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蜘蛛臉
“什么敢不敢的,就你這副郁郁的樣子,我看著就煩。”
“你說你都嫁過來四年了,連個一兒半女也沒能給我趙家生下,若不是看在你爹是丞相的份兒上,我早讓宜修把你休了。”
“你別杵在這兒了,看著你就倒胃口。來人。”
老夫人說著,開口喚人,準(zhǔn)備處置鐘靈芳。
“老夫人,您,您的臉……”
容嬤嬤掃了眼飯桌,正打算吩咐丫鬟撤掉,卻忽然看著老夫人驚叫起來。
“我的臉怎么了?”老夫人面色一沉,“拿鏡子來?!?p> 屋子里的人都低著頭,不敢去看,容嬤嬤命人取來鏡子,抖著手遞了過去。
“啊!我的臉,我的臉!”
老夫人驚叫一聲,差點(diǎn)從凳子上摔下去。銅鏡也掉在地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
她的臉上,青筋凸起,一條條,遍布太陽穴周圍,延伸至兩側(cè)的臉頰,看起來猶如蜘蛛網(wǎng)一樣可怖。
容嬤嬤顫抖了一下,還是伸手將她扶住,重新坐回凳子上。
“還不快去請大夫,你們都愣著干嘛?都是死人嗎?”容嬤嬤沖底下大吼。
“是,奴婢這就去。”有丫鬟應(yīng)聲,低著頭跑了出去。
“你們也都下去,趕緊下去。”
老夫人怒吼,一邊站起來捂著臉就往屋里跑,容嬤嬤面露掙扎,不過咬了咬牙,還是追了上去。
屋里剩余的丫鬟婆子一哄而散,各個面色驚惶。
小冬和如月陪著鐘靈芳也走了出去。
“媽呀,剛才老夫人的臉真的是太恐怖了。”
回到她們的小院兒,如月再也忍不住,開口道。
“怎么樣,今天這戲好看嗎?”小冬扶著鐘靈芳坐下,這才看向如月。
“呃,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diǎn)驚悚?!比缭屡牧伺淖约盒乜诘馈?p> “小冬,老夫人的臉……”鐘靈芳有些遲疑。
“那不過是她體內(nèi)積累的熱毒一下子全爆發(fā)出來了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今天爆發(fā)的有點(diǎn)激烈罷了?!?p> 小冬給鐘靈芳倒了一盞茶,遞了過去。
“什么意思?”如月問。
“她體內(nèi)積滯過多,血液運(yùn)行不暢,稍一擁堵便易爆發(fā)出來,輕則青筋暴起,就如今日這樣,重則頭暈?zāi)垦?,頭痛如遭錘擊,再嚴(yán)重的,會發(fā)展成中風(fēng)之癥。”小冬平靜道。
“這也是你弄的?”如月看著小冬,目露崇拜。
“如月,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講,你哪只眼看見是我弄的了?”小冬挑眉。
“那你信誓旦旦說這么多?!比缭锣洁斓馈?p> “她素常熱毒就盛,我不過是略施手段,幫她徹底引出來了而已,這可是為她好啊?!?p> “為她好?把臉弄成那樣?”
