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聚
“王女,可用傳膳?”,辰時間,丫鬟例前詢問。
“稍后,靜萱來了之后再用飯”,“是”。
算算時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們也應該到了。
“阿書姐姐~”約莫一刻鐘左右,沈書才聽到那一聲熟悉的聲音,上前迎去,一抹鵝黃的嬌俏人兒竄來抱緊了沈書。“阿書姐姐,小敏可想你了”,來人正是鄜州王女簡敏東方。
“半大的人了,還這么跳脫”,沈書輕嗔道,滿眼笑意。
“若不跳脫一些,像你我一般天天板著個臉嗎?”身后的靜萱輕笑,為簡敏辯駁。湖藍的廣袖遮面,婷婷立著,甚是清雅。
“咳咳~”,鵝黃人影兒稍顫,一方潔凈手帕捂唇,猛咳了好幾下,到底捏緊手帕,才沒讓倆人看見上面的鮮紅。
“上回你離開梅州之時便開始咳嗽,今入春了,怎還不轉(zhuǎn)好?”沈書輕撫簡敏的背,另喚了丫鬟將提早備著的驅(qū)寒湯藥端上來。看著比她還要小上一歲的人,滿是擔心。
她六歲那年初來幼青學院學習時,總有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跟著她,每天在她身后說著:“姐姐,你好漂亮啊!可不可以和小敏一塊兒玩兒?”
后來沈書就習慣了她的叨擾,本來以為她是這院里的小丫鬟,便帶她回到了梅州。后來鄜州州后找上門時,她才知道,自己拐走的竟是鄜州王女,州后的第二個女兒簡敏東方。一番解釋下來,本應送她歸還故鄉(xiāng),誰知這小粉團兒竟不愿了。往后年年初冬便來到梅州,她也曾問過她,“你在我這兒,你父皇母后不會憂心嗎?”
小粉團兒撅起了嘴,“父皇和母后有長姐,小敏只有阿書姐姐。”眨巴的大眼睛讓沈書驀地心疼,這樣小巧的人,她說不出狠話趕她回去。
最后一番周折下來,這小家伙每年冬天,都可待在梅州。由此,梅州與鄜州的關(guān)系倒是親近不少。今年因春季各州才俊要到京州聽學,所以凜冬未過,簡敏便被接回,早做準備。誰知趕來的路上,她一看到梅州馬車便告別長姐一路相隨過來,才有了今日她與靜萱同時出現(xiàn)的場面。
“阿書姐姐,小敏會照顧自己的,你不要擔心。”,初生的暖陽散落少女額間,笑容燦爛掩去了病態(tài)。
“先用餐吧,之后休整一番,今晚便是宮中晚宴”,語畢,便吩咐丫鬟傳飯,溫粥小菜,三人吃的甚是開心。
飯后,沈書聽到小廝來報,鄜州一行人已到。便同簡敏到容雀小筑見她長姐東方月漓,隨后和靜萱回到梅落小筑。
一進門,二人面上的歡快便隱了去,只剩沉重。
“阿書,你的婚事?”靜萱得到姑母來信時甚是驚訝,這十幾年來,殷家與姑母一直聯(lián)系不上,想來應是有人故意為之,而在京州之內(nèi)阻斷京后與梅州大族聯(lián)絡(luò)的,怕也只有那人了。而今竟讓他們得到消息,京皇欲讓太子與梅州王女聯(lián)姻。這到底是她姑母的意思,還是京皇的旨意?本來二人聯(lián)姻也算得上是對梅州的庇護,只是這京皇的心思誰能猜透?梅州殷家已出了一位皇后,若梅州再出一位,被有心之人利用,便是梅州野心昭昭。各路誅伐聲若是應聲而起,梅州勢必大亂。梅州亂,那憑借梅州花草的漳州也會遭劫。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到時十三州又會有怎樣的劫數(shù)?想想便令人后怕。
“丘子先生告誡于我:早有注定,逃避不得?!鄙驎犨M了丘為的教導,這十三州縱有變亂,終多不得少不了。
“也罷,既然先生如此篤定,我們便安心等過這次講學,各種造化一一應對便好。只是如今你不在梅州,那孟氏一族需得提防。”
“靜萱,如今伯母代我監(jiān)視百官,讓她千萬當心孟家庶子孟平遙,那小子,擅毒”,密報傳來之時,格外標明孟平遙通習毒術(shù),沈書便知道此人不簡單,或許與漳州有幾分關(guān)系。這次教習得查明漳州勢力是否深入梅州。
“稍后我便寫信提醒母親?!?p> 等靜萱回房后,沈書一人立在窗前。這三年間,各州都在暗地較勁。有時她想不明白,十三州各理己政,往來通商,共同繁華不也挺好?奈何人心充滿欲望,恰恰人世間欲望難填。一個州的蠢蠢欲動,便能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擾得天下不安。她無意卷入其中,可身在棋局,不走,便是放棄。她是王,她有信仰她的子民,有放棄不了的蒼生。她也累,卻無可止歇。唯愿這一場又一場的險惡中,她守得住初心,守的住這人世間美好。
窗外丫鬟小廝的忙碌,點頭間的相互致意,檐間新停的鳥兒,院內(nèi)新抽的芽兒……平淡也溫暖。沈書嘴角漾起一抹笑,淺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