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言準備去法國出差,回家收拾行李。
徐文鈺上前幫忙收拾,觀察著唐書言的臉色。
她自己惹怒的祖宗,總得自己哄回來。
但是唐書言全程一直在回避與徐文鈺對視,整個人的氣質(zhì)渾身上下就四個字:
我生氣了。
“你是怎么找到青岑他媽和他弟弟的?”徐文鈺小心翼翼的問道。
唐書言將衣服從徐文鈺手里一把拉過來,自己隨便疊起來扔在行李箱里,故意用冷漠的語氣回答道: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p> 徐文鈺聽到這樣的回答深呼吸,平靜心情,繼續(xù)柔聲細語的好言說道:
“那我不問你這個事兒了,你這次是去法國哪座城市出差,我查一下氣溫幫你準備衣服和常用藥?!?p> “用不著,我到了自己看著辦?!碧茣岳眯欣钕?,全程幾乎是后腦勺對著徐文鈺。
徐文鈺看著唐書言把出差作出了離家出走的模樣,真想一個枕頭對著他的后腦勺扔上去。
但考慮到,是自己沒有顧慮唐書言的心情一意孤行要給莫青岑做配型,才會讓兩個人出現(xiàn)矛盾。
唐書言這次生氣的理由比較充分,她也著實理虧,忍住了。
“這個小箱子是辦理托運的,你不要忘記?!毙煳拟曅〔阶飞蠝蕚渥娞菹聵堑奶茣浴?p> 她順手想要幫唐書言拉行李箱,唐書言手一轉(zhuǎn),把行李箱轉(zhuǎn)到一邊。
“我?guī)湍隳靡粋€行李箱吧?!毙煳拟曌杂X理虧時說話軟綿綿的。
“不用?!?p> 以往,唐書言只是聽到徐文鈺軟綿綿的聲音,再垮的臉都仿佛做了瞬間提升術,眼神不自覺化成一汪水。
這一次,唐書言整個身子不是背對著徐文鈺,就是給徐文鈺一個側(cè)臉。
徐文鈺繞到另一邊再次幫唐書言提箱子時,唐書言一直抑制的怒火忍不住吼道:
“我說不用!”
這時,電梯打開,唐奶奶在電梯里看到唐書言吼徐文鈺的一幕。
唐書言冰著一張臉,徐文鈺看到唐奶奶立刻用胳膊肘頂頂唐書言。
唐書言第一次在唐奶奶面前沒有給徐文鈺面子,和唐奶奶點頭打招呼,拉著行李箱坐電梯直接下到車庫。
唐奶奶看著唐書言那架勢,明白小兩口這是冷戰(zhàn)了。
“鈺鈺,你別和言子計較,他自己心里過不去那道坎?!?p> “對你而言你只是做了一個給自己的弟弟捐贈骨髓的決定,對他而言,莫青岑從來不是你弟弟,他心愛的妻子選擇了他以外的男人,總得給他時間讓他自己消化?!?p> 唐奶奶拍著徐文鈺的手,無可奈何的勸慰道。
在唐奶奶的心里,徐文鈺沒有做錯,可是唐書言也沒有做錯。
她心疼自己的孫子,但是她也不能因此直接苛責徐文鈺,雖然此時她心里的天平明顯偏向唐書言。
唐奶奶對徐文鈺的感情雖然親如親孫女一般,但是徐文鈺畢竟是她的孫媳,這種雙重情感交織在一起時,親密關系中也保持著一份相敬如賓客氣。
回到房間,唐奶奶一直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唐紹強釣魚回來看到皺著眉頭的唐奶奶問道:
“怎么了?”
