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雕頭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一低頭,他發(fā)現(xiàn)剛才裝滿的一大包血漿不見了。
“……嗯?”大雕頭原地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他明明記得放在腳邊。
“媽的,哪個狗日的懶成這個逼樣?”他以為有人順手牽羊。
血腥味變得更重了,而且似乎就在旁邊很近的地方。大雕頭嗅著鼻子:“誰把血袋搞破了……”
這時,他感到有什么液體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伸手一摸,滿手都是黏液。
“我操……”大雕頭惡心地甩了下手,下意識地抬頭,“什么雞……”
還沒等他看清上面是什么,他的身影就突然像皮影戲幕布后的紙人一樣被提了上去,消失在上方的黑暗里。
徐老狗在外面等了半天,見大雕頭一直沒下來,也覺得不對勁起來:“嗯?大雕頭呢?怎么還沒下來?裝個袋子裝那么久?”
逼哥本來就懷疑有問題,借機冷嘲熱諷道:“可能也累到昏過去了。”
徐老狗急了,想叫人上去看看,但也被攔住了:“徐爺,死生有命,不管誰都不能壞了規(guī)矩哈?!?p> 很快,又有兩個人進去后沒再出來,下來的人越來越少。眾人都開始覺得不對,路強東說:“媽的,不會是在里面起內訌了吧?!?p> 這時,大雕頭出現(xiàn)在了集裝箱的門口,臉色蒼白,表情呆滯。
徐老狗趕緊叫道:“怎么回事大雕頭?怎么進去這么久?你在里面干嘛?”
大雕頭拎著兩只裝滿血漿的袋子,腳步僵硬地走到徐老狗面前。徐老狗看到他的衣服上全是亮晶晶的黏液,本能地覺得不對:“怎么搞成這樣?你身上什么東西?”
他身邊的小弟把手電打到大雕頭臉上,借著燈光,徐老狗清楚地看到大雕頭的瞳孔縮到了芝麻粒大小,脖子上有兩排很深的牙印,還在往外滲著黑色的血。
徐老狗意識到不妙的瞬間,大雕頭已經(jīng)撲了上來,抱住徐老狗就往他臉上啃。徐老狗大叫一聲,本能地叉住大雕頭的脖子想推開他,兩旁的人也立刻沖了上來。大雕頭不知道哪來那么大力氣,勢如瘋狗,三四個人都架不住他,像條入網(wǎng)的大魚一樣不停撲騰,齜著牙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他被咬了!里面有東西!”徐老狗好不容易擺脫開大雕頭,驚魂未定地喊道。
與此同時,那些一直在集裝箱里沒出來的人也接二連三出現(xiàn)在了門口,同樣理智全失見人就撲。在混亂中,大雕頭一口咬中了旁邊一個小弟的手背,過了不到十秒鐘,那個小弟也開始發(fā)狂咬人,被咬中的又再去咬別的人。
逼哥也驚了:“我操,這個尸化速度怎么這么快?又有什么新變種出來了?”
尸化的人數(shù)開始以指數(shù)級激增,人群陣腳大亂,不知是誰先開了第一槍,然后其他人也跟著開火,子彈在密集的人群中亂射,被誤傷的人不計其數(shù)。逼哥把一個朝他迎面沖來的喪尸一槍爆頭,對刀妹說:“快回車上去!”
兩人互相攙扶著回到車上,把門關緊。逼哥透過車窗往外望,混亂的場面讓他暗暗心驚,好幾輛車上像馬蜂一樣爬滿了喪尸,腿腳稍慢的人已經(jīng)被喪尸追上,慘叫聲瞬間淹沒在尸堆里。
“我靠,這些喪尸怎么這么猛?”刀妹也心驚肉跳,看著集裝箱黑洞洞的大門說,“他們不會是在車里藏了什么新型病毒吧!”
“我感覺應該就是?!北聘缒樕料聛恚皨尩?,到現(xiàn)在還沒看見阿春,估計不妙……”
“有沒有看到他出來?”刀妹問。
逼哥說:“沒注意,好像沒有,太亂了?!?p> 這時,一直停滯在原地的卡車突然發(fā)動了起來,排氣管里噴出黑煙,車輪打著滑開始朝前轉動。逼哥一看大罵:“哪個狗日的趁火打劫,想把車趁機開走?”
