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到底將事情想的簡單了。
當他和拾初再回到膳房附近,一起躲在了一簇矮木后時,正瞧見那臉生的侍子從懷中掏出一張什么,然后背對著他們在臉上擺弄一番,再轉(zhuǎn)過頭來,竟就成了先前那負責往未央院送飯食的侍子模樣!
洛瑕心下一驚,這是……易容術(shù)??赡莻€慣常送膳食的侍子,此刻又到了哪里?
他不敢做聲,繼續(xù)凝神屏息緊緊盯著那人,只見那人又拿出懷中的銅鏡對著自己的臉四下看上一番,方才重新提起地上的食盒,學著先前那侍子的走路姿勢,一步步往未央院去。
而這行止間,竟與先前那侍子分毫不差。
洛瑕從心底涌上一股寒意,這李氏久久按耐不動,竟是做了這般的萬全之策。
他忽然很想見到容境,想趁著那人未到未央院,先一步去讓容境知曉他的真面目。
所以,他動了,很微小地挪了一下步子,卻不料只這一下,那人竟猛然回首,陰狠的目光直直看向了他。
他一時被懾住,一旁,拾初在這時從他身后跑出來,猛地將他向后一推,道:“小公子,您快跑,我去拖住他?!?p> 事出從急,在明知那人耳力極佳,顯然是會武的情況下,洛瑕不敢再耽擱,當下不再管拾初,轉(zhuǎn)了身就往未央院跑。
可尚未跑出兩步,人就被一只冰涼的手死死扣住,緊接著,一道陰冷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還想跑?”
洛瑕震驚地回頭,看時,拾初已被那人甩到了一邊,此刻正一臉痛苦地倒在地上。
完了。
他這般想著,心間卻還惦記著那邊虛竹的報信,或許,再堅持一下,她就會來了。
有了這樣的信念,他抬眸望向那一臉狠厲的人,急道:“我是洛瑕,是這城主府的貴客,我若出事,城主府不會放過你的?!?p> 那人陰陰一笑,“放心,你不會出事。”
話落間,那人出手如電,瞬間就死死扣住了洛瑕的咽喉,“吃下去!”
只見那人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雙筷箸,上面正夾著一塊水晶糕。
這是……容境每日晌午過后要食用的茶點!
李侍夫果然,是要用投毒的方式對付容境。
洛瑕艱難地想要別開頭去,可那人力道極大,扼住他咽喉的手毫不放松,硬要將那塊水晶糕放進他嘴里。
他緊緊地抿上了唇,眸中流露出堅韌的固執(zhí)與倔強。
那人一副狠色,在此刻兩指用力,更兇狠地掐緊了他的喉嚨。
他抵擋不住,不得不被迫張了口。
眼見那水晶糕就要入口,一聲明明怒極卻反而愈發(fā)冷靜的聲音從一側(cè)傳來,“放開他。”
是容境。
那人微微一頓,對方的氣場太過強大,他習武之人,自然也能察覺到,自己遠不是來人的對手。
“別過來,不然殺了他?!币环瑱?quán)衡,那人話語陰冷地開口。
容境冷冷勾唇,“你還沒資格和我談條件?!?p> 語落,一枚銅錢從她手中飛出,還來不及反應,便見那原先還一臉狠厲的人痛呼一聲,捂著手腕向后退去。
容境足尖輕點,旋身將霎時脫了力就要倒在地上的小身子接到懷中,對著身后的容襄點了一下頭。
容襄立時上前,準確無誤地扼住了那人的脖頸,阻止了他想要咬舌自盡的舉動,道:“抱歉,你還不能死?!?p> ————
出了這樣的事,城主府闔府一片靜謐。
如此規(guī)矩森嚴,還盡是家生子的城主府,竟一直潛伏了這樣一位深藏不露的易容高手,顯然是在打臨安容氏的臉。
那份原本該送到未央院的食盒很快被拿到周醫(yī)師面前檢驗,她細細一查,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
站在容無逸面前,她平靜地說出結(jié)果,這藥毒性極強,稍沾一點便能致命,民間出不來如此狠毒的東西,因此只可能出自宮中。
當時,容無逸心中就有了數(shù)。
待春歸將那擅長易容的侍子審問出來,她證實了先前的想法,一臉平靜地繼續(xù)吩咐:“繼續(xù)審,查清楚他到底如何入得這城主府?!?p> 春歸應聲而去,夏至從外面疾步而來,將手中從李侍夫那里搜到的一封信,遞到了容無逸手上。
容無逸沉默著看完那封信,面色越來越沉。
“他人呢?”她開口,語氣仍是平靜。
夏至回道:“還在琉秀居,說是確然不知道那藥致命,不然,是斷斷不敢聽信于宮中的?!?p> 容無逸點點頭,“你先下去吧,看好琉秀居,不準一人進出?!?p> 夏至離去。容無逸負手靜默著,沒多久,得了容老城主的傳喚,她才整整衣擺,往自得堂去。
容老城主一貫神色和藹,此時面上難得的冷硬,問道:“查清楚了?”
容無逸躬躬身,“回母親,已知曉了?!?p> 容老城主看看她,“說?!?p> 容無逸道:“是侍夫李氏受李倢伃挑唆,用了宮中送過來的毒藥?!?p> “李倢伃?李氏那進了宮的弟弟?”
容無逸點頭稱是,又道:“是想除了咱們境姐兒,讓越姐兒成為長女,接管城主府,好為他自己的女兒鋪路。”
“打得倒是好算盤?!比堇铣侵骼浜叱雎?,看向容無逸,“我兒打算怎么處置?”
容無逸面色不改,道:“將李氏發(fā)落到別院,再不允許見越姐兒一面。至于李倢伃,他能這般囂張,不過是仗著生了皇女。”
容老城主頷首,“一個下賤坯子,不過生了一個區(qū)區(qū)皇女,就敢把主意打到我容延年的嫡長孫女身上了?好在我的境兒和小小都沒事,不然……”
容老城主說著冷哼一聲,“可查仔細了?宮中是不是只有那下賤胚子一個人在籌謀。”
容無逸垂首,“事情確實查清楚了。”
容老城主點點頭,“那是最好,若是還有旁的人,那無論是誰,我容延年都不會善罷甘休就此放過。”
容老城主這話放下,容無逸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臨安容氏,從來都不懼于皇室。她們的先祖能在百年前成就皇室,她們?nèi)缃窬湍芨矞邕@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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