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見周圍的氣氛調(diào)動起來了,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又說:“現(xiàn)在倒好,本以為到了皇城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可是沒想到天子腳下,竟然還會有賊人如此膽大行兇,要不是世子身邊有忠仆相護,我們世子他就……”
陳忠跺了跺腳,聲音又大了些:“可憐我們世子,身子骨本就不好,又經(jīng)此一劫,我可如何向我們家王爺和王妃交代?。∷麄兛删瓦@一根獨苗??!”
門內(nèi)門外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一些,無一例外地,都對那個躺在床上的洛世子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當然,還有那個“以身護主”的陶夭夭。
忠仆?
陶夭夭雖然哭著,耳朵卻沒放過一絲一毫動靜,尤其是那“忠仆”二字。
陳管家口中的忠仆,難不成是自己?
若真是自己的話,她這次歪打正著救了洛云錫,那以后在玄幽王府豈不是就更得人心了?
陶夭夭扯了扯嘴角,忽然很想笑。
在嘴巴還沒咧開之前,她心里一個激靈,慌忙調(diào)整好面部表情,哭聲又大了幾個分貝。
房內(nèi)站著的幾名官員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尷尬中還透著些擔憂。
末了,還是未曾發(fā)話的一名年輕男子站了出來。
“陳管家,萬幸洛世子傷的不是要害,且刺客手中的兇器上無毒,洛世子的隨身侍衛(wèi)又精通外傷包扎,血已經(jīng)止住了。
在下認為,當務之急是趕緊將世子送回府中靜養(yǎng),至于捉拿兇徒一事,我想,有禁軍陸大人和劉大人作保,一定會還洛世子一個公道的!”
男子的聲音不大,卻處處在理,聲音也溫潤好聽,陶夭夭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子未著官服,一身靛藍色錦袍,腰間掛著一枚玉佩,再普通不過的打扮,卻讓人不得不多對他看兩眼。
不同于洛云錫容貌的驚艷與神秘,說話的這個男子,給人的感覺很是舒服,長相如他的聲音一樣,溫潤如玉,讓人如沐春風。
“你又是誰?”陳忠看了一眼說話的男子,眼神里閃過一絲探究。
“在下桃灼,跟幾個同僚在此小聚,聽到動靜才過來的?!?p> 桃灼對著陳忠抱了抱拳頭,又對著悄悄打量他的陶夭夭微微點頭笑了笑,也算是間接解釋了自己未著官服卻也在場的原因。
“戶部侍郎桃灼?”
陳忠微微吃了一驚,“就是那個文能提筆賦天下,武能騎馬鎮(zhèn)邊疆的十七歲狀元郎?”
“狀元郎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是世人謬贊了。”
桃灼謙虛地笑了笑,臉上一片坦然,并無絲毫得意,陶夭夭不禁再次多看他兩眼。
桃灼走到那名刺客跟前,伸手一把扯下了那名刺客的蒙面黑巾。
一張滿是刀疤、尖嘴猴腮的瘦削老頭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皮膚黝黑,左邊的顴骨還凹了進去,猶如鬼怪一般。
看到那張臉,陶夭夭心頭一陣惡寒,門口站著的人顯然也被駭?shù)貌磺濉?p> 而陳忠和祁風卻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微微閃了閃眼神,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插在死尸胸前的那把劍。
只有桃灼面不改色,還略帶疑惑地抬頭看了陶夭夭一眼。
接著便伸出手去,在那死尸身上檢查起來。
就在這時,陳忠忽然冷哼了一聲。
“既然桃大人開口了,我們玄幽王府就賣給桃大人一個面子,先將這口氣暫時壓下來,就等著一個說法了!咱們走!”
他又對著桃灼拱了拱手:“桃大人,告辭了!”
桃灼正檢查著尸體的手微微一頓,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忽然笑了笑。
“陳管家慢走。”桃灼站起身來。
祁風將洛云錫背上,陳忠在后面扶著,三人先陶夭夭一步出了門。
陶夭夭走在最后,在經(jīng)過桃灼身邊的時候,桃灼忽然笑了笑,開口說了一句話。
“這位小兄弟功夫應該不錯吧?竟能一劍刺中‘天山鬼叟’的胸口!”
“天山鬼叟?”陶夭夭一愣,后知后覺地反應出來桃灼指的應該是地上的那人。
“哪里哪里,我這純粹是誤打誤撞,呵呵!”
對上桃灼意有所指的眼睛,陶夭夭硬著頭皮干笑了兩聲,匆匆跑出了房門。
桃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對著門口的兩位官員拱了拱手:“陸大人,劉大人,這里就麻煩二位了,桃某還有事,就不耽誤二位大人執(zhí)行公務了。”
“桃大人慢走!我等一定會盡快處理,還洛世子一個公道!”那兩名官員雖然年長,卻對桃灼很是敬重。
臨出門前,桃灼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說:“對了,地上那具尸體,是朝廷懸賞多時的江湖殺手,江湖人稱‘天山鬼叟’,傳說他有九條命,受了再重的傷都死不了,二位大人可知為何?”
那兩名官員遠遠看了一眼那尸體,心頭都是一驚,頭皮也跟著麻了起來。
“江湖中的事,我等還真不清楚,請?zhí)掖笕酥附??!标懶展賳T小心地開口。
“這‘天山鬼叟’的心臟,天生就跟常人不同,普通人在左,而他則是在右,所以就比別人多了幾分活命的機會?!碧易圃俅涡α诵?,又說:
“雖然他已經(jīng)死了,但是桃某覺得,保險起見,二位大人還是盡快將這尸體處理了才是,萬一那個九條命的傳聞是真的,再讓他死而復生了,就不太好辦了?!?p> “多謝桃大人提醒,我等這就讓人處理!”那二位官員感激地將桃灼送出了門外,慌忙著手處理現(xiàn)場。
……
回府一整晚,玄幽王府里面都是雞飛狗跳。
不知道是因為劍傷還是醉酒,洛云錫一直昏迷不醒,中途還起了一陣高熱,傷情幾乎驚動了整個紫云城,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被皇上派到了玄幽王府。
“這莫谷主也真是!用到他的時候找不到人影,不用他的時候偏生還賴在府上不走!”
陳忠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在屋里來來回回踱了幾十趟,房間內(nèi)的幾名太醫(yī)面面相覷地低頭站在一旁,心頭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