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fēng)解意(姜歸雁&冷無舊)·舊事
我是七歲那一年被遴選進(jìn)入琰燁宗的,和我那個師兄不同。
我的師兄冷無舊,自小被冠上了天才的名號。我們都認(rèn)為他是劍神的轉(zhuǎn)世,因為他對于劍招確實是到了無師自通的境界,他靜坐一夜就能領(lǐng)悟的東西,我反反復(fù)復(fù)看很多遍書也不會。
如果說小孩子還尚且可以無憂無慮,拋卻那些較量攀比,本就被說是早熟的我,天生就更加喜歡和人比較——尤其是,和比我更加優(yōu)秀的人。
我天資平平,但勝在勤奮,不出一年就將其他所有本在我之前的人逐一擊敗,現(xiàn)在,擋在我面前的就只有冷無舊了。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贏過。
我贏過的。在拜師大會上,我贏了冷無舊,兩局。三局兩勝,是我勝了。但是,我贏了,其他人卻不會這么想。
我雖然贏了,我卻輸了。輸給了人心。
他們總是能為“勝利者”找到理由的。
我依然記得那一天,我是怎么失落地離開擂臺——我失落了嗎?不。
我是絕望了。我知道這一生我都已經(jīng)被冠上了無法再冷無舊面前取得勝利的頭銜。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讓冷無舊喜歡上了我。我并不傻,明顯看得出來他的愛意??墒?,我怎么會愿意去接受呢?
我不愿意接受他給我的所謂的秘籍。更不愿意接受因為他的請求而突然想起我的師父的施舍。
沒有那些內(nèi)門秘籍,我更加比不上冷無舊。但是,我怎么會愿意去接受呢?我怎么會愿意接受不對等的愛。
只是可惜我這一心高傲,終究敵不過命運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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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姜歸雁的時候,她正在練劍。
心無旁騖。她甚至不知道我在那里。一招一式,矯健如同游龍。那個時候她才七歲,卻早已有了不似同齡孩子的自覺和勤奮。
我羨慕她。
我被稱為劍神轉(zhuǎn)世,因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不能辜負(fù)這個稱號,不是嗎?
因此,我是不能表現(xiàn)出哪怕一絲不如人的。
他們越是用褒獎和贊譽將我捧上云霄,我就越有可能被狠狠地摔下,掉入泥潭里去。
誰也不愿意看到我的墜落。因此他們將我和其他同門師弟師妹們分開,專門為我騰出了一塊地方,專門供我一個人練功使用。
“專門”。
偏偏是這種旁人求之不得的東西,讓我感到了——窒息。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第二次,就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是在拜師大會上。她一襲紅衣,美得就像是東邊的旭日。大概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她因為付出了比我更多的努力,反倒是贏了我。
除了第一局,她都贏了。但是,她的勝利卻不會得到認(rèn)可,因為我才是唯一的勝者。我是唯一被允許得到勝利的人。
就算她贏了,也是輸了。
他們總會替我辯護(hù)的。
我記得她離開時憤恨地望向了我——或者說,我們。我和長老們站在一起,而她是一個人。
我想,要是我不是所謂的劍神轉(zhuǎn)生就好了。那樣,她就會得到平等的對待了。
在那之后,她再也沒有“贏”過。
盡管她的勝是不被承認(rèn)的,長老們也不至于蠢到放棄這個出色的弟子。他們最終還是讓師父一同教導(dǎo)我們二人。但,她拒絕了。
我依然記得那一夜,她最終以離開宗門作為威脅強行要求長老們收回成命。長老們雖然聽從了,但是在那之后,也就更不喜歡她了。
他們有意將我和她區(qū)別開。把最好的藥材,最好的劍,最好的功法,乃至于最好的衣飾吃食。
而他們每每這么做,我就能感覺到她嘲諷的目光。但,久而久之,她甚至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因為,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而我又何曾不是如此懦弱又自私地接受了這些“最好”,最終,親手?jǐn)財嗔藧鬯捅凰鶒鄣目赡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