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后,圣上讓云兮帶著郭晟去溫書,讓上官慕留下來陪他批閱奏折。
待云兮和郭晟走后,兩個人誰也沒有多說什么,一個坐在桌前看奏折,另一個默默地在一旁伺候。
終于,圣上在兩個人沉默了良久之后開始了談話:
“有什么疑問?”
上官慕也不再猶豫,直接問道:
“圣上,睿王舊案已經(jīng)水落石出,圣上不打算給個說法嗎?”
“四皇子圈禁家中,洪士禮下了大獄。”
“可是,他們并不是元兇?!?p> “嗯,朕在查!”
“慕心中有猜測!”
“你說說看?!?p> “當年,世子跟慕交好,除了得罪了四皇子,還得罪過二皇子?!?p> “嗯,你還記得自己當年很得罪人?朕記得老大跟老三也沒少被你們欺負?!?p> “呃……”
“這些不是證據(jù)。你們要查到證據(jù)?!?p> 上官慕搖搖頭,對方心思縝密至極,想要拿到證據(jù)談何容易,那些證據(jù)無一不是指向四皇子,只是四皇子那性子卻不似心機深沉的。
“圣上,慕一定會查到證據(jù)的?!?p> 圣上看到上官慕那堅定的目光十分無奈,他何嘗沒有懷疑過,甚至也派人跟蹤過自己的兒子們,可惜,一切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圣上突然想到什么,他話鋒一轉(zhuǎn)問道了神醫(yī)陳夙。
“慕兒,你神醫(yī)師父最近如何?”
上官慕一愣,他知道圣上跟自己師父有過交集,卻沒想到圣上會突然提及師父。
“師父最近都在暮山,過得不錯?!毕肫鹉莻€妖孽一樣的師父,上官慕不自覺就起了雞皮疙瘩。
用陳夙自己的話說,他如今的生活那就是快樂似神仙。
一個半老的老頭子,一輩子沒娶妻就算了,還有事沒事研究什么駐顏之術(shù)。
要不是他是自己的授業(yè)恩師,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接受這個老妖精一樣的人物。
該不會圣上也……
上官慕讓自己的思緒打住,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還是別想了。
“有機會去暮山,跟神醫(yī)借個藥?!?p> 上官慕聽了清舒一口氣,還好圣上還算正常,不會搞什么長生不老的無稽之談。
“圣上想借什么藥?!?p> “自然是要最好的補血藥。”
“是,近日慕就會去往暮山到時候必定派人給圣上送來?!?p> “嗯?!?p> 圣上點頭,背手而立,身形雖然有些消瘦,卻很是挺拔。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晃過,來到圣上面前站好,那人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圣上的命令。
“說吧!”
“那個小太監(jiān)是皇貴妃身邊的人,二皇子安排來的。二皇子似乎對郭小侯爺有所不喜?!?p> “老二的原話是?”
“二皇子說,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而已,能不能成人還不一定呢!”
那人說完在圣上的示意下消失在兩個人的視線之外。
上官慕聽此心中微動,這話說的,明顯意有所指。
“他這是連朕喜歡的小外孫也看不慣了。唉!慕兒,你手里可還有可用的人?”
“自然有。”
“嗯,你倒是坦誠,朕心甚慰。安排兩個高手護著晟兒,可能辦到?”
“自然?!?p> “好,晟兒的安危就交給你了。要確保他走到哪里都有人護著。”
“是?!?p> 上官慕答應(yīng)了圣上的安排,卻是在內(nèi)心里產(chǎn)生了疑問:
圣上為什么不自己派人來護著郭晟?莫非圣上身邊的人手不夠?
上官慕猜測著圣上一定有個大秘密,只是可惜,他現(xiàn)在還摸不清頭緒。
他思索良久,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
“圣上,您的身體非同小可,不管您在做什么都別再繼續(xù)了?!?p> “慕兒,開工沒有回頭箭。朕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p> 上官慕聽此心下惶恐,這圣上似乎已經(jīng)想好了退路,不知道會不會效法先皇退位而去。
“圣上……”
上官慕的話被圣上的一個動作制止了。他的目光定在上官慕的臉龐,嘆了一口氣說道:
“上官家世代忠良,朕已經(jīng)許諾你父,待新君確立之后,許你爹告老還鄉(xiāng)。
慕兒,如果是旁人,為了天朝江山,朕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在朝堂上??赡闫撬暮⒆樱尴胍砟臧矘?。”
“圣上!”
“退下吧,好好保護晟兒?!?p> 上官慕看出圣上的疲憊行禮退下,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圣上突然又說了一句:
“你的眼光不錯。”
上官慕一愣,眼底的笑意涌上臉頰,恭恭敬敬地又朝圣上回了一禮。
“多謝圣上贊美,多謝圣上賞賜?!?p> “去吧去吧!人家還沒過門呢,賞她又不是賞你。你們一個老的一個小的不會都貪圖人家姑娘那點賞賜吧!”