“這樣便于大夫診治,若是運(yùn)氣好,她的熱毒就可全部拔出了,簡直是一勞永逸。”
“那要是運(yùn)氣不好呢?”如月好奇道。
“若是運(yùn)氣不好,那個蜘蛛臉就只能永遠(yuǎn)跟著她了?!毙《柭柤?,無所謂道。
“小冬,我問你點(diǎn)事兒哈?”如月訕笑著開口。
“你說?!?p> “我平時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事情得罪過你吧?”如月緊緊盯著小冬的臉。
“如月,你放心,咱們是一伙兒的?!毙《讨?,拍了拍如月的肩膀。
“那就好,那就好?!比缭屡牧伺男乜?,連聲道。
看著她們二人斗嘴,鐘靈芳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
而與此同時,老夫人的景園里已經(jīng)忙的人仰馬翻。
老夫人年少便守寡,只有趙宜修一根獨(dú)苗兒,好不容易將他養(yǎng)大,待他入了仕,做了侍郎,她才算過上點(diǎn)好日子。
至于后面高攀,娶了丞相之女,趙家也算在京城有了點(diǎn)名聲。
自此后,她更加的拿捏起老夫人的做派,光自己院子里就養(yǎng)著丫鬟仆從二十來人。
每月的花銷巨大,趙宜修的俸祿光給她用都有點(diǎn)捉襟見肘,若不是靠著鐘靈芳帶來的嫁妝,她們一家人早就喝西北風(fēng)去了。
這個先不提,且說此刻,光大夫她就讓人請了五六個,輪流給她診治。
趙宜修也破天荒的在家,正和幾位大夫說話。
“諸位大夫,我娘這病到底如何了?”趙宜修急道。
這人儀表堂堂,風(fēng)度翩翩,光從表面看來,還真是個人才。
“令堂這是熱毒爆發(fā),催的太急導(dǎo)致,目前看來,沒有大礙,不會有生命危險。”
五六個大夫互相對望一眼,其中方臉的周大夫開口道。
“沒有大礙?那,那她的臉?”趙宜修追問。
“在下倒是可以勉力一試,給老夫人拔毒,只是不一定能成功?!敝艽蠓蛳肓讼耄_口道。
“最壞會怎樣?”趙宜修問。
“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老夫人的臉永遠(yuǎn)就這樣了。”周大夫照實說道。
“那就麻煩您了。”趙宜修向周大夫作揖道。
一個時辰后,“?。。?!”一聲凄厲的慘叫恨不得響徹整個趙府,連小冬這兒都能隱隱聽見一點(diǎn)。
“娘,您沒事吧?”趙宜修原本就坐在床沿,此刻連忙探身向前問道。
“兒啊,娘快疼死了,這幫大夫簡直是庸醫(yī)!”那波疼痛過后,老夫人恨恨道。
“娘,等明天兒子再給你找更好的大夫來,一定將您治好了?!壁w宜修趕緊道。
“兒啊,你拿面鏡子來,讓娘看看如何了。”老夫人開口道。
“娘,今天天晚了,明日再看吧?!壁w宜修勸道。
“啪”“啪。”老夫人抓起床邊的杯盤碗盞舉手就扔在地上,“我的臉是不是還沒好?”
“嗯?!壁w宜修點(diǎn)點(diǎn)頭。
“都怪那個鐘氏,我一看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若不是她,我今日也不會熱毒發(fā)作變成現(xiàn)在這樣?!?p> “兒啊,你可要為娘做主啊!”老夫人說著,涕淚俱下。
“娘,你放心,我絕饒不了她!”趙宜修信誓旦旦道。
語畢,他臉色沉下來,目中已積蓄起狂暴怒氣。
鐘靈芳的院子里,小冬正坐在院子里納涼。
“小冬,你還坐在外面干嘛?”如月端著盆水從屋里走了出來。
“等人?!毙《谜韵镜馈?p> “等誰啊,你才來多久,整個趙府都不認(rèn)識幾個人吧。”如月奇道。
“趙宜修。”小冬看著她,目光平靜。
如月驚的一抖,手里的水盆頓時掉在青石鋪就的地板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
“他,他今晚要來?”如月顫抖著聲音問道。
“有可能來,有可能不來,全看他那兩位夫人的手段了?!毙《稹?p> 畢竟他經(jīng)常幾天不著家,除了他母親外,最想念他的就要屬他那兩個小妾了。
“那我們……”
“你不用管,過了戌時(晚上九點(diǎn))還不來就是不來了,到時咱們只管去睡覺?!毙《届o道。
“即便今日不來,那明日?”
如月憂心匆匆,目露陰霾。往日的可怕回憶又席卷而來。
“不要怕,有我在,想想你這些天看到的場場好戲,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們?!毙《牧伺乃募绨?,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