蘿的表現(xiàn)來看,現(xiàn)在泰坦暴猿的威脅性,已經(jīng)遠遠降低,不如跟它結(jié)個善緣。
異變獸中,或許存在可以跟人類和平相處的種族。
黑菠蘿在剛才一直在叫喚,估摸著它生怕林江對尚在危險之中的泰坦暴猿也痛下殺手,之所以隱忍著沒有對林江動手,可能還在猶豫。
林江割開泰坦巨猿的白柳枷鎖,因為其本來的體型近乎半蹲著,所以沒有直接傾倒下來,反而跟老柳樹貼在了一起。
片刻后,泰坦暴猿的眸子緩緩睜開,林江的記憶中,在臨河村大顯猿威的暴君,卻露出迷茫和痛苦的眼神,像一頭快要瀕死的老猿,哪還有暴君的樣子。
它渾濁的眼球中,像是被吸干了精分,略顯棕色的瞳孔外,幾條白色的絲線扎在其中,白區(qū)中的異變獸,似乎都有這種異常的眼睛,纖細的白線隨時準備向外擴張,占據(jù)整個眼部。
泰坦暴猿宛若一夜間老去,若不是它還擁有龐大的身軀,以及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堅實肌肉,恐怕林江斷然不會將其看成一只S級別的異變獸。
“喂!能聽懂我的話嗎?”
林江在泰坦暴猿的面前揮了揮手,想引起他的注意。
暴猿用手揉了揉眸子,它恍若剛剛從一場幻夢中醒來,身旁的黑菠蘿激動的晃著它的巨掌,手舞足蹈的跳來跳去。
它的猿眉微皺,本能的想將黑菠蘿送走,但是當它看到林江時,卻停下手中僵硬的動作,用手掌指了指林江,又指了指身后的老柳樹,然后擺了擺手,似乎不愿林江涉足這里。
這下,反而讓林江陷入疑惑,老柳樹到底代表著什么,讓泰坦巨猿如此忌憚。
很快,老柳樹用行動回答了他的疑問,只見十幾條垂下來的柳條,迅速變長,原本拇指粗的柳枝,逐漸變得和手腕般粗細,枝條上溢出大量的白色汁液。
這些白色的柳條,和控制四只異變獸的柳條如出一撤,林江總算知道它們是如何栽在老柳樹手里的,但是僅憑這些手腕粗細的柳枝,還不能完全束縛S級異變獸的實力。
柳枝上甩出的汁液四處飛濺,有幾滴沾到了林江的手臂上,只見特制的作戰(zhàn)服,很快被灼燒出幾個破洞,與白汁接觸的皮膚表面,猛然感到一陣疼痛,隨即被手臂上蒸發(fā)出來的血霧吞噬。
逼的祖血被迫反擊,柳枝上附著的白色汁液,威力可見一斑。
剛蘇醒的泰坦暴猿,顯然還不能發(fā)揮出自身的實力,那些白色柳枝,如同白色的毒蛇一般,很快再次纏上暴猿的巨大身軀,一道道白煙在暴猿的身上升起。
黑菠蘿瞬間大怒,跳將起來就要去咬柳條,林江來不及阻止,黑菠蘿的牙齒剛沾到柳枝上的白色液體,便痛苦的捂著嘴撒開步子跑開了。
林江心里也非常不爽,他費勁心力才把泰坦暴猿救下來,老柳樹不肯放猿不說,還痛擊他的小猿隊友,是可忍孰不可忍。
握緊匕首,這玩意說不定待會就得廢棄,雖然軍用匕首的材質(zhì)為合金鋼,但也經(jīng)不住高腐蝕性液體的侵蝕。
林江的身影在泰坦暴猿和老柳樹之間穿梭,把困住暴猿的柳枝一根根割下來,鋒利的匕首逐漸化開多個缺口,再揮兩下便可以宣告報廢。
老柳樹激發(fā)的十幾條柳枝,被林江一一切斷,但是更多異變的柳枝仍在生成,且有加劇的趨勢。
“喂!要是你能聽懂我說的話,趕緊站起來離開這里,不要再磨蹭!”
林江焦急催促道,再這樣下去,他不敢保證泰坦暴猿還能活著離開。
泰坦暴猿聽到林江的大喝后,掙扎著站起身來,小山般的黑金軀體,晃悠悠的超前邁了一步。
它朝旁邊的林江看了看,又用帶著幾分復雜心情的眸子,轉(zhuǎn)身望了望仍想困住它的老柳樹,究竟還是領(lǐng)著黑菠蘿朝外走了。
林江心里松了口氣,隨手就把報廢的匕首扔給老柳樹,作為臨別的禮物,他不禁又想,白區(qū)還是盡快消滅的好,老柳樹簡直就像深寒中孕育的怪物。
當林江與泰坦暴猿離開后,老柳樹似乎發(fā)出一聲怒吼,整個林地都在呼嘯,似群鴉在聒噪,森白的土地仿佛在一瞬間干裂,密密麻麻如蛛絲一般。
白區(qū)宛若處于崩潰之中,不少異變獸反而發(fā)瘋似的,以一種扭動怪異的姿勢,朝著老柳樹的方向奔去,身上的白斑也在急劇放大。
泰坦暴猿沒有回頭,它似乎知道什么,但又無法用言語表達,可惜林江和異變獸溝通的能力時有時無,不然或許可以嘗試跟它交流下白區(qū)內(nèi)的異常情況。
終于跑出白色的林地,得見外面光禿禿的黃土,看起來是那么親切。
泰坦暴猿已在林外等他,黑菠蘿卻不見了蹤影。
林江比劃兩下黑菠蘿的身形,用手指了指,想問下它到哪去了,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有猴化的模樣,不禁暗自發(fā)笑。
泰坦暴猿默不作聲,幾分鐘后,黑菠蘿啊嗚啊嗚的跑過來,手上還拎著幾塊木頭。
長條狀的木塊紋絡(luò)分明,呈純白之色,和異變獸身上那種病態(tài)的斑白,簡直天壤之別,如同白玉一般。
“這是給我的?”
林江帶有一絲疑惑的問道,其實心里早就在流口水,這塊木玉肯定是塊寶貝。
泰坦暴猿點了點頭,讓黑菠蘿把木條遞給自己,然后用手掌比了比,意思大概是說和這片白區(qū)有關(guān),不過它最后做了個用拳頭擊打的動作,倒讓林江略顯迷糊。
接過黑菠蘿手中的木條,沉甸甸的倒像是塊白鐵,林江用手敲了敲,發(fā)出沉悶的回音,他對這份禮物表示感謝,并讓泰坦暴猿盡快離開這里,有它的敵人在接近。
泰坦巨猿竟然聽懂了他的意思,帶著黑菠蘿朝另一處森林走去。大小迥異的兩只暴猿,離去時的背影,看起來卻無比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