唐奶奶傷心的把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描述給唐紹強。
唐紹強坐到唐奶奶身邊,摟著唐奶奶說道:
“你前段時間不是還說,夫妻間把彼此看進眼里了,眼里就容不得沙子了嗎?小兩口吵架多正常。”
唐奶奶搖搖頭。
“不對,我總覺得這次咱們回國,言子和鈺鈺的狀態(tài)哪里怪怪的?!?p> 唐紹強拍著唐奶奶的頭安慰著: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p> “你也準備準備,咱們今天去醫(yī)院看望一下青岑。青岑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命太苦了?!?p> 唐奶奶暫時收起自己的顧慮,到臥室換好衣服,和唐爺爺出發(fā)到醫(yī)院。
莫青岑的病房外,齊百合一直徘徊不前。
她迫切的想要和莫青岑想認,但是又害怕面對莫青岑時,莫青岑看向她時冷漠的表情。
她知道莫青岑早就找到她和王天的住址,她遲遲不肯搬離那里,就是在等莫青岑親自走近她。
可是莫青岑只是派人和她打聽他父親的一些事兒,莫青岑本人從不露面。
齊百合知道,莫青岑的心里還在記恨她。
一個母親怎么能欺騙年幼的孩子然后拋下他,讓他一個人面對未知又險惡的世界。
因為知道徐文鈺決定給自己做配型的事兒,莫青岑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徐文鈺讓助理帶給莫青岑的飯菜,今天剩下了一大半。
不是莫青岑不想吃,而是大量使用藥物導致莫青岑的一直處于邊吃邊吐的進食狀態(tài)。
他舍不得浪費徐文鈺給他做的飯菜。于是每次精神好一點時,就吃一口,盡量避免嘔吐。
唐紹強和唐奶奶走進莫青岑病房,看著臉色蒼白的莫青岑,老兩口相視望向彼此時,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愧疚。
徐文鈺決定要救的就是他們眼前這個與世無爭模樣的孩子啊,但是他們曾自私的想要阻止徐文鈺。
“孩子,你唐爺爺給你聯(lián)系了上海的專家,他們明天就到桐市,你別害怕,我們和你姐姐都會想辦法為你找到可以給你移植骨髓的人。”唐奶奶坐在莫青岑身旁說著。
“而且鈺鈺也去做了配型,如果幸運,她和你配型成功,就可以馬上準備手術?!?p> 唐爺爺說完,莫青岑幾乎是絕望的用他因為頻繁嘔吐而變得沙啞的嗓子說道:
“您們放心,即使配型成功,我也絕對不會接受徐文鈺給我做移植手術。”
“為什么?”唐紹強和唐奶奶異口同聲的問道。
莫青岑閉著眼睛,費力的說道:
“您們也并不希望她給我做配型,不是嗎?”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任何人拿徐文鈺對我的好,向我施舍同情?!?p> “我和她之間是彼此虧欠也好,互不相欠也好,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兒,與你們唐家沒有半點關系,我更不能讓你們唐家拿這件事兒作為話柄,讓她為難?!?p> “與其讓她因為我對你們唐家心懷虧欠,不如讓她欠著我好了,我這條命能活在她心里就好?!?p> 莫青岑睜開眼睛時,看向唐紹強充滿冰冷的恨意。
莫青岑在被子下用力扣著自己的手指,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虛弱。
他不肯在唐家人面前示弱,也不能在唐家人面前示弱。
那一刻,莫青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他和唐書言是費了多大的心血和努力才保護著徐文鈺,完好無損的從以唐家為中心可怕的上流社會關系網(wǎng)中脫離出來。
他們籌劃了那么久無非是還給徐文鈺一個普通平淡的生活。
他不能死,他要好好活著,只要徐文鈺一天沒有離開唐家,他就不能死。
合惠子站在病房外看到這一切,震驚于莫青岑剛才性情大變說出的那番話,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合惠子這輩子都不會相信清風明月般的莫青岑會對前來看望他的長輩說出剛才那番話。
唐紹強和唐奶奶不明白莫青岑此刻為何會對他們充滿敵意。
但是唐紹強隱隱約約察覺到,莫青岑從來沒有忘記二十年前的那場車禍,甚至說他一直都知道那場車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