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噗——”
極寒之中，小屋的那扇本就不堪歲月重負的破爛木門終于倒了下來，落在屋內(nèi)的積雪上發(fā)出了并不如想象那么大的聲音。
推門的水一臉呆滯：“??？這......我不是故意的”
亙只是走了進去：“這門早就該這樣了，無所謂?！?p> 他一直走到床旁，漏了的屋頂上面這時還有雪花落下，堆積在床上。亙一掌拍出，凌厲的掌風把雪花拍散，露出了僵硬的木床板。
他將床板掀開，底下是一個暗格。他伸手進去拿出來了一片......嫩葉。
奇妙的是，這一片青綠的嫩葉竟然還保持一份仿佛剛剛采摘下來一般的生命力！
“這是......”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
“永葉，”亙用雙指捏著那一片嫩葉，“是村口那一棵枯樹的最后的葉子，傳說中九百九十九顆樹中，只有一棵樹能在枯死之后，將最后一片掉落的葉子化為永葉?！?p> “永葉？”
“對的，”亙點點頭，“這生命一種是非常奇特的存在，它不生不滅，永夜也拿它沒辦法。它具有極強的生命力，甚至能夠延緩人的衰老。”
說到這里，他的眼眸卻忽然低垂下去：“這是我為她收來的......”
“唉，睹物最怕思人。”水拍了拍亙的肩膀，看來這片葉子是亙與靈兒的情物之一啊，“但是這和糧食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啊，是這樣子的......”亙回過神來，開始向著水解釋，“門口的枯樹在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被我改造成了機關(guān)，上面有個暗槽，只要把這樹葉放進去，就可以打開一個空間。我許久以前就在那里儲存了很多的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啊，是這樣子啊......”水可算是明白了。
“我們走吧?！眮儗淙~收入懷中，向著村外枯樹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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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冒著風雪終于走到了村口，隔著很遠便看到了那一棵枯樹。
早已失去了生命力的古樹在暴雪之中卻仍是屹立不倒，雖然矮小，但終究是傲然。也真是令人驚訝，在這風暴中呆了這么久，它竟然沒有拔地而起。
“別看了，上一次永夜它也挺過來了的，”亙看著水盯著那枯樹的眼神，笑道，“雖然早就枯死了，但是它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吹起的存在。”
“不是，”水伸出手指向樹冠，“樹固然是厲害，可是那烏鴉......”
亙一驚，細細定睛看向樹冠，果然！那烏鴉傲然立于枝頭，黑眼爍爍發(fā)光，仿佛要洞穿這一片黑暗的未來一般。
它......還活著！
“嘿！”水向它打了個招呼，拉著亙向樹底下走去。
哪知那烏鴉回頭只是看了他們一眼，隨后默自點頭，張開鴉口“啊”“啊”兩聲，渾身竟突然爆閃出讓兩人睜不開眼的烏光，隨即烏光落下，烏鴉卻已不見了蹤影。
“怎么回事......”亙一臉迷茫，雖然知道烏鴉身上有一些神秘的地方，但是這在永夜中屹立許久，爆閃消失的功夫，也是讓他大吃一驚。
“好像不是很歡迎我們呢......”水苦笑道，隨即好像又回想起了什么，頓時一臉嚴肅，“喂喂，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情?！?p> “什么？”
“也許是我眼花，但我相信我沒有看錯......”水仿佛在思考一件性命攸關(guān)的事情，“烏鴉剛剛轉(zhuǎn)頭過來時，我看到了它眼睛的數(shù)量......”
“八眼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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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眼，八荒，這之間有著什么聯(lián)系嗎？”水細細思量著，而亙更關(guān)心烏鴉的去向，這陪伴他多年的烏鴉，在他心中，已經(jīng)是朋友一般的存在了。
“亙，這其中恐怕并不簡單?！?p> “我知道，唉......”亙長長嘆了一口氣，把手放在樹干上面仔細摸索，直到摸到一個微微凹下去的小口，他一點點把里面的積雪摳出來，把永葉放進去，“不過真要理智來說，我現(xiàn)在還是先解決村民的存糧問題吧......”
“噗——”積雪從高處落下的聲音。
水繞到樹后面，這里果然出現(xiàn)了一個可容一人出入的深洞。
亙走了過來，他縱身躍下，抬頭向正在觀望的水招招手：“來吧?！?p> 水也是一躍而下，然后跟在亙的身后默默地走著，他能夠感覺到，烏鴉的不直白的告別，對亙的情緒產(chǎn)生了不小的影響。
確實如此，陪伴了亙百年的烏鴉，雖不算討喜，但怎么說也是常人難以堅持的悠久時間。即使沒有對話，即使沒有過太多的眼神交流，即使不太懂得對方，但是困倦的一覺襲來之后，睜開眼能夠看到對方就在自己的身旁，有這么一份莫名的安心，也就夠了。
但是，烏鴉它卻選擇在這個永夜，這個亙最需要幫助與陪伴的時期離開了，這真的對亙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百年時光，烏鴉早就已經(jīng)成為了亙心中重要的一環(huán)。
現(xiàn)在亙只顧默默地走著，水也只是在他背后默默地跟著。
氣氛古怪得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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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道是持續(xù)下降的。
隨著不斷地前進，水看著坑道內(nèi)壁上面的冰霜逐漸變薄，再逐漸化為泥土，然后甚至長出了微量的苔蘚。這明顯由于溫度升高帶來的變化提示著他，盡管他察覺不出來，但是這條坑道確實是在以極其緩慢的方式持續(xù)朝著地下延伸。
越來越熱。
水早就收起了抵御寒冷的光幕，感受著這難得的溫暖。
“到了?！?p> 路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塊石壁，亙把手伸向石壁的一個角落，并在一個看似是自然風化的刻痕上輕輕一點，石壁立刻消失不見。
“掩耳盜鈴陣？”
“嗯?！?p> 亙與水向前繼續(xù)走去，水在這個門口就已經(jīng)聞到了風干食物的味道。
“肉香味，還有魚腥味。”水念道。
“肉干，咸魚干?！眮兊幕卮鸬馈?p> 亙手指一點，一枚紫幽幽的夜火便出現(xiàn)在空中，它悠悠地漂浮著，照亮了這一個地下室。
水算是看見了：“哇......居然有這么多?！?p> 一摞摞的肉干捆在一起，還有一袋袋的魚干，把這個跟大屋差不多大的地下室填的滿滿的，兩人站在門口，火光把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但是無論是火光還是人，或者是長長的影子，這一切在成堆的糧食面前，大小根本不值一提。
“你存下來的？”
“以前剛剛成為守夜人的時候，我沒有什么事情可做。每當我無聊的時候，自然就會去打獵，由于我不想要浪費獵物，就會把糧食用夜火烘干收藏起來，沒想到還有用得上的一天。”
“其實是早就在為村里人做最壞的打算了吧？”水嘿嘿一笑，一瞬間就看清了亙的初衷，“還嘴硬呢......”
“嘁......”亙別過頭去，“快搬糧食......”