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朵需要和許漠好好談談。如今,他們要尋到姜港和蘇雅兩人的信息,但訛獸的條件只能滿足一個,那也就是說,他們要在姜港和蘇雅之間做出選擇。
她本想找個機會和許漠商量一下,其實對于姜朵而言,她實在無法放棄對姜港的尋找。多年來,父親的音容笑貌其實已經(jīng)日漸模糊,但當手機里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還是一瞬間讓她記起了所有。
但要讓她開口對許漠說把這個機會讓給自己。姜朵也開不了口,許漠已經(jīng)放棄了把薲草交給陳成文的機會,她若再讓他放棄蘇雅,豈不是得寸進尺。這讓姜朵一整晚都沒有睡好。早晨起來,她的眼下都是烏青一片。
而許漠也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吃完早餐后,姜朵正考慮著如何開口,卻是許漠先叫她出去一下。王友群已經(jīng)習慣了這兩人單獨談話,只不動如山坐在原位繼續(xù)吃飯。
到了院中,許漠開口道:“見到訛獸后,你只管問你父親的事情。蘇雅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姜朵猶豫了一整晚,聽到許漠這樣說,反而立刻下定決心要把這機會讓給許漠。但許漠卻執(zhí)意拒絕。他只說沒有了訛獸的幫助,自己也會想辦法找到蘇雅的下落。
其實,這個決定并非許漠個人的逞強,他想如果真的要問放棄這個機會的原因,只是因為自己太懦弱,在轉身進屋時,他不由地苦笑一聲。
昨晚他也是一晚沒睡,他怕,一旦訛獸那邊得來的是壞消息又該怎樣面對。也許,還不如將這機會讓給姜朵。自己則留在這,一點點搜集關于蘇雅的一切。
而寧浦村這個存在了百年的小村莊,終于隨著那消失的霧氣一起煙消云散了。村民離開時誰都沒有傷感,反而是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一個個都禮貌地向姜朵道別。到下午時,人都已離開的差不多了。
姜朵也問過朱翠婆婆欲往何處去。老人家難得地在院中能曬到太陽,她笑瞇瞇地說,“我有個遠方侄子就在煙萊,平日里總有聯(lián)絡,說好了下午來接我。想不到啊,老了老了,還能有機會離開這里。”
當然,最讓朱翠婆婆開心地是,那個限制著朱家人的詛咒大概也消失了,從此以后出生的朱家人再也不會身有殘疾。
下午,果然一輛黑色小轎車來到了村口,里面坐了兩人,其中左腳有點跛的那個就是朱翠婆婆的侄子了。姜朵、許漠、王友群三人一路送朱翠婆婆和阿順、阿陽離開。
隨后,三人就來到了和訛獸約好的地點。
遠遠就能望見它站在那里,這次是以雨師妾的樣貌出現(xiàn)。這次沒有用黑紗遮臉,他們看清了雨師妾的容顏。是很普通的一張臉,沒有什么獨特之處。真要形容也只能說是素凈吧。
此時的訛獸沒有了白兔的可愛嬌憨之感,倒是看著多了幾分冷清。
訛獸對于三人這么快就讓村民離開,還是挺滿意的。它領幾人來到了樹后的洞穴中,以往這里霧氣深厚,即使有洞穴也很難被發(fā)現(xiàn)。如今霧氣消散,這洞口才第一次顯現(xiàn)出來。
三人進入洞中,發(fā)現(xiàn)里面依然是霧氣騰騰,只是這霧氣都圍繞在腳下,顯得仙氣騰騰,沒有想象中那種洞穴的幽暗潮濕,反而在洞頂處布滿了日光色的光源。姜朵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特殊的香氣,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直到她看見內中家具,不管是桌椅板凳都小巧可人,還都是竹子制的。她這才想起,這香氣是她以前去竹海旅游時,聞見的淡淡竹葉香氣。當時她還小,聞到這味道覺得很獨特,但發(fā)現(xiàn)似乎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不曾聞到。
因為這個洞穴,姜朵反而對訛獸有了一絲好感。訛獸一路走在前面,一直走到一處竹床邊坐下,這才示意他們幾人坐在對面的小竹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三人。
“把生辰八字寫在這上面給我?!彼行袘械氐?,同時遞給了姜朵一張巴掌大小的紙片和筆。
姜朵提筆之前,再次看向許漠,她覺得如果許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她隨時愿意把這個機會讓給他。只是,許漠并不轉頭看她。
姜朵等了片刻,便提筆將姜港的生辰八字寫下交給訛獸。
“好了,你們坐在原地,不要亂動?!闭f罷,她便將紙片單指豎放在額前。同時,耳邊的赤蛇猛然催動,從耳邊飛降下來,不斷變大,直到和這洞穴同高,這才將姜朵三人環(huán)繞,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唯恐他們有什么動作。
姜朵這才明白,訛獸為何要以雨師妾的模樣出現(xiàn),原來這樣才能更好的提防他們三個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面對赤蛇的銅鈴巨眼,和不斷吞吐的信子。三人皆是有些心慌,這里不比北山地方空曠。此時,赤蛇已將他們團團圍住,連逃跑的機會都不再有。王友群更是嚇得膝蓋直抖,只后悔剛剛不該一起跟進來。
不過這個時間沒有維持多久,很快,赤蛇就恢復原本大小,回到了訛獸的耳畔。
姜朵忐忑地看著訛獸,等待它開口。首先,她看見的是訛獸搖了搖頭,心里不由地一沉。
“你要找的這個人從來沒有來過這里?!苯渎犚娪灚F一字一句這樣說道。
這不可能的,明明不久前,自己還接過父親的電話,是他在電話里不斷提醒自己要來北山。難道,他不在這里?
卻不等姜朵再抱希望,這訛獸又說道:“我是不明白,你為何要拿一個死人的八字來問我。”
死人!它說的姜港是死人?沒錯啊,自己是親眼看見父親死去的,也許是那個電話再次給了她希望,這次的打擊似乎比當年面對姜港死亡時還要大。
“你說他是死人?那……死多久了?”姜朵喃喃道。她只想知道是自己晚來了一步,還是姜港真的已于當年死于心梗?
“根據(jù)八字來算命數(shù),我不是很精通。但看個生死還是很簡單的,你給的這個人八字,應該是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p> 姜朵只覺得心里的一塊地方才慢慢建起,瞬間又被擊得粉碎。在這段日子里,她想象了無數(shù)次和父親重逢的場景,也明白這過程的艱辛。卻原來到頭來,連個盼頭都沒有的。
她知道訛獸說的應該沒錯,既然說中了十一年前,那就是真的沒有希望了。姜港真的死了,死于十一年前的心梗。再也沒有了期盼,雖在這一片光明的室內,她卻覺得很冷,眼前也慢慢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