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四年九月,苻勝治下的秦國不少地方發(fā)生了大旱,他連忙下詔,其大意是說:各地上下要積極抗旱,開山澤之利,調(diào)動民眾自救,息兵養(yǎng)民;宮廷也要減膳徹樂,宮中后妃以下均要節(jié)儉樸素,以度時艱。
如此主上帶頭,上行下效,深得人心。同時,苻勝決定要親自到一些重災(zāi)區(qū)去看一看。
苻勝與魚幼薇的兒子苻平幼小,雖然名為太子,留守監(jiān)國,實際上諸事皆委于廣平王苻黃眉,尚書仆射梁平老,尚書左丞王猛,領(lǐng)軍將軍強(qiáng)汪,司隸校尉呂婆樓等人。同時,囑咐他們?nèi)缬须y決之事可以問老太師魚遵。
王外出這段時間,朝中之事給苻黃眉,梁平老,王猛等忙得不亦樂乎。
王猛所在的尚書省,自然起到了上傳下達(dá)的作用,再加上尚書令位置空缺,這就讓王猛有了總領(lǐng)綱紀(jì)的鍛煉機(jī)會,所以他天天忙得是不可開交,偶爾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
本來,這是一份非常辛苦的工作,可是在有些人的眼里卻令他們羨慕不已,甚至產(chǎn)生了嫉妒,或者怨恨。這些人心說苻黃眉、王猛等人真是天王的心腹啊,你看看他們天天忙得屁股都不沾板凳,呼風(fēng)喚雨的,可見他們的權(quán)力是多么的大呀。
苻勝對于王猛親寵愈密,執(zhí)權(quán)愈重,再加上王猛建議苻勝加強(qiáng)王權(quán),抑制氐族貴族勢力,以求政令統(tǒng)一,上下步調(diào)一致,外可御敵,內(nèi)可安民,國家才能昌盛發(fā)展。苻勝覺得王猛言之有理,而且正合自己心愿,從此對他更加信任,事無大小,都要征求他的意見,這樣一來令氐族豪貴們意見越來越大。
氐族豪帥,特進(jìn),有大功于苻氏的姑臧侯—樊世,就是其中有意見者之一。特進(jìn),官名,多賜給列侯中有特殊地位者,朝會時地位僅次于三公。四十余年的苻氏奮斗史中,樊世以名副其實的功德取得了特進(jìn)的賜位,榮寵非常,也為加官。
今天,這樣一位戰(zhàn)功赫赫者,正代表著朝中保守勢力的樊世,首先跳了出來,向王猛發(fā)起難來。
他對王猛說:“王景略,你算什么東西?我們這些老人與先帝共創(chuàng)天下,卻不掌大權(quán),而你一無寸功,二無汗馬之勞,何敢專管大任呢?這不是我們耕種收谷,你坐著盡吃嗎?”
王猛一聽,回想起樊世的近來表現(xiàn),頓覺得來者不善,就反唇相譏,說:“你說的一點不錯,我不僅讓你耕種,而且還要讓你做成熟食呢!姜太公說:‘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與人同憂同樂,同好同惡者,義也;義之所在,天下赴之’……”
樊世沒有聽完,就勃然大怒,隨口威脅說:“好!好!老夫不跟你羅嗦,你等著,老夫一定要把你的腦袋懸掛在長安的城門上,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老夫就不活在人世了!”說著,就想在堂上動粗來硬的。
他們這樣一鬧,卻正趕上天王苻勝外巡歸來,遂風(fēng)波暫息。隨后,苻勝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態(tài)度鮮明,支持王猛。因為苻勝心里知道:如果樊世之流不被早早制止,或者鏟除,他們就會很快地登鼻子上臉,恐怕對我也要“喊打”,乃至于動刀動槍。不行!必須要有一個了斷。一旦像“孔達(dá)殺了縣令張升”那樣,就來不及了,況且世上本就沒有后悔藥。
該怎么處理這個該死的樊老頭呢?他叫來了王猛,“景略兄,你也看到了,這些酋帥簡直無法無天了,快給朕出個主意,朕要好好的教訓(xùn)他們一下......”
“陛下,你可以如此這般........”王猛小聲的在苻勝耳邊耳語了一番,“若是樊世知進(jìn)退,就自然而然可以化解......”
“怕是這老酋不知死活,非要硬抗啊”苻勝點點頭,“既如此,朕這就去見母后,看看她意下如何?幾天之后,朝堂之上,苻勝主持御前會議,商討政事,他一瞧樊世這老頭兒也在,就起了心思,他針對樊世負(fù)氣狂傲的性格,故意問大臣們:“朕的皇妹安陽已經(jīng)及笄,卻尚未婚配,朕欲為她尋一良配,所以啊朕想招楊璧為駙馬,眾愛卿,有人了解楊璧嗎?有誰幫朕打聽打聽吶?”
樊世一聽這話,忍不住就說:“楊璧,臣之婿也,婚姻已久定矣,陛下怎么能命他做駙馬呢?”
王猛駁到:“陛下帝有海內(nèi),而君敢爭婚,難道你是‘二天子’嗎?諸君請看,姑臧侯在大殿上,一再無禮,在陛下面前,也無上下尊卑?!?p> 殿上眾人一聽,都知道樊世這老倌兒怕是要倒八輩子霉了,所以他們都默不作聲,另一邊樊世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遂當(dāng)廷大作,暴跳如雷,丑言大罵,緊接著揮起拳頭,追擊王猛,同時,一手還操起案上書簡,向王猛擲去,左右止之。
苻勝見之,怒不可竭,大聲喝道:“無法無天!無法無天!今天朕非殺此老氐不可!”
見此光景,幾個大臣連忙求情,但天王苻勝聯(lián)想到始平、朝中少數(shù)無法無天的勛舊,不殺國有危矣,遂果斷命人斬樊世于西馬棚,樊世老倌兒為自己的不知進(jìn)退終于付出了代價。
樊世被殺之后,那些原來站在樊世一邊的貴族大臣因懼怕招來殺身之禍,都不敢再為樊世說話,攻擊王猛的言論一時也銷聲匿跡了。王猛智殺樊世,是他參政以后同舊貴族斗爭的第一個回合。從此,那些氏族老臣知道王猛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對他都有幾分懼怕了。
樊世的死,讓王猛在苻秦朝堂算是站穩(wěn)了腳跟,卻也讓原本權(quán)傾朝野的梁氏叔侄警醒起來,尤其是梁楞,“樊世不是死于王猛,而是天王要殺他,他殺樊世,是要殺雞儆猴,樊世是那只雞,我們梁氏就是那些猴子里的一個啊,他這是逼我們退讓,哎,偏偏我們還退讓不得,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