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昨個夜里死了好多人吶?”街頭的老百姓交頭接耳,將聽來的消息當成飯后甜點品嘗,在口中反復咀嚼,頗為感嘆。
“哎呦喂,大過年的,可不是嘛?現(xiàn)在南京北路如今都是一股子血腥味,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造孽啊,造孽啊.......”
街頭巷尾的話讓蹲在一旁的陳南喬想了許久,他的手中握著那輛吱呀作響的黃包車,被帽子遮住的眼睛里帶著一點兒驚恐。
昨個夜里的上海,后半夜下了很大的一場雪,將路都封了起來,車子在雪地里寸步難行,蘇璟言在煙花舞會上帶來了一張名單遞到了酒井宥季的桌面上,酒井宥季漂亮的眸子微微瞇起,“璟言君,你要知道,我不需要這些文字上的東西,我要點真切實意的東西?!?p> 酒井宥季的語氣淡淡,可是蘇璟言知道酒井宥季其實是對他頗有微詞的,不過蘇璟言不在意,但是今天他確實有份大禮要送給酒井宥季,“酒井將軍,可否移步?”
舞會是在日本租界里舉辦的,說白了就是在酒井宥季的地盤上,后院的院子里綁著很多的青年壯士,蘇璟言一身西裝革履,連頭發(fā)絲都梳的一絲不茍,本來是一張完美無缺的帥氣臉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微微一笑,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毛骨悚然,語氣輕松而自在,“這里的人,是名單上一大半的人數(shù)。問,是問不出來什么了,可是你可以查他們的家族,查他們的親人好友,從身邊的人抓起,就不怕他們不說點有用的信息?!?p> 畢竟這些人大多數(shù)都有一個思想,大不了一死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可是有些事情一旦牽扯到了家人,牽扯到了身邊的人,那么就不一樣了,他們害怕牽連這群無辜的人,也害怕這群人會因為她們喪命。
所以讓一個人最好的妥協(xié)方法就是拿他身邊的人來作要挾,簡而易便。
蘇璟言順帶又提了一個建議,“當然,你也可以把他們都關(guān)進小黑屋子里,讓他看著身旁的同志是怎么死的,讓他害怕,讓他......”蘇璟言淡然一笑,好似只是在說,‘你看我今天衣服可以嗎?’他緩緩吐出兩個字,“聽話?!?p> “人我交給你了,你要怎么處理,你隨意?!碧K璟言只負責把禮物送到,至于要禮物的人怎么處理禮物,他從來都不管。
特高課要的人,他抓了。
對蘇璟言而言不過就是禮尚往來的事情,酒井宥季給他權(quán)利,讓他賺錢,他順手幫酒井宥季抓幾個人,這個事情對蘇璟言來說沒有什么特別大的波動。
酒井宥季伸手攔住蘇璟言的去路,他長相漂亮,濃眉大眼,一米七八的身高看蘇璟言還是得微微的抬起頭,“璟言君,既然如此......”
酒井宥季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把槍,遞到了蘇璟言的面前,“你也知道這些人問是問不出來什么的,不如讓我看看璟言君的槍法?在下可從來沒有和璟言君切磋過?!?p> 這就仿佛是把所有的人放進了一個獵場里,而他們?nèi)缃襁B慌亂逃跑的能力都沒有,蘇璟言沒有接槍,反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酒井宥季有些兒疑惑,“十二月三十日?!?p> 蘇璟言淡淡一笑,推開了酒井宥季的槍婉拒,“過年,不殺生?!?p> 酒井宥季“呵”了一聲,槍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開口說道,“在下以為璟言君是不信邪的,怎么?璟言君害怕了?”
蘇璟言一點兒都不在意酒井宥季說的話,激將法對他來說可沒有什么用,他隨口胡扯說道,“蘇某信佛,最近吃素?!?p> 酒井宥季也不和蘇璟言客氣了,他將槍遞到了蘇璟言的面前,語氣冷硬,“如果我非要你殺呢?”
蘇璟言哼了一聲,伸手接過槍,直接上了膛,抵住了酒井宥季的腦門緩緩說道,“酒井將軍,如果蘇某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只是合作的關(guān)系,蘇某并不是你的手下,也不喜歡被人指手畫腳。我想殺人的時候想殺就殺,不想殺人的時候碰都不會碰?!?p> 酒井宥季頭往后仰,咽了一下口水,蘇璟言嚴厲兇狠的表情收起,瞬間換上了一個微笑,順手將手松開,槍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他反問,“聽明白了嗎?”
酒井宥季有些兒沒有反應過來,盯著蘇璟言離開的背影,微微瞇起眼睛,心里更加篤定了一件事情。
『這個人只能為友,不能為敵,必要的時候要剿滅?!?p> 蘇璟言走的并不遠,依稀能聽到背后響起的“碰碰——”兩聲槍聲,還有一些兒尖叫聲,應該是酒井宥季在他這里吃了鱉,拿那群可憐人練手。
夜空中恰好綻放出的煙花,色彩斑斕的顏色將夜空照成白晝,掩蓋住了院里的槍聲,和呼喊聲。
一邊歡呼慶祝倒數(shù)......
一邊哀嚎鮮血哭泣......
誰敢相信這是在同一個地點同時發(fā)生的事情呢?可是誰又敢相信這個亂世就是如此的分明,貧富分明,階級分明......
有富可敵國,也有餓浮遍地。
這就是一條租界線的區(qū)別罷了。
曲兩三從一個拐彎中繞了出來,朝蘇璟言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蘇少,三個特高課將軍的命,傾夏小姐已經(jīng)得手了,還有得到消息,日本人的一個軍火存放點是在六馬路?!?p> “撤,回蘇家?!碧K璟言點了點頭,本來今天的目的就是打算引來酒井宥季,順帶給自己屯點軍火,買賣黑市軍火的原材料從特高課來,不就是白撿的錢嘛?
和他合作?
打算控制他?
蘇璟言自認為好像除了在顧安然那里吃過虧,其他的人壓根玩不過他,只不過今晚總是覺得心慌,還是快點回去吧。
蘇璟言回蘇家公館的路上,雪下得有些兒大了些兒,將車攔在了半路,光是叫人清理路邊的積雪,曲兩三就花了半個時辰。
就像是老天爺在幫顧安然逃跑一般,等蘇璟言到了蘇家公館發(fā)現(xiàn)顧安然不見了,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