上官慕一愣,想起自家老爹出宮門時那個得意樣子一陣無語。他朝著圣上不好意思地說道:
“圣上,家父沒有要侵吞賞賜的意思,只是多年被罰俸祿,終于看到圣上不罰反賞有些激動。”
“呵呵,你是說朕讓你爹白給朕做事,不給俸祿?”
上官慕站在門口不再說話,心中自然是這么想的。
“哼,他仗著自己跟朕有舊,肆意而為,罰他俸祿是輕的,要是換做別人,一百個頭都不夠砍的。”
上官慕搖頭,他不該多嘴說那一句,跟這位掰扯自家老爹那點事情,還不如閉嘴的好。
“唉,去吧!”
圣上擺擺手,讓上官慕退下,兀自坐回了座位。
他很清楚上官屹是擔心極了自己的身體,他也清楚這件事情要盡快有個交代。
他幽幽地望著暮山的方向,希望陳夙能明白他的意思,也希望那位神醫(yī)真的有起死回生之能。
“睿兒,八年了。希望你醒來不要怪朕才好?!?p> 上官慕這邊走出圣上的書房去尋云兮。
云兮此時正在跟小郭晟下棋,郭晟看著云兮奇詭的棋路,大眼睛瞪得溜圓。
“老師不是說自己棋藝不精嗎?”
“嗯,不曾研究過?!?p> 郭晟聽了撇撇嘴,不曾研究都能把人堵得死死的,這要是研究過不是不讓人活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下得挺起勁,旁邊奉命伺候的喜公公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很顯然這位喜公深得圣上的寵信,他年紀雖大了,卻為人格外謙和,見他不住點頭的樣子,想必棋藝不錯。
喜公公看見上官慕,態(tài)度恭敬地問道:
“公子出來了。”
上官慕則更為恭敬地朝喜公公行了一禮,說道:
“喜公公,時候不早了,圣上該休息了。我等也該出宮了?!?p> 喜公公心中惦記著圣上,安排了小太監(jiān)送三個人出宮,自己默默地朝圣上的書房走去。
三個人被送出皇宮,上官慕和云兮獨自上了丞相府的馬車,而郭晟則上了公主府的馬車。
車中,上官慕盯著郭晟的馬車緩緩離去,神情帶著一絲嚴肅。
云兮察覺到上官慕的變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本想開口問,卻沒有想到上官慕直接拉起他的手,一掀車簾飛身而起。
云兮配合著上官慕飛身掠過馬車,聽見他跟車夫說了一句,便朝著郭晟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云兮沒問上官慕為什么跟著郭晟,只是輕身跟著他的步伐,在京城的房屋之間起起伏伏。
公主府離皇宮不算遠,一路上兩個人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
眼看著郭晟安安全全地走進了公主府,上官慕才轉(zhuǎn)身拉著云兮往自家走去。
兩個人手牽著手,云兮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圣上探查到有人想要害郭晟,要我們保護他?!?p> “郭晟不過是個孩子,為什么有人要害他?”
面對云兮的疑問,上官慕無奈冷笑道:
“不過是今日他得了圣上的歡心罷了。”
云兮聽此挑眉,一個孩子孝順自己的外公,跟外公討個賞怎么還能礙了別人的眼嗎?
“算了,皇家的事情一時說不清楚。明日一早我會派乘風和破浪來保護郭晟,你別擔心?!?p> 兩個人相攜走在路上,沒有急著回相府,一起看著京城的街景。
“在我們源里,偶爾也會熱鬧的時候。大家把自家的好東西拿出來,互相換取生活所需。
只不過源里沒有銀錢,只是物與物的交換。父親的香源府里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物資,足夠源人們過富足的生活。”
“那真是一個好去處,讓人向往的好去處?!?p> “嗯,如果你們?nèi)チ艘欢〞矚g那里。我們……”云兮的心情飛揚,說話的語氣里也帶著歡快。
上官慕帶著溫柔的目光看向她,讓她把即將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怎么不說了?”
面對上官慕那帶著笑容的問話,云兮臉頰微紅,他這么看著她,她不知道該怎么說。
“總之,你會喜歡的。”
“嗯,只要有你,哪里我都喜歡?!?p> 聽到上官慕露骨的話,云兮停下了腳步看著他。
云兮明媚的眼眸中裝滿了上官慕那溫柔繾綣的倒影。
“淋兒,以后的余生,我要你的眼睛里只有我?!?p> 云兮挑眉,眼角帶著笑意,她很少笑,笑容極淺,卻是讓上官慕心情格外愉悅。
“余生請多關(guān)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