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渾身散發(fā)著金色光芒的耀眼男子,想破天也搞不清楚這劇情到底是什么展開。
您不是要審問那兩名刺客嗎?
人跑了寧竟然還能如此鎮(zhèn)定?!
這就是國王欽點的魔法部部長的辦事風格嗎?
愛了愛了。
“既然人已經(jīng)跑了,我們也不在此逗留了,如果之后抓到了那兩名刺客,我會派人通知你的,但在那之前,我以外交部副大臣的身份命令你,不要再摻入這些事情了,克洛維男爵,告辭,勿送?!?p> 德里克沖盧修斯點了點頭,隨后在他的一臉震驚和懵逼中飄然離去。
待幾人走后,盧修斯才郁悶地自言自語道:“這都什么人??!一個二個的都不按常理出牌……”
您老不是剛才還用“半個王國的魔法力量都在這附近”跟我打包票說他們跑不掉嗎?
盧修斯有那么一瞬間懷疑,德里克是故意想放走那兩名刺客,才沒有親自去追。
…………
子夜,雅克山脈,索羅斯峰一處山腰。
原本有些陡峭的林地被夷成了一塊巨大的圓形平地,平地上除了焚燒的余燼外空無一物,周圍上千棵粗壯的黑松或被燒焦,或被折斷,狀貌凄慘。
倘若在白天從高空向下看,就像是在一張綠色的紙上滴上了一滴濃黑色的墨水。
殘留著大量魔法痕跡的樹林間,分散站著數(shù)十名身穿深紫色法師長袍的法師。
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疲憊不堪,有些人身上的衣物還未來得及用魔法及時修復,顯得有些破破爛爛。
不過每個人胸前都有一枚閃亮的胸章,上面全都刻畫著一朵代表著中階法師的火紅色太陽花!
有的人拿出了恢復精力的藥水一飲而盡,也有人揮舞法杖對自己施法以保持清醒。
魔法師們?nèi)齼蓛傻卣驹谝黄?,但沒有一個人出聲討論,所有人都在等待。
平地中央,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圓形孔洞中不斷有黑色的煙氣冒出來,煙氣中蘊含著一股躁動、邪祟、不甘的氣息,令所有法師都不敢長時間凝視。
那圓形孔洞向周圍發(fā)出數(shù)條淡金色和淡紫色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圓形空地的邊緣,隨意地彎曲、交錯、重疊、分叉,織成了一張密集復雜的巨網(wǎng),像是宋代瓷器的裂紋釉。
但仔細看去,每兩條線的“交點”上,卻都有一個細小的圓形黑色孔洞,不過沒有黑煙滲出。
在這張網(wǎng)的最邊緣,金色和紫色的痕跡全都順時針旋轉起來,重疊成了一條粗大的線條,成了一個標準的圓形。
這個圓的最外沿又被六個精確放置在圓之外的方形器物平均劃分成了六段,每一段的顏色又有些不同,一條是純金色,一條是純紫色,剩下四條則是金色和紫色的混合,有些妖異難辨。
黑色的煙氣越來越多,雖然仍聚攏在圓形空地上方,但逐漸有向外擴散的趨勢。
站在四周的魔法師逐漸變得焦躁起來,開始有人低聲交談。
“會長和錫瓦澤姆他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這法陣看樣子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不會太久,他沒有時間把東XZ到很難找到的地方,不過畢竟分開藏了,總要花一些時間。”
“嘁,要不是路德維希的那個什么學生,一個星期之前就能把他封印了,誰想到一拖竟然拖到了現(xiàn)在?!?p> “你說他們索林王國到底想干啥?連這種事他們也要插一手,還打著國際援助的名頭,我們斯圖亞特難道已經(jīng)沒落到需要他們那群家伙幫忙的時候了?”
“也真虧會長他能同意!”
“噓——都廢什么話呢?小心隔墻有耳,更何況這里連墻都沒有!”
“好好好,贊美女神!贊美女神!”
“你——”
“先不說這個了,山下面那個男爵我記得是姓克洛維沒錯吧?這個姓我總感覺有點印象,你們誰知道……”
“他倒真是個一個倒霉蛋,聽說他父親原來是個子爵,到他這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降成了一個男爵,還平白無故地被那禍種拉進了水里?!?p> “剛才會長下山,不也是因為他么?好像是……哦對,有一個高階法師和一個北地蠻族人去刺殺他了!莫林,你的通靈獸不會聽錯吧?”
“絕對不會!”
“喲,不會吧不會吧?那他到底什么來頭?”
“這誰知道,名不見經(jīng)傳的……”
“難道你們關心的不應該是北地人嗎?那群蠻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國?”
“嘿!這種事情,還是讓攝政王他老人家去頭疼吧,反正我從來就不支持和北地人簽訂和平條約,那和嘗試與野獸合作有什么區(qū)別……”
“哎哎哎——是會長他們回來了吧!”
“激動什么,那明明是錫瓦澤姆那老家伙?!?p> 空地的南邊,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
他的手中,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金色光球,其中包裹這兩個隱隱散發(fā)著黑氣的物體,看不清具體形狀。
在場的魔法師都突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心悸和失神,不敢多看那邪異之物一眼,仿佛路德維希手中是兩個巨大的漩渦,要將所有人都吸收進去。
“諸位——”
路德維希環(huán)視一周,緩緩開口:“時間緊迫,你們也感受到了這股可怕的力量,此等邪物決不能再繼續(xù)存在于世間,我們必須立刻動手將它和那魔物一同封印?!?p> 言盡,路德維希便向圓的中央走去。
此言一出,現(xiàn)場一片嘩然,一眾斯圖亞特王國的法師議論紛紛,言語頗為不善。
“他瘋了!”
