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封她做郡主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到了皇上寢殿外，想了想，江熹微還是和徐羲白一起進(jìn)去。
里面的人不少，都圍在龍床邊，江熹微沒有走近，就站在屏風(fēng)邊上往里看，看到了云連心，又隔著人群看到大晉帝靠著床頭坐著，看著精神還不錯的樣子。
到底沒有過去，江熹微就站在那邊，徐延亭看到了她，與她有了一個眼神的對視，江熹微看他精神還好，也就不那么擔(dān)心了。
徐羲白帶著人進(jìn)去了，溫溫和和的聲音壓得比尋常低些，問床上的大晉帝：“父皇剛醒來，不宜濃香，熏這個清神的百述香可好？”
大晉帝沒有看他，就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徐羲白習(xí)以為常，也不覺得被冷落，自與宮人一道去一邊的香爐換香，其余王爺也都沒有同他見禮到意思。
江熹微看著他走到角落里，指點宮人把香換了，溫溫柔柔的，又十分耐心地讓人把帶來的香料收好，同站在龍床邊——那些能站在大晉帝面前的那些人相比，他就像沒有任何鋒刃的背景一樣，可以被人遺忘。
之前她是聽說過楚王不怎么受大晉帝喜歡的，說是因為他母親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宮女，生下他之后把他送到了宮外，沒幾年就死了，他十八那年才被找回來，如今也才三年而已。
在外流落了十八年，能養(yǎng)成如今這樣的氣儀已是不易，許是在外面看得多了，所以現(xiàn)在把一切看得淡，即便是作為背景，也沒有一點浮躁和不甘。
聞到了飄來的淡淡熏香味道，江熹微想他或許是因為無緣皇位，也沒什么需要擁護(hù)的人，所以心放得開，才在調(diào)香一道上有著出眾表現(xiàn)。
不打算再多待，江熹微轉(zhuǎn)身往外走，但還未出殿門，就見云丞相肅容而來。
此刻外間沒有別的人，只有門外守著的侍衛(wèi)背對著這里，兩人僅僅只是一個對視，而后自然而然地擦身而過。
但這回江熹微不打算出去了，又跟著折返了進(jìn)去。
云丞相到了內(nèi)間之后，就直接跪下：“皇上恕罪，小女莽撞入宮，驚擾圣上，皇上圣體怎容她兒戲輕斷，是臣管教無方，這便帶回嚴(yán)加看管。”
“丞相言重了。”大晉帝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反而說，“令媛醫(yī)術(shù)了得，雖然年輕，但是有所為，這次多虧了她為朕解毒，這是大功，應(yīng)該好好賞賜的，何來有罪之說？”
云丞相卻是清楚自己這個女兒有幾斤幾兩的，那方子是她能寫得出來的嗎？他沒有起來：“小女頑劣，不分輕重，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臣是萬萬擔(dān)待不起的。”
大晉帝搖了搖頭，云連心因得了大晉帝的夸贊，正是受用的時候，哪里肯聽云丞相的話，也道：“父親你也看到了，非女兒不分輕重，女兒心中都有數(shù)的，現(xiàn)在女兒治好了皇上，是所有人都看到的，此等益事，何錯之有？”
“你擅自入宮，已是不妥。”很多話不能明說，雖然現(xiàn)在皇上看著好好的，這事過了嗎？不可能，萬一什么時候再出個什么差錯呢，云連心根本脫不了干系，長安方她知道那方子到底什么來路？確實是神藥沒有差錯嗎？就敢隨便用！
“無妨，朕不追究這些，丞相快快快請起吧，你養(yǎng)的是個好女兒，莫再告罪了?！闭f著示意了一眼趙公公，他趕緊過去把云丞相扶起來，“皇上都說了二小姐是有功，丞相快請起身吧?！?p> 云丞相這才站起來，賢王也道：“這次多虧了二小姐，太醫(yī)們對她亦是稱贊無數(shù)，丞相不要再怪她了?！?p> 聽眾人都在幫自己說話，而云連心也自認(rèn)自己確實是立了大功，面上有光：“女兒這也是為府里做了好事，父親正眼瞧瞧?！?p> 大晉帝之前就說要賞賜，現(xiàn)在丞相也在，他干脆就說：“云二小姐大功，賞金銀各五千，錦緞百匹，各珠寶十箱，另封為朝陽郡主，享品級?！?p> 聽到前面的話云連心已是歡喜非常，又聞要封她做郡主，更是喜形于色，趕緊跪下謝恩，她有了品階，以后京城那些高門里的嫡小姐都得敬讓她三分，她們能跟她比么？
她自暗喜，這長安方果然是好東西，就該早點發(fā)現(xiàn)才是，而一邊云丞相的面色卻始終不曾放松，也沒有絲毫喜色。
等到大晉帝歇下，所有人都散了，云連心帶著她的賞賜跟著云丞相離開。
