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頭兒,李頭兒?!币粋€頭上裹著白布巾,獵戶打扮的人湊近了一個“樵夫”,壓低聲音說,“李頭兒,咱都在這鬼地方埋伏了七天了,甭說大活人,我連只野兔都沒見著。您說,北燕的糧車真能從這兒過?”
被稱為“李頭兒”的男人慢悠悠地睨了獵戶一眼,右手倒提斧子戳在地上,左手往獵戶的頭上拍一巴掌:“廢話真多!誰派咱來的?是小侯爺!小侯爺?shù)拿睿€能有錯?你呀,就老老實實抓你的兔子吧?!闭f完,他拎起斧子,雙手緊握斧柄,三下五除二砍下一棵小樹。
獵戶撓撓頭,還想開口反駁些什么:“可我……”
兩個字還沒說全,李頭兒一把捂住他的嘴:“有人!”然后拽著他的袖子把人拖到山頭上一塊巨石后。兩個人大氣不敢出一口,四只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山路。果然,道路盡頭出現(xiàn)了一隊人與幾輛大車,車用油布罩著,看不見裝了什么,但兩人都是在軍營里摸爬滾打多年的熟手了,一眼掃過去就知道是糧食。糧食!二人一陣熱血沸騰。李頭拍了獵戶左肩一把,壓低聲音:“快,去你那邊報信兒!”
獵戶甚至沒來得及應(yīng)一聲,就一踩沙雪順山坡溜進山坳里,瘋了一般向北側(cè)跑去。李頭一往山坳間走了幾步,一邊找掩體,一邊匆匆往南側(cè)跑。
北燕的糧道位于兩山夾一溝的一個葫蘆嘴口,好處是足夠隱蔽,一般人發(fā)現(xiàn)不了,也就是應(yīng)良辰這種老江湖,從地上的車轍印中判斷出這里應(yīng)該走過糧車,才冒險來此處埋伏。而糧道的壞處也很明顯:只要有人從山上往下攻打,他們基本上是插翅難逃。一開始,阿倍蘇野千叮嚀萬囑咐,叫軍需官一定要隔三差五到糧道兩側(cè)的山頭上搜查,尤其糧車通過前三天,務(wù)必派人在山上駐扎巡邏,防止啟國設(shè)下埋伏。
然而軍需官顯然是太過于自信了,也的確,仗打了四個多月,山上從沒出現(xiàn)過埋伏。沒人樂意大冷天里繞著一座座山頭巡查,軍需官自以為很體恤下情地取消了這個流程,才讓應(yīng)良辰他們鉆了空子。
今天押運糧草的頭領(lǐng)叫做呂佩,是元太后的親外甥。與太后一脈的旁人不同,呂佩是偏向于阿倍秉濬太子的。倒不是說它就不同于常人,只是呂佩比他們活得通透,他清楚只有太子能帶領(lǐng)北燕走向繁榮,也只有北燕強大了,他們才能享有榮華富貴。而元太后那個暴虐的女人與他愚蠢的娘家人只知道壓榨北燕如今的剩余價值,總有一天會毀了他們美好的國家……
每次及此,呂佩總免不了搖首嘆息,痛心疾首??砂⒈侗鼮F并不會因此而同情他,這次出征大啟,特地不許他領(lǐng)兵,只讓押糧運草。
這一隊人即是商人打扮,呂佩自己扮成鏢師。他跨在馬上,倒提著一桿長槍,剛走進葫蘆口,呂佩就敏銳的感覺到今天的山口有哪里不對勁。他雙目一凜,四下掃視著山口,然而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