卡車的引擎轟鳴著,在草地中歪歪斜斜地擠開一條道,爬上了路基,拐到路面上后就開始加速。其他人也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拼了老命地開車從尸潮里沖出來,去追那輛卡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
逼哥的車沖在最前面,刀妹坐在副座上,用望遠鏡朝卡車的駕駛室里看。逼哥問她:“有沒有看見是誰在開車?”
刀妹眉頭皺著:“是苗老板手下那個人……但是不對啊,他好像已經(jīng)完全尸化了?!?p> 望遠鏡中的駕駛員目光空洞,渾身都是尸斑,虹膜都已經(jīng)變成了白的,顯然已經(jīng)完全喪尸化。逼哥說:“怎么可能,尸化了怎么還能開車?他他媽是不是在車里搞了什么鬼,然后想趁亂獨吞?”
刀妹搖頭,又看了一會兒,很肯定地說:“確實完全尸化了,我也搞不懂他怎么還能開車,照理說應該沒法再做這種需要腦子的事情了才對?!?p> 逼哥說:“你朝他喊個話,看他應不應。”
“應個鬼,他會肯停才怪,直接給他一梭子。”刀妹說著按下車窗,探出半個頭,舉槍瞄準了卡車里的司機。
逼哥制止她:“喂,不要亂搞啊,這車要是失控碾過來我們就屌蛋了!”
然而還沒等刀妹扣下扳機,卡車里的司機突然轉過臉來,舉起一把手槍對準了他們,隔著玻璃就開了槍。刀妹猝不及防,連頭都來不及縮回去,子彈打在面包車的前輪上,一下就把輪胎給打爆了。
面包車車頭猛地一歪,差點失控,逼哥拼命打方向盤才好不容易把車穩(wěn)住,踩著剎車慢慢停下來。卡車拖著長長的集裝箱在旁邊呼嘯而過,逼哥一邊咒罵一邊踹開車門,繞到右邊去看那個已經(jīng)癟掉的輪胎:“你確定那個人已經(jīng)尸化了?”
刀妹也氣得要死,朝著絕塵而去的卡車連開兩槍:“我騙你干嘛,那個人眼睛都爛了,我搞不懂他怎么還會用槍!”
另一輛皮卡繼續(xù)緊追在卡車后面,一個長頭發(fā)的女人從車頂探出上半身,用步槍瞄準了拖車的后輪。一個點射過后,兩只輪胎炸了,拖車向一邊傾斜起來,長發(fā)女人繼續(xù)射擊,把拖車的車輪從左往右,從后往前一排排打爆,最后把車頭的輪胎也全部放了氣。
卡車已經(jīng)徹底開不動了,車輪與路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速度變得極為緩慢,但引擎仍然在震耳欲聾地咆哮,顯然駕駛員還在踩著油門。皮卡停了下來,長發(fā)女人跳上集裝箱,一路小跑到車頭,對著駕駛室的后窗一個點射,駕駛員倒在了方向盤上,腦門上一股鮮血流到空洞的雙眼之間。
長發(fā)女人從側面拉開車門,確認里面沒有別人后,把駕駛員的尸體拽下去,停車熄了火。這時后方傳來一陣慘叫,長發(fā)女人跳出車頭,朝聲音來源的地方跑去,看到幾個小弟正架著路強東從集裝箱的門里撤出來。
“怎么回事?”她跑到跟前,看到路強東的左肩已經(jīng)被血浸透,臉色發(fā)青,意識有點模糊。旁邊的小弟說:“東哥剛進去就喊了一聲,然后就這樣了。”
長發(fā)女人一把撕開路強東的領子,看到他的肩膀上有兩排很深的牙印,像是人咬出來的,但咬合力相當可怕,幾乎把肌肉都咬對穿了。女人不假思索地說:“給他處理一下,打一針血清,我到里面去看看?!?p> 說著她一手握槍,一手打手電,轉身就跳上了集裝箱?!傲战?,里面危險……”小弟剛開口,女人卻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內的黑暗里。
一進集裝箱,濃烈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女人一邊用手電照射四周,一邊快速觀察環(huán)境,很快就在天花板的陰影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蟄伏的人影。
“是他……”女人微微詫異,她認出了這是和逼哥一伙的那個男孩。此時張立春正趴在集裝箱的頂部,渾身上下都在往下流淌著黏液,頭上罩著一層漆黑黏滑的外殼,末端狹長尖銳,猶如烏鴉。
“他怎么變成這樣……”女人眉頭緊皺,把手電照向了張立春,漆黑的外殼映出亮晶晶的反光。在黏液垂到女人身上的一瞬間,張立春從天花板上一躍而下,朝她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