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薇轉(zhuǎn)頭看我，劍眉一凝，問我：“你什么意思？不想干這個？”
“不是不想，只是覺得這事聽著好不可思議，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為華夏修龍脈！”我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們的爺爺輩都能夠做的事，憑什么我們做不了？”她一本正經(jīng)的反問我：“我們沒有固定收入嗎？我是老師，你可以給人看風(fēng)水，石頭干考古的，餓不死的。”
“你們或許不會，但我可能真的會餓死。”我笑笑說道：“我爺爺臨死前禁止我給活人看風(fēng)水。”
“什么意思？”陳薇薇沒明白過來。
“也就是我不能像其他的風(fēng)水先生那樣，給活人看風(fēng)水，不能看陽宅，不能給人看相，算命，占卜，這些都不行的。”
“為什么？”陳薇薇狐疑的看著我。
“因為我給活人看了，對他們不利，對我也不利?！蔽衣柭柤缯f道：“或許我根本就不適合干這行?！?p> “咦！”陳薇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樂了，她一笑便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你爺爺不讓你給活人看，那不就是要給死人看，不就是想讓你當(dāng)這個掌眼，繼承他的衣缽？”
我很清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不能給活人看，那是因為我鬼母之子的身份，因為我背后的胎記的原因，因為我的純陰體質(zhì)。
至于陳薇薇說的，那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我想一展身手，不為利益的話。
見我沒有說話，陳薇薇又說：“原本我以為你可以像你爺爺一樣，挑著菜刀擔(dān)子到處去賒刀放讖，不僅可以利用賒刀給人算命賺錢，還可以利用這個身份為掩護(hù)，跋山涉水去掌眼，也可以利用與村民的交談來獲取更多關(guān)于古墓的信息，最終達(dá)到修山的目的，現(xiàn)在看來，似乎有點難了?！?p> “什么意思？我爺爺去賒過菜刀？他怎么沒告訴我？還有賒刀放讖是什么意思？”我都懵了，這陳薇薇知道我爺爺?shù)氖虑?，比我還多。
我爺爺?shù)降紫朐鯓?？雖然我不是親生的，但我對他過去的了解，竟然不如一個外人。
這讓我很尷尬，也很生氣。
“你小時候住的那地方，沒見過有人挑著菜刀到你們村子去賒刀嗎？”陳薇薇反問我。
“見過啊，還不止一次，但他們從來不敢進(jìn)我們家。我當(dāng)時還納悶了，為什么這些賒刀人家家戶戶都去，就是一到我們家門口，看一看就轉(zhuǎn)頭走，為此我還專門問過我爺爺，你知道我爺爺怎么跟我說的嗎？”
“什么？”陳薇薇瞪大眼睛，打起了精神。
“我爺爺說，這些人有一半就是正經(jīng)做買賣的，有一些人則是以這個身份作為掩護(hù)來盜墓的，還有少數(shù)一部分人是為了替民消災(zāi)，解民疾苦的?！蔽椅⑽櫭颊f道：“那我爺爺算哪一種？”
“很顯然，他不是盜墓的！”陳薇薇說道：“他是修山的，雖然跟古墓有關(guān)系，但不是為了古墓里的珍寶！他賣菜刀也賺錢，這也是正經(jīng)生意，但更多的是給人看相算卦，替民消災(zāi)，解民疾苦?！?p> “那些賒刀人肯定從哪里知道我爺爺是同行，所以才不進(jìn)我們家門的，但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看的，我家門上又沒寫什么，哦，對了?！蔽乙慌拇笸?，說道：“我家大門上有一副對聯(lián)，肯定是那對聯(lián)的原因?！?p> “什么對聯(lián)，說來聽聽?！标愞鞭狈浅：闷妗?p> “寧贈一錠金，不送一句春?！?p> “這不就對了！這就是唇典，賒刀人的黑話，人家一看這對聯(lián)，就知道他也是賒刀人了，誰還會自討沒趣，進(jìn)你家門?！标愞鞭睒妨耍ζ饋碚婧每?。
“這兩句什么意思？”我懵了，這陳薇薇又懂，她怎么懂那么多？
“舊時代，手藝人把自己的手藝看得很緊，生怕被別人偷了去，因為他們的手藝是糊口的手段，如果被人偷去或者學(xué)去了，那他們可能就要餓肚子了，有句老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父?！?p> 我點點頭，確實有這么一句。
“所以這些江湖人把手藝看得比什么都重，而且很講究師承，如果一個人使活被人問出沒有師承或者是偷師學(xué)藝的話，那有可能被砸飯碗，甚至是遭受人身攻擊，甚至有生命危險，包括現(xiàn)在也有，比如相聲當(dāng)中的海青，就是沒有師承或者師承不被承認(rèn)的相聲從業(yè)者?！标愞鞭陛笭栆恍?，說道：“扯遠(yuǎn)了，就說這些江湖人不輕易將手藝傳給別人，所以就有了這些行話，比如寧舍一吊錢，不把藝來傳；能送二吊錢，不送一句言；還有就是你們家門口的這對聯(lián)。”
“這對聯(lián)的意思是不收徒，這是賒刀人的暗話，是嗎？”
“對的，就是他們的暗話。寧贈一錠金，不送一句春，這春也包含天機的意思，賒刀放讖，這讖語要說得委婉，也就是要委婉的把自己算到的天機，以反話的形式告訴這些即將受災(zāi)的村民，有些明白人一聽，就知道如何去預(yù)防了，我給你打個比喻?！标愞鞭毕肓讼胝f道：“比如有人會問，你這刀怎么賣？”
“35塊，只奢不賣。”
“那你什么時候來收錢？”
“等大米一斤漲到二十塊的時候再來?！?p> “那不明白的人就會說這人怕不是個傻子，現(xiàn)在的大米是兩塊錢一斤，如果要漲到二十塊，只怕要二十年，那你二十年后來收錢，我可以賒二十年，白用不算，你能不能記得來收又是以回事，所以很多人就賒刀了，但他們卻沒有認(rèn)真想想，什么時候大米會漲到二十元一斤？就是大米極度緊缺鬧糧荒的時候，要嘛戰(zhàn)亂，要嘛大天災(zāi)。”
“我懂了。”原來是這么個意思。
“當(dāng)然了，這只不過是個例子，也不一定會預(yù)言大的災(zāi)難，有的可能是好事情，預(yù)示豐收，但不管怎么說，刀是賒出去了，而且賒出去的價格會比一般的市價要高，但質(zhì)量肯定要好，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你要算得準(zhǔn)，你要是算不準(zhǔn)，你好意思去收錢嗎？當(dāng)然了，也不僅僅是為了錢，為的是幫這些人解厄，順便取得他們的信任，可能從他們口中得到有用的情報?！?p> “那我爺爺當(dāng)年做這個掌眼，可真辛苦，整天背著菜刀四處走?！蔽铱戳丝次业募绨?，說道：“我這細(xì)胳膊細(xì)腿的，你讓我挑著擔(dān)子到處跑，可難為我了。”
“那對比起執(zhí)令和修山，你的風(fēng)險是最低的?！标愞鞭北獗庾?，白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