“他要干什么?”
“這是我們斯圖亞特的事情,你一個索林王國的人憑什么決定?”
“斯賓塞會長……”
一名胸章上同樣雕刻著龍角的法師不耐煩地沖手下的法師們擺了擺手,皺著眉問道:“錫瓦澤姆閣下,你什么意思?歐文會長還沒有回來,你怎能越俎代庖決定這等干系重大的事情?”
“對啊,斯賓塞會長,你快制止他?!?p> 路德維希懶得理會那些中階法師,直接對著斯賓塞傳音入密道:
“克萊文副會長,我想你和這些見識短淺的法師們應該不一樣吧?若是今晚之前,此物沒有被開啟之時,我才懶得招惹一身騷氣去做這等事;
但現(xiàn)在,如果不盡快封印,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完全將之隔絕,到時候即便是泄露出一絲一毫,對這片土地都是毀滅性的災難,我想你也是知道現(xiàn)在山腳下那個克洛維男爵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我前腳剛設完結界走掉,后腳就有不安分的人冒了出來……”
斯賓塞聞言,沒有反駁他,只是面色凝重地說道:“這種事情牽扯太多,大使先生還是再等等吧,會長他們?nèi)瞬粫速M太長時間的?!?p> 路德維希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是盡力維持著法術。
…………
凌晨,克洛維男爵領地,某處村莊,某間房舍內(nèi)。
三個人圍坐在正堂內(nèi)的一張放桌旁,皆是面色疲憊兼凝重。
這三人,低垂著頭的正是不久前前去刺殺克洛維男爵的艾琳,面露責備之色的是黑袍法師奈哲爾,上首坐著的則是一個農(nóng)夫打扮、相貌平平的矮壯男子。
沉默了許久之后,奈哲爾終于憋不住了,表情苦澀地埋怨道:“艾琳,我的大小姐!你怎么會突然起了那樣的心思?!
他有什么好?能比得上部落里的勇士們?
就算你不同意聯(lián)姻,看不起雅各布家那個傻不楞登的小子,可你父親也沒逼迫你??!
單單看咱們部落里面,論相貌,論身材,論戰(zhàn)斗力,論手下,我這個外人能舉出一大堆比他強得多的例子!??怂?、洛爾卡、多洛斯……”
見艾琳似懂非懂地望著自己,奈哲爾無奈地閉上了嘴,看向矮壯男子:“你倒是幫我翻譯翻譯啊?!?p> “奈哲爾,你真的不會說我們的語言了么?”
矮壯男子搖了搖頭,岔開話題。
“喬伊斯,我……這么多年了,雖然很羞恥,但確實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的我也沒有當年德里克那家伙的水平高,盡管……盡管那只是個玩笑……呵……二十年前的玩笑,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破解的辦法……”
“不說這個了,談點正事吧,你埋怨艾琳也不會有用,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吧?!?p> 名為喬伊斯的男子擺了擺手,看向艾琳,改用了北地人的語言:
“任務沒完成倒不是什么大事,畢竟法師協(xié)會那幫子人不可能一直守在那小雜種附近,我們總會有機會接觸到那些東西,但是現(xiàn)在,斯圖亞特政府一定會有所察覺,說不定,德里克會親自主持搜查運動……就怕部落這些年在斯圖亞特的努力會全部付之一炬??!”
“喬伊斯先生!造成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犯下的錯誤,還有我的決定,您盡管告訴父親大人,我會承擔起全部責任的!”
艾琳語氣堅定地說道。
但是,在她的心里,也同時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她臨時起意的真正原因。
“你的易容術影響戰(zhàn)斗,所以暴露身份并不算什么過分之事?!?p> 喬伊斯苦笑了一下。
奈哲爾則是瞥了她一眼,長嘆一口氣。
不用動腦子想他就知道艾琳在說什么。
他那個哥哥什么性子,難道他不知道?!
又不是關乎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怎么可能會因為這就懲罰自己的愛女?!
就算是懲罰,頂多也就是關幾天禁閉之類的,根本不痛不癢。
如果他真是嚴父,艾琳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隨心所欲了,至少不會在刺殺別人的時候,連作為刺客的幾項準則都棄之不顧。
喬伊斯搖了搖頭:“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及時止損,這些年,部落在斯圖亞特安插的那些人,每一個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戰(zhàn)士,艾琳,用你那出色的易容術盡力去挽回吧,可不要再搞砸了?!?p> 艾琳面有愧色地站起了身,走入一間臥室。
再出來時,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相貌十分普通的斯圖亞特農(nóng)夫,連體格都與正常成年男子無異。
她沖兩人點了點頭,便走出了屋子,沒過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村莊的街道上。
喬伊斯思索了片刻:“奈哲爾,你先躲一躲,必要時,翻過雅克山脈回部落里吧,我會發(fā)信讓大部隊先暫時停下的,等這幾天風頭過去,再找這個克洛維男爵算賬吧?!?p> 黑袍法師面有不甘之色,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