江熹微同徐延亭一邊往宮外走，一邊說話，隱晦地透露自己的擔(dān)心：“云二小姐的長安方太突然了，我之前聽說過這方子，還有些書中也曾記載說原方并不完善，副作用不小，尤其身體底子不好的人很可能病情反噬，許多人只是被傳言誤導(dǎo)，以為它是神藥?！?p> 有時候，長安方確實是救命神藥，但有的時候，卻也是催命符，如大晉帝這般年紀(jì)大了又經(jīng)常沉迷美色的帝王來說，便是后者，他如今這樣更像是回光返照。
“我剛才看過那張藥方，看不出什么來，但也確實有些奇怪，這方子可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輕易寫出的。至于父皇那邊，太醫(yī)一直守著，暫時看不出問題來。”
江熹微還是不放心，但是在一切沒有發(fā)生之前，和盤托出有些太早，只希望自己派去乾州的人能早點帶著泉水回來。
都說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關(guān)于丞相府二小姐妙手奇方醫(yī)治好皇上的事情，很快在京城傳開了，皇上賞賜金銀珠寶和郡主之位，不少人甚至已經(jīng)知道是她寫出了長安方，慕名堵在丞相府門前想要求得藥方。
金玉賞賜之物從皇宮里送出，結(jié)著長龍一樣一路到了丞相府門口，不少人圍著看熱鬧，一時好不風(fēng)光。
不遠(yuǎn)處的馬車?yán)铮七B心聽到外面熱鬧的動靜，聽到不少人都在艷羨議論自己，一時喜上眉梢，掀開側(cè)簾往外看，丞相府外果然人山人海，她云連心也總算是讓人知道她的名字了。
“放下。”云丞相坐在對面，沉著臉，見她這樣的舉動，不禁冷聲道，“你那個長安方，以后不許再寫給任何人?！?p> “為什么？”是放下了簾子，但云連心不服氣，“這是女兒的榮耀，也是丞相府的榮光，女兒做這些也是為了丞相府，父親就這樣見不得女兒好嗎？”
“你會醫(yī)術(shù)？你那方子，你敢保證不會失手？萬一誰用了出了人命，你擔(dān)待得起？”
云連心本來還想再反駁，但看云丞相沉著臉，一時又有些不敢，只能把不甘不愿憋回心里去。
大門前圍著的人還沒有散，云丞相吩咐車夫把馬車趕到后門去，云連心心中又有些不情愿，她今日滿身殊榮歸來，本就該大大方方的走正門，讓那些圍在外面的人好好看看她的風(fēng)采，卻不是這般躲在馬車?yán)铮孟褚姴坏萌艘粯右獜暮箝T進(jìn)府。
等馬車停下的時候，兩人下去，云連心還在往正門的方向張望，云丞相一邊往門內(nèi)走，一邊吩咐下人：“把人給我?guī)нM(jìn)來。”
最終云連心也沒走成正門，圓她那萬人之上讓人仰望的夢，只被云丞相讓人帶了進(jìn)去。
“去書房等我，我有話問你?！痹曝┫嘁恢弊咴谇邦^，背對著云連心說完這句之后就走了。
云連心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今日明明是為丞相府掙了光，父親卻是這般冷面，難道在他眼里，她就不能是給丞相府帶來榮耀的那個人嗎？
“小姐?！笔膛⌒牡赜^察著云連心的神色，小心開口，“老爺他已經(jīng)去書房了。”
“什么小姐，你沒聽外頭怎么說的，現(xiàn)在我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本郡主命令你，去把外面那些人都哄走，吵死了！”
侍女不敢耽擱，趕緊去辦，云連心猶覺心中有氣，明明今日是辦了好事，怎么反倒自己一肚子的氣？
等到了書房的時候，云丞相果然已經(jīng)在里面，云連心恭恭敬敬過去：“父親。”
“跪下?！痹曝┫嘀苯娱_門見山，“長安方哪來的?！?p> 不敢違抗的云連心屈辱似的跪下，云丞相質(zhì)問的話好像一下子就戳到了她的痛處，她瞬間就歇斯底里起來：“是！是從云連熙的屋子里找出來的！難道父親要去皇上面前揭穿我不成，我也是您女兒。”
“父親就把這么珍貴的書給云連熙一個人，現(xiàn)在她死了，這書也就白費了，若不是我，這書就是爛在那屋里也沒有任何價值，憑什么都是她的，父親覺得女兒做錯了嗎？”
云丞相確實之前有猜測書是從云連熙那邊找來都，但不是因為那書是他給云連熙的。
江熹微好歹在丞相府待了那么多年，她的聰穎她的驚才絕艷他是知道的，這書不是他給的，應(yīng)該是她自己寫的。
但是這些都不能說。
既然她能寫得出這本書，又把這書收起來一直沒有示人，定然是有她的原因，怕就怕，這長安方出問題。
“你根本不懂醫(yī)術(shù)，拿著方子就貿(mào)然入宮去讓人用，皇上現(xiàn)在好好的，你以為就萬事大吉了嗎。”深居高位多年，讓他說話自然而然帶著一種威壓，和篤定。
“那是長安方，怎么可能會出事，再說太醫(yī)都說了沒事，皇上現(xiàn)在也還好好的，還賞了我這么多東西，還封了我做郡主，我就是想做郡主，父親你為什么這么偏心！”自小敬畏的父親讓云連心有些退卻，但她還是不甘心，又覺得自己委屈極了，跪在地上一邊流淚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