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
那個衣袖……
那不是公子嗎?
祁風(fēng)打了個哆嗦,公子不是被陶季帶走了嗎?
他剛才還在暗地里埋怨陶季大呼小叫地吸引刺客注意呢。
怎么轉(zhuǎn)眼功夫公子就跑床底下去了?
這邊祁風(fēng)正在心里頭尋思,那邊的那些禁軍卻一個個地如臨大敵。
他們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卻也無人上前。
片刻之后,他們看到一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床下鉆了出來,然后就勢癱坐在了床邊。
外衫沒了,僅穿了里衫,神志似乎也有些迷糊,可是盡管如此,卻掩蓋不了這人謫仙般的容貌和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
“公子?您沒事真的太好了!”
祁風(fēng)戲精上身,幾乎喜極而泣。
他快步走上前去,彎下腰想將洛云錫攙扶起來。
可是洛云錫卻咕噥了一句什么,一把甩開了祁風(fēng)的胳膊。
祁風(fēng)狐疑地看了洛云錫一眼,難道自家主子真的喝多了?
這房間里這么些人,若是裝醉,自家主子為了面子,怎么著也得在床下面先躲上一躲吧?
應(yīng)該不至于會不顧形象地從床底下鉆出來吧?
鉆就鉆吧,竟然還賴在地上不起來!
“禁軍副都指揮使麾下楊威見過洛世子!世子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卑職這就讓人送您回去!”
那名禁軍小將聽到祁風(fēng)的稱呼,再看一眼宛若天人的洛云錫,瞬間不淡定了,慌忙帶著自己的人馬跪在了地上。
“都散了吧!”洛云錫抬頭看了一眼楊威,沒好氣地喝道:“打擾了本世子喝酒的雅興,你們……該當(dāng)何罪!”
“這……”楊威愣了一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祁風(fēng)。
“楊將軍繼續(xù)去捉拿刺客吧,天子腳下,竟然有人堂而皇之地行刺,楊將軍應(yīng)該不會包庇吧?”
祁風(fēng)不知道洛云錫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先將人打發(fā)走了再說。
楊威抬頭看了一眼洛云錫,心頭恍然。
這洛世子被刺客逼得藏到了床底下,也幸好是喝醉了,不然的話,看到他這副狼狽模樣的人,怕是沒什么好果子吃了。
想到這里,楊威也不敢抬頭了,慌忙讓人將地上的死士尸體收拾之后匆匆離開。
禁軍的人走后,地上的梅娘逐漸停止了哭泣。
“梅姑娘,找人將她們抬出去吧,別礙了我家公子的眼。”祁風(fēng)對梅娘說道。
梅娘擦了擦眼淚,慌忙找人將地上的杜鵑和臘梅抬了出去,愣了愣又問:“這位大人,怎么只有杜鵑和臘梅?石榴去哪兒了?”
聽到梅娘的話,祁風(fēng)也是一愣。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來剛才陶季離開的時候,似乎是攙著一個人的。
“梅姑娘先在醉歡樓附近找找吧,她可能和跟我們一起過來的陶季一起逃走了?!逼铒L(fēng)猜測道,心里頭劃過一絲輕蔑。
這個陶季,竟然在危急關(guān)頭棄公子于不顧,真是豈有此理!
梅娘若有所思地點頭:“那我就先讓人在醉歡樓附近找找,待會再讓人送碗醒酒湯過來?!?p> “有勞了?!逼铒L(fēng)道謝之后,將梅娘送出了門外,并關(guān)緊了房門。
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就見洛云錫已經(jīng)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公子,您還好吧?”祁風(fēng)關(guān)切地問道。
“嗯。”洛云錫淡淡地嗯了一聲。
“人呢?”他低頭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心情有些不不太爽。
今晚的計劃,似乎被那個該死的陶季給打亂了。
“公子恕罪,屬下只顧著盯著您了,無暇顧及其他,陶季那小子那么機靈,估計死不了?!?p> 他知道洛云錫問的是陶夭夭,他原本心里就對陶夭夭不太滿意,所以并不太擔(dān)憂陶夭夭的安全。
“走吧,去隔壁看看?!甭逶棋a整理好了衣裳,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若是陶季依舊還呆在隔壁,那么今晚他對自己的不敬就一筆勾銷。
但若是他真的暗中與人勾結(jié)……
“隔壁?公子的意思是,陶季沒逃跑,而是躲在了隔壁?”祁風(fēng)疑惑地問道。
“你以為呢?憑他的本事,又帶個人,還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話音未落,二人便聽到了窗邊傳來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祁風(fēng)神色一凜就要持劍過去,卻被洛云錫一個眼神制止了。
“誰?”祁風(fēng)收了手中的劍,走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戶。
窗戶外面,露出的是陶夭夭黝黑的帶著麻點的笑臉。
眼睛圓圓,笑起來像是月牙彎彎,比天上的下弦月還要彎。
“祁大哥,我聽到禁軍來了,咱們是不是安全了?”
陶夭夭一邊問,一邊笨拙地從窗戶里爬了進(jìn)來,“世子還好吧?我把他藏到了床……”
陶夭夭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指了指床榻位置,卻驚訝地“咦”了一聲。
祁風(fēng)回過頭,自然也看到了。
剛才正好好站著跟他說話的自家主子,現(xiàn)在正四平八穩(wěn)地躺在床上,一副人事不省的樣子。
祁風(fēng)再次懵了,一想到自己竟然跟不上主子的思路了,頓時又有些挫敗。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公子裝醉假裝被人挾持,好趁機揪出幕后之人。
可是沒想到中途被這個陶季插了一杠子,計劃就全亂了。
看到醉倒在床上的洛云錫,又對上祁風(fēng)涼涼的眼神,陶夭夭后面的半句話愣是沒敢說出來。
她想了想,或許,是那洛云錫在床底下睡得不舒服,自己摸黑爬床上去了也說不定。
“那個,祁大哥,時辰不早了,咱們是不是得回去了?”
陶夭夭陪著笑,心里并沒有半點慚愧。
這洛云錫醉得人事不省,要不是她急中生智將人踹到了床底下,那他這條命可就沒了,所以,他還得感謝她這個救命恩人呢。
“不著急。”祁風(fēng)開口,他看了一眼陶夭夭,“你方才去哪兒了?”
“我去隔壁了啊。”
陶夭夭伸手指了指隔壁,“我們這是在二樓,我又不會功夫,掉下去還不得摔死?
幸好我上來的時候知道這窗外有一道凸出去的臺階,就轉(zhuǎn)道去了隔壁,也虧得隔壁沒人,不然的話,估計這事也不能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