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戰(zhàn)報,報上說戰(zhàn)況甚好,約還有半年的時辰便可大勝歸來,恐北疆地形復(fù)雜,需增派人手,望官家皇后準(zhǔn)許,特派五萬大軍前往北疆支援
皇后合上折子,面容平平:“各位愛卿有何見地???”
殿上無一人敢站出來說話,半晌,一言官走上前去啟奏道:“啟稟皇后,韓家軍已全權(quán)出動,剩下的只有京城的守衛(wèi)軍和禁軍。臣想,當(dāng)初隨韓將軍一起出兵打仗的猛將如今還在京城的也只剩下宋大人了。如今這局勢,宋大人去最為適合。”
宋玉還一聽急了眼,立馬附和道:“啟稟皇后,能為大宋微盡綿薄之力,乃我宋家之幸也,今我宋家五子在外保家衛(wèi)國已有幾十余載,如今在膝下的也只兩位哥兒矣,其中九子至今無半個兒女,唯有懷如自成一家,臣懇請皇后開恩保我宋家這一絲血脈,臣就是割血剜肉都在所不辭呀?!闭f著宋玉還重重的跪地,磕了個響頭。
“宋大人這話怕是前后矛盾也?!币谎怨俚馈V車魂囎h論聲。
宋懷如見狀走上前去:“臣愿領(lǐng).........”
話還沒說出口,宋玉還便搶先道:“皇后娘娘,您就看在臣膝下荒涼,如今小女兒又得了顛狂癥的份上,免了六子懷如北疆之征吧。”說著宋玉還又是使勁兒一個響頭磕的額頭一個大大的紅血印。
此話一出,頓時朝堂之上議論開來......
“父親.....”宋懷如輕聲道。
“宋大人,朝堂之上不論父子,只有君臣,今日臣僭越了,請皇后降罪?!彼斡襁€道。
“好了,各位愛卿為我大宋盡心竭力,本宮和官家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宋大人,你女兒得了癲狂癥這事本宮為何今日才知曉?”
宋玉還仰起頭:“回皇后,京城里似乎也有些傳聞了,自家母去后,便這樣了?!?p> “可有請人看過?”
“請了,大夫說已無藥可救。”
“莫不讓張?zhí)t(yī)去瞧瞧?”
“多謝皇后隆恩,只是小女的病是心病,就是天下的名醫(yī)都去了,怕也是無濟(jì)于事?!?p> 皇后嘆了口氣道:“正是好年華想想倒是可惜了,如此一來,本宮也不忍宋大人再去冒險了,那就另擇他人吧?!?p> 宋玉還這才松了口氣,朝天作了三個揖:“謝皇后娘娘體諒。”
下了朝,宋玉還走在前面,宋懷如跟了上去:“父親就算不讓懷如去北疆,那也不能當(dāng)眾承認(rèn)十妹妹得了顛狂癥啊,你......你這么說莫不是想毀了她一生?”說著宋懷如甩了甩衣袖。
“我也是沒了法子,你若是再去個幾年,我宋家豈不是要絕后?”宋玉還道。
“這不還有喜冗嗎?何至于要絕后?”
宋玉還停住腳步指著天道:“你是覺得宋家老祖宗積了德,還是你宋懷如面子大,才如此自負(fù)的以為只喜冗一個子孫就一定能擔(dān)負(fù)得起宋家的家業(yè)?”
兩父子爭吵不休,宋懷如被宋玉還說的憋了一肚子的氣,大聲喊道:“宋大人!你這話是何意思?”
宋玉還也是不服的,叫喊聲比宋懷如還大些:“你敢與你父親我這么說話?反了,你了!”
“是你說的朝堂之上只有君臣沒有父子。”宋懷如道。
“你......”
宋玉還氣的直跺腳:“那我也告訴你,日后你若是想再出去征戰(zhàn)怕是再也不能了,宋大人!”
兩人算是杠上了,周圍的大臣見狀,紛紛過來勸導(dǎo):“我說兩位宋大人,既不是朝堂也,這些個家事便你我都讓一步,好在皇后仁慈,二位還是早些回去趕早膳吧?!?p> 見四周都圍了過來,兩人這才便罷。甩手各自上了各自的馬回了家。
聽聞兩父子朝堂爭吵不休一大早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川兒著急的往東苑前廳里去了,進(jìn)門見宋玉還離紅兩人正襟危坐在上方,宋懷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父親,母親?!贝▋盒卸Y道。
離紅見宋玉還絲毫沒有半點(diǎn)想張嘴的樣子,耷拉著臉,表情十分難看,為了顧些情面只好開口道:“你且起來吧。來人......給六娘子看座?!?p> 川兒這才坐下,看了看大家的臉色,知道定是因?yàn)槌煤图依锏氖聝筛缸右庖姴缓捅闫鹆藸巿?zhí):“母親,今兒一早我便做了些桂花糕,還在花婆婆那兒討了些許糖水,想必官人和父親定是愛吃的。”
離紅面帶微笑:“你有心了。”
見兩人還是沒什么好臉色,離紅又道:“小時候六哥兒最是愛吃這口桂花糕了,有一次為了這桂花糕還被官人罰了站呢”說著望向宋玉還笑道。
“確有此事,記得六哥兒那是為了給父親做壽才爬上了桂花樹的呢。為了這事還連累了十姑娘都被罰了站”川兒道。
“可不嘛?!彪x紅附和道。
“想必當(dāng)時六哥兒也是真知道錯了,才乖乖站在那兒動也不動?!贝▋旱馈?p> “這兩父子脾性那叫一個樣,當(dāng)時罰了站轉(zhuǎn)身便后悔了?!闭f著兩人還在宋玉還宋懷如兩人面前呵呵笑了起來,惹得耳根子一頓熱。
“一大早的,本官也有些餓了,吩咐下去用膳吧?!彼斡襁€道。
川兒見狀立馬轉(zhuǎn)頭對著宋懷如道:“正好,好久沒一家人吃頓早膳了,六哥兒你說呢?”
宋懷如見宋玉還開了口也就不僵著了:“如此.........甚好。”
北疆大地,白雪皚皚,寒風(fēng)嗖嗖的吹進(jìn)帳篷,韓書同卻沒因此而感到一絲寒冷,案桌上堆如山的折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報……將軍,援軍已到三里外,請求原地安營扎寨?!?p> 韓書同真正是高興:“準(zhǔn)?!?p> “是?!?p> 一番折騰,終于是見到援軍大帥了,韓書同萬萬沒想到來的正是與自己有過節(jié)的曹元。
“曹大人,一路幸苦了?!?p> “韓將軍,幸會。”
韓書同伸了伸手道:“請……”
進(jìn)了帳篷,兩人相對而坐,面對桌前的羊肉馬奶酒,卻沒有半分想要痛飲的心。
終是韓書同先開了口:“曹大人舟車勞頓,想必早已饑寒轆轆,在這兒這便是最好的,照顧不周,還望曹大人體諒?!?p> “韓將軍客氣了,我本不是來混吃喝的,還是早些商量下戰(zhàn)況,也好盡快熟悉地形的好?!辈茉狡降?。
“好……曹大人真是爽快,我喜歡……”說著各自倒了一杯酒:“軍營中不論過往,在這里你我只共同一個敵人,曹大人可明白?”
曹元舉起了酒杯,氣沖沖道:“你以為你韓書同是何等圣人,這天下只有你才懂得大是大非?若我真是那小人之人,皇后也不會派我來?!?p> 說的正中韓書同的意:“好……為了大勝歸來,干………”
兩人聊的正歡,韓書同道:“為何皇后派來的人會是曹大人你?”
“本不是在下,中間出了點(diǎn)岔子?!辈茉馈?p> 韓書同順手倒?jié)M了酒:“哦?那本該是何人?”
曹元一杯酒下肚:“宋大人?!?p> 韓書同愣住,心里想到定是宋懷如,原先想的也應(yīng)該是宋懷如。
“只可惜……”
“可惜什么?”韓書同放下酒杯望著曹元道。
“那宋大人的小女兒得了癲狂癥,皇后垂憐宋家人丁稀薄,便讓我來了”
韓書同沒好嗆的,喝進(jìn)嘴里的酒全吐了出來:“你說的宋家是哪個宋家?”
“京城里有名的宋家有幾個?”
“大學(xué)士宋玉還的小女兒?”
“正是?!?p> 這話比這北疆的冰雪還要冷,不可能,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就得了癲狂癥,韓書同再也坐不住了,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揪住曹元的衣領(lǐng):“此話可當(dāng)真?”
曹元滿臉疑惑:“當(dāng)……當(dāng)然了?!?p> 韓書同放了曹元,思忖了番,拿了件袍子上了馬。
曹元追了出去:“將軍這是做甚?”
“回京?!?p> 曹元驚:“回京?將軍可是吃醉了酒?可知這無詔進(jìn)京可是死罪?”
韓書同根本聽不進(jìn)任何好言好語,隔空吩咐道:“戰(zhàn)況九思最熟悉,有你倆兒在,我韓書同放心。外邊兒涼,大人進(jìn)帳吧吧?!?p> “將軍……請不要意氣用事?!备示潘甲柚沟?。
韓書同拉了馬道:“九思,如果你把命里最重要的東西丟了,你還需要冷靜來做什么?”
甘九思愣在了原地,那一夜,誰也沒能攔得住